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曼到此处带了不少亲卫。
平时没机会用,此番却是用在了刀刃上。
绑架小孩,是个人都不能忍。
还那么多。
远远跟着,那伙人驾着板车往城外走,溜达了一圈又回到了城里。
警觉的四处看,脚步略显匆忙的路过巡逻兵。
就这么错过了。
人贩子将车开进了大宅边的巷道,想必那边有后门可以进去。
田曼自己的房子跟着差不多,人进去喊破喉咙都传不到外边来。
深宅大院。
看门口也看不出是谁的地方,问人才知道这是县尉的宅子。
一个县城最大的官之一,武装部兼任管治安。
田曼歪着脑袋看着这个宅子的侧颜:感觉要刷新认知了,定要知道上流社会对么下流么?
她不想知道,只想赚小钱钱,但是遇到了又不能不管。
那句话:孩子是无辜的呀。
“没想到我也会落到如此田地。”田曼示意亲卫们把脸蒙起来,先进去探查一番。
有点怕晚了会出事。
一边她这点人真不是一县守卫的对手。
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些还是背地里做吧。
潜进县尉大宅,人散开四处寻找,越往里边声音越小。
锣鼓的声音听不见了,就到了后院。
田曼对于进入女眷领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但是走了一圈下来,并没有发现异样。
“大人,厨房有动静。”一名亲卫低声报告,田曼心里一紧:不是吧。
眼见为实,田曼硬着头皮去到后厨。
厨房离牲畜栏不远,几个壮丁将麻袋卸下,板车赶了出去。
麻袋解开就是一个扎这两小辫子的姑娘。
“证据确凿,动手!”田曼真是看够了,知道事实摆在眼前都没用,硕鼠的本事真的能通天。
万一世间还有公道呢。
可悲的相法。
制服这些会些拳脚功夫的仆人不要太容易。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县尉大人的地方,你呜。”话没说完就被塞上了嘴。
跪成了一排。
田曼不想问,就想看看别人家的厨房。
东翻翻西看看,她沉默了。
跨出门槛,“小孩,好吃么?”
跪地上的人齐齐摇头。
拔了一人的塞嘴布,他就可怜非常,“不是我们,是县尉要的,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这时亲卫将一众五花大绑的女眷押送了过来。
“大人,她们看到我们了,接下来怎么办?”
“没意思,我去请郡王过来看看吧。”田曼抬脚就往外边走。
其实也没有什么用。郡王手下的兵不够的话,分分钟软下来的。
王朝末年的腐败,臭进了骨髓。
还在想着成仙。
田曼出去不久,看到张天师领着郡王往铁棺材那边走。
县令、县尉、县丞,三个人脸上很是阴郁。
看到田曼县令瞪大了眼,仿佛被吓住了一般。
但这只是暂时的,田曼微笑的看着他们点头,背手跟了上去。
“拦住他!”
三人早串通好了,互相递个眼神就连成了一条心。
田曼转眼就打趴下了三个。
“住手!”张天师注意到了后边动静,跳下了马车,“邓堂主,你怎么才出现啊,真是叫人好找。”
“张天师。”田曼跳下踩着的人背,玉树临风的背手。
“邓堂主脸色有些憔悴,当找个大夫瞧瞧。”
“多谢张天师关心。”
两人说着,张天师就把田曼带到了前边,向郡王介绍。
郡王是个半大小子,看起来无忧无虑。
田曼淡笑抱拳。
“你就是邓豪邓堂主?听说你得了仙缘,看起来确如十几岁少年一般。”郡王脸很白,眼睛清澈的跟泉水似的。
“仙缘郡王也有,就在前边。”田曼说了些客气话就闭嘴了,张天师接过话头跟郡王说起了,在山上多不容易才把这‘仙缘’请下来。
田曼侧目,她好想老狐狸啊。
铁棺材上系着大红花,铁匠铺房檐上临时挂起了红花长绫,匠人们退避。
显得很空旷,很诡异。
空气里还有一丝香烛的气味,祭拜的案台抬进了屋子里,半掩的门里露出半颗猪头,门一下关上了。
窗台后边有小孩子小声说话,很细微。
张天师在郡王面前不停的说话,郡王很开心的在笑,将红花拿下放倒侍者弯腰举过头顶的木盘内。
喜气洋洋,田曼只觉得格格不入。
没人注意人群后方,一个细瘦仆役匆匆跑到县尉耳边说了几句,县尉脸色大变。
“吉时已到,开。”张天师中气十足的喊道。
六个壮汉拼尽全力、面目狰狞,棺木缓缓被打开。
陈年的潮气腥咸扑鼻。
棺材里边是一个小棺材,四边填充着贵重的丝帛,洁白无比。
田曼都要看不下去了:还能再刻意一点么。
“这里边是什么?”郡王兴致很高的样子,还念着张天师说的仙缘。
张天师拱手,“郡王稍等片刻,打开一看便知。”
手下人再次动手,一方石碑缓缓见世。
“张天师,这石碑上写的什么?”郡王仔细地看,没看懂。
张天师整个人激动地颤抖,他也没看懂。
但看字地样式和形状,因该是真货。
他还没说话,县丞一张脸青如苔藓,大步到了郡王近处,弯腰拱手,
“王爷,假堂主串通此妖道欺骗王爷。”
县尉也大步而来,“却实如此,这种石碑夏林到处都是。尔等竟敢欺骗王爷。来人!”
三个县城最大地官一人一句,很自然地将黑锅给了田曼。
而县尉手下的兵蜂拥而上,大有喧宾夺主的意思。
郡王身边的侍卫立即做出了反应,刀剑出了鞘。
“住手。”郡王面上明显不悦。
县令赶忙轰退士兵,笑着对郡王拱手,“臣该死,让王爷受到了惊吓。”
“你们这是何意?”郡王看了眼没事人一样的田曼,又看张天师。
一副‘本王不是好糊弄的’的样子。
“回王爷,邓堂主早在去年就惨遭不测,这个是假的。”县令铿锵有力的说明前因后果。
重点强调了他们的无私、正直、为百姓鞠躬尽瘁,与田曼草菅人命、为非作歹、无视法纪、强抢民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其口才之厉害,郡王表示很赞。
“将这个假堂主和妖道收监,销毁石碑。”郡王一脸怒意,下了命令就上马车。
三个父母官一齐弯腰拱手,“王爷英明!”
田曼自始至终没说话,直到被关在牢里也是一声不吭。
“石碑不可销毁啊!”张天师急得团团转,一刻都坐不住。
“省点力气吧。”田曼撑着下巴,拿一根稻草在地上画圈圈。
牢里的犯人都调出去做苦力了,空荡荡的声音回响很寂寥。
“你,哎。”张天师在不大的地方徘徊,时而仰天叹息时而皱眉思索。
田曼眼珠子随着张天师的转圈而动,
“你试试左三圈又三圈能不能叫出土地爷。”
“我试试。”张天师看出不去也放下了,真逆着转了三圈,顺着转了三圈。
坐圈子中间的田曼不禁扶额笑。
张天师转完,指着田曼,“土地爷出来了,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出去?”
田曼看着他笑了下,“等。”
“等什么?”张天师蹲身下来,低声问道,“他们要销毁石碑,我们得在天黑前出去。”
“县令会放我们出去的。”田曼露出一个无比天真的样子。
“你说清楚点,我这心不踏实啊。”
田曼盘腿坐直身子,一拍巴掌,展开手臂,“碰!”
“碰!”
窗外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窗口上陈年累积的黑灰扑扑往下扬。
牢里能见度不足一米,两个人措不及防吃了灰,都在咳嗽。
“你这是什么道法?”张天师只看到田曼做出动作,然后外面弄出那么大动静。
一时间,看神仙一样看田曼。
田曼拿袖子挡住了脸,但还是迟了一步,黑着脸道,“县令搞得事情,他想挽回在王爷眼里得印象也不用这么快吧。”
话音刚落,衙役七拐八拐的进来,“县令有请。”
田曼起身抖落一身灰,“这也太块了。我才坐了一会儿。”
张天师大步走了出去,心里还念着石碑。
“真是,走那么快做什么。”田曼甩着两只袖管跟上。
脏兮兮的,好讨厌哦。
她可是个精致的男孩子。
县令在他府中找了块空地,要给郡王展示‘他的发明’,然后引爆了一包二十个雷火引,炸出了一个十米宽深四米的坑。
郡王第一时间保护了起来,现在还听不见别人说话。
田曼和张天师,没来的及洗洗干净就来见郡王和一个县官。
看见坍陷几处回廊的顶棚,房子倒是没事,可见是足料的。
“见过王爷。”田曼看了眼周围,县令那个胖子不知所踪,县尉白着一张脸恐惧的看着田曼。离得远远的。
人都没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