韩晏啪地瘫坐在地上,那空白的布料被甩了出去。
安陵伸手一揽,接住那块空白的布料,细细查看一番,忽而轻笑道:
“果然如此……”&a;#8232;
韩晏坐在冰冷的台阶上许久,才抬起头无力地盯着房檐看,形状如同死人一般:&a;#8232;&a;#8232;“他还是要保护薛卿……”
安陵挑了挑眉,安慰道:“你不用丧气,他这么做无非更加说明了我们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他从看到信的反应,到提出用秘密交换生机,再到这件衣服,所有的行为都在印证……”
“不,我不是难受这个……”韩晏突然打断安陵。
在这之前,他从来都没有打断过安陵说话。过去的十天里,他一直无条件接受来自安陵的信息,没有质疑,只有完完全全的信任,或者说是依靠。
可是现在,他第一次打断了安陵的话。这让他自己乃至安陵都不禁有点惊异。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判断,可是……”韩晏突然有些喘不上气来。
“……可是,连他……都还在保护薛卿……”
……
安陵,皱了皱眉头。
这种情绪,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阿贺这张空白的布料,韩晏在此时突然觉得很难受。
一股子的酸意泛成恶臭,不断腐蚀他的心肝肠胃。他不由自主地盯着安陵手里的白布,而安陵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
但是他听不进去。
也是在这一瞬间,韩晏发现自己有些不大愿意和安陵说话了。
此时,他想离开这间屋子。
韩晏浑浑噩噩走到街上的时候,安陵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韩晏的背影。
“刑阿贺呢?”安陵问器姬。
器姬低头温顺道:“在安柳巷。”
安陵的手指在躺椅手柄上轻轻敲打:
“把韩晏带过去。”
“是的,主人。”
————————
韩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安柳巷的,他的双腿却毫不犹豫地与大脑背离,顺着某种指引,来到这条藏满暗娼小倌的小巷子。
等他回过神来时,他已经无声息地站在扇娘的屋外。
此时这座小屋,被衙役用封条封了起来。但韩晏看见角落里有一扇窗,上面的窗纸和破裂开的封条飘在空中——有人闯进来了。
——————————
阿贺在牢里就已经想好,一旦重获自由,他要立刻回到这里。
他死都要找出一个真相。
他翻进这间屋子,屋子里的一切都仿若昨天,只是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在这里,他突然心跳变快,头晕目眩。
他强行镇定,轻轻地倚靠在炕上,然后开始重新回想那一天晚上的事情。
他抱着扇娘,说话,然后睡觉。后来睡醒了,怀里的却是那个死相惨烈的三姨太。那一夜睡得太沉了,沉地让他已经完全确信有人对他下了药。可是,屋门是反锁的,而第二天早上自己被捕时候,也是捕快们硬撞进来。那么,到底谁能够在晚上毫无声息地抱着一个女人进来,又换一个女人出去,同时反锁上门呢?
阿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他不由自主地一屁股坐在炕上,炕面发出了一声异响。
阿贺突然僵住了。
他双手去抚摸炕面,冰冷而坚硬,上面的褥子层层叠叠。
阿贺的大脑停顿住了,但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离开炕面,在炕前慢慢蹲了下来。他的双眼被炕侧面的一条缝隙牢牢地吸引住。
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本极少出现的蚂蚁,正排着队在这条缝隙里进进出出。
阿贺突然站了起来,伸手抄起一把烛台,用那尖锐的烛针去翘这块缝隙。
他的瞳孔放大,浆红色的血丝布满眼珠,他的鼻孔一张一合,似乎要喷出灼热的气体,他的额上都是青筋密布,沟壑纵横。
啪!
一大个土块被撬了下来。
灰尘散尽,凄黄色的土块后,
露出两根缀着豆蔻花红的泛青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