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楚烆以手撑着头,满身酒气却不见刚刚的醉意,他睁开眼,黑眸如墨般,藏着令人琢磨不透的心思。
十五年前被送往东夷国的时候,走的也是云州的官道,他依稀记得,那时候的云州还是大朔最为偏僻贫穷的地方。
即使守着玉石矿洞,却因不会开采,导致玉石的价格大打折扣,再加上手艺不精,做成的配饰无法卖出高昂的价格,所以一直都不大富裕。
没想到十五年过去,云州看起来比起上京都还要繁华。
他转了下拇指上的青玉扳指,来到云州后,许多事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些年来,不知道马超阳靠着这些收敛来的钱财买了多少官在朝廷之中,而这些人会成为他最有力的帮手。
再加上他手中的钱,想要架空一个朝廷,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过看马超阳这人,并没有这么高深的城府,指使他做这些的,才是真正要谋权篡位的。
那他的幕后之人在大朔之中究竟是坐在哪个位置,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倒是越发好奇了。
楚烆坐直身子,若是以前,他只会说一句杀了就是,可如今,倒是不能这么做了。
大朔的江山,不仅是他的江山,同样也是母后的,他不能将它毁在自己手中。
“殿下,到了。”
想着这些事情,马车也不知在何时到了府中,成充在外头说了句,他弯腰走出去,本以为这次崔滢也会像在云州城中一样站在门口等他,只是门口却空无一人。
只有守着的两个小厮,男人面露几分不悦,这才几日,就不装了?
他抬步走进府中,一处院子点着灯,门口伺候的丫鬟见到他行礼道:“见过殿下。”
“姑娘呢?”
听到他的问话,丫鬟回道:“姑娘今日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
这句话让楚烆面上的不悦散去些,他嗯了声走进去,床上鼓起一个小鼓包,姑娘整个人都蜷缩起来被锦被包裹着。
他走过去坐到床边,崔滢似有所察觉,也跟着一道转过来,她面色有些苍白,见到楚烆,轻声说道:“殿下回来了。”
“才来青木镇你就偷懒?”
崔滢眨了下眼睛,眸中带上些懵懂,瞧着倒是有些娇憨。
“我,没偷懒呀?”
难道是说自己今日没给他做菜?可是他今日不是跟马超阳去了酒楼吗?还需要自己做菜么。
她身子不舒服,晚饭都没有用就歇下了。
楚烆呵了声,崔滢却是感觉到他,好像有些不开心了。
他又生的哪门子气?
“哪里不舒服?”
他没再继续刚刚那个话题,而是转言问起她的身子,崔滢摇摇头开口:“殿下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她脸色都白的跟个鬼一样,还说自己没事,楚烆半眯了下眸子看她:“说谎,可是要被孤拔舌的。”
“我,真的没事,就是女儿家每月总要来的那几日。”
被他问起,这下崔滢的脸色却是白里透红,通透的跟个血玉镯子般了。
“嗯?”
楚烆脸上再次带上几分不耐,他最讨厌别人跟他说话绕弯子。
见他似乎还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苗头,崔滢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对自己的事情这么上心,怕再问下去自己更加羞愧,只好拉着他的衣袖,声音小的不能再小的说了两个字:“癸水。”
楚烆听到这两个字,挑眉看她,癸水又是什么?
“殿下是不是还有公务处理?您快去处理吧,莫要耽搁了,我躺会儿就好了。”
崔滢耳朵都红了起来,哄着他起身离开这里,难得,他这次倒没有那么强势,非要留下来问个明白。
出了房门,楚烆看着身后的屋子,再看看跟着自己的成充问了句:“你知道,癸水是什么吗?”
刚下台阶的成充险些被这句话吓得摔下去。
好端端的,殿下问姑娘家的事情做什么?
癸水向来被认为是不祥之物,所以宫中也无人会去殿下面前说这种污秽的话,再加上殿下也不近女色,是以他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
成充快走两步到楚烆身边,轻咳一声道:“属下,属下只知道姑娘家要是来了癸水的那几日,是,是,是”
他说到后面竟觉得自己的脸都烧腾了起来,想他堂堂五品太子洗马,跟着殿下出生入死多少回,竟被这一个问题给难住了。
这种事情,也不该是他来教的吧。
“你说话何时成了结巴?”
楚烆斜睨他一眼,成充低头一口气说出来:“是不能同房的。”
此话一出,楚烆隐约知道这个癸水是什么东西了。
“你还懂挺多。”
“属下冤枉,属下还未成婚呢。”
成充那张有些冷峻的脸上此时也爬上了红晕,这些事情等回到云州城还是跟孔嬷嬷说一声,让她来跟殿下说吧。
他可是说不出来了,不然显得他身经百战一样。
主仆两人一路无言的走到书房,只见应东已经站在门口等着,成充上前推开门,三人一道走进去。
楚烆坐到书桌旁,颔首示意他说。
“殿下,马家的玉石矿洞确实有问题,每年上报给朝廷的账目和实际开采的数目相差了将近三分。”
应东将今日在酒楼门口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告知,楚烆翻动了下手中的折子:“阴阳账本,真假不分,不来云州,孤竟是不知道这里何时成了这般模样。”
他越是平静,应东和成充就知道,殿下是真的动怒了。
不过也是,殿下毕竟是大朔将来的主人,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殿下,属下已经看着崔姑娘身边的冬月将信给了崔云良,崔云良也回了信,要崔姑娘盯紧了您的动作。”
应东笑了下,这群人,殿下在上京的名声都被传到了云州,却还是觉得自己能在殿下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自不量力。
楚烆抬手让他们退下,两人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了这里。
他向后靠去,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木梁。
‘你母后这一生唯二的心愿,一愿大朔海晏河清,二愿你无忧亦无虑,孩子,别恨朕。’
想起那日被送出大朔皇宫时,他摸着他的头说着这些话,楚烆嗤笑一声,他说让他别恨他,说唯有远离如今内乱的大朔,他才能真正的平安长大。
却在他离开后,转身疼爱起了别的儿子。
原来,有的人生来便是被爱的,而有的人生来便是要被恨的,就比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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