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俊率领三千人马,于次日启程由下邽往西北而行,直奔万年,跟随在张俊身旁的正是下邽令李义。
李义三十二岁,原本就是冯翊郡豪强,曹操占据长安后,李义经傅干推荐,便出任了下邽令。李义文武双全,深知百姓疾苦,再者前下邽令张既在任之时将下邽治理的很好,使得李义上任后只需安抚百姓便可。
“李令君是否有心事?”张俊看着李义有些愁眉,便开口问道。
李义听罢,轻轻点点头说道:“让大人费心了,确有一事让下官发愁。”
“哦?不知何事?”张俊有些好奇的问道。
“唉!只是一些家事罢了,下官与妻子成婚已有十年,但并未添得一丁,年初之时终于有了动静,可如今已过十月,却不曾产出,着实令人心忧。”李义说道。
张俊一听,不禁一愣,这是什么情况,怀胎十月还不曾生产,难道有什么问题?张俊也不是医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里暗暗叫苦,只怕这次征召李义有些不妥啊!
想了想后,张俊问道:“可曾问过大夫?”
李义点点头说道:“倒也寻来几名大夫诊治,皆言无碍,但又不知是何缘由,实不相瞒,下官亦层前往终南山中寻访得道之人,却无所获。”
张俊思索了片刻,心想难不成他夫人肚子里怀的是奇人?李靖夫人生下哪咤之时不也是怀胎十月不生吗?
张俊又问道:“不知令君可曾为肚中孩儿取名?”
“倒也有,若得男便唤作李丰,若得女便是李君,只是如今.唉!”李义说完叹了口气。
张俊听罢,不由得一愣,若是说李义自己不知道的话,那李丰自己可就知道了,这下张俊才将两人联系在了一起。这李丰不是别人,乃是曹魏时期的名臣,字安国,官至中书令,后与夏侯玄、张缉等人谋诛司马师,事败后被杀。
张俊笑着说道:“令君不必担忧,想来此子定是贵人。”
李义点点头说道:“谢大人。”
这时,一名士卒策马奔来,抱拳说道:“启禀主公,段煨大军已离开万年,往南而去。”
张俊想了想后说道:“令全军加快速度,务必要明日赶至万年。”
“诺”
这时,李义突然说道:“大人是要截断段煨的后路?”
张俊点点头说道:“正是如此。”
李义听后有些疑惑的问道:“大人为何不从后夹击段煨,在高陆一战而定?”
听了李义的话,张俊倒是有些惊讶得看了看李义,见李义不似作伪,张俊心中忍不住一声叹息:此人之才有限啊!
张俊开口说道:“令君乃是冯翊郡人,岂不知高陆之地皆为平原,段煨有五千骑兵,若是一战不下,只怕反有所失啊。”
李义一听,这才明白其中缘故,但李义心中却想,既然为平原,那当如何伏击段煨,再者渭水结冰,似乎也不能半渡而击吧?
张俊看李义还不明所以,便有些意兴阑珊了,自己也不愿再解释许多,为将者竟然不知地利,不知敌我优劣,想到这里,张俊心中暗叹:看来李义与其子李丰倒是正如后来被人评价的那样——人过其实。
李义看张俊不再说话,他也不再多问了,想必一切张俊已有安排。
却说张绣,率军昼夜疾奔,终于在三日后赶到了高陆境内,正遇到陈宫派来的士卒,询问之下才知道段煨率兵已然进驻高陆,只是还未曾出城南下,张绣松了一口气,若是不能赶在段煨渡河之前赶到,怕是要延误军机了。
渭水南岸,泾水、渭水交汇之处,有一个成语便是来源于此——《诗经。邶风。谷风》有云:‘泾以渭浊,湜湜其沚’。
陈宫正负手站在一处高地上,望着如同一条白练般的大河,张绣策马奔至,下马抱拳施礼说道:“末将张绣,见过长史。”
陈宫看着张绣笑着说道:“将军不用多礼,此番连夜行军,将军辛苦了。”
张绣急忙说道:“不敢,此乃末将职责,好在并未延误。”
陈宫点点头,而后拉着张绣的胳膊,指着大河说道:“不知将军可有想法?”
张绣向前走了几步,看了看大河,想了一会儿问道:“长史,如今两水结冰,此处又无高地,而两岸树木皆已萧瑟,如何能伏击敌军?”
张绣讲完,不止是张绣,就连身后的几名亲兵也是满脸疑惑,都看着陈宫。
陈宫拂须笑了笑说道:“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听了陈宫的话,张绣疑惑更重,又朝大河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这时陈宫缓缓说道:“若是击溃段煨,易如反掌,吾只是在想如何才能既能击溃段煨,又能俘获段煨的战马。”
张绣有些着急的问道:“还请军师告之。”学府
陈宫笑了两声,拍了拍张绣的肩膀,有些意味深长的说道:“将军,若为良将,当知晓天文、地利,地利者亦包含水文,将军亦是北地人,岂不知泾、渭两水之别?”
“不瞒长史,末将怎能不知,泾、渭两水,一清一浊,泾水沙多,是以浑浊,渭水清澈。”张绣说道。
陈宫点点头说道:“那将军可知,两水相交之地冰冻几许?”
“这..”张绣顿时语结,但想了一下,张绣有些惊讶的问道:“长史可是说,两水相交之地冰薄?”
陈宫笑着点了点头,指着大河中间说道:“吾在此已观察三日,亦曾寻当地百姓查问,两水相交之处,虽亦层结冰,然河心之处冰薄,细听之下仍有水声潺潺。”
“长史,若是如此,段煨岂非亦可探得此事?再者,若是段煨不从此处渡河当如何是好?”张绣问道。
陈宫点点头说道:“如此便需要将军来逼迫段煨由此渡河了。”
张绣听罢,正要开口仔细询问,陈宫却说道:“走吧,回营细谈。”
一日后,段煨率军由高陆南下,直奔渭水,一万大军逶迤而行,前军两千步卒,后军三千步卒,五千羌人骑兵则由段煨亲率为中军。
此时已是十二月末,再有五日便是旦日了,原本羌人对于冬日出征颇有怨言,但段煨许下重利,羌人这才欢呼不已,憋着一口气拿下长安,倒是伍习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贤弟可有烦心之事?”段煨扭头看了看伍习说道。
伍习看了看四周,见段煨亲兵皆是汉人,便开口说道:“兄长,羌人生性残暴,若是破了长安,不可使羌人入城。”
段煨有些不满,冷哼了一声说道:“此事何妨,有我在,谅他们也不敢。”
伍习心中叹了口气,便不再劝说段煨了,反正在伍习看来,段煨便如砧板之肉罢了。
“报,启禀将军,前方便是渭水,是否渡河?”一名士卒策马奔来说道。
段煨看了看天色,见天色渐晚,便有心要在岸边扎营,这时伍习说道:“兄长,兵贵神速,我等不能再耽误了,需赶至旦日前到达长安,趁旦日之时,突袭长安。”
段煨听罢也觉得有理,想了想段煨说道:“传令下去,速速查探渭水河面,若无异常,便疾速渡河。”
“诺”
待段煨大军行至渭水河畔,一名前军校尉上前说道:“将军,我等已探查过了,河面皆已冰冻,只是河心之处冰薄,我军渡过,怕是难保不出意外。”
“可有办法?”段煨说道。
那校尉想了想说道:“末将以为有两策,其一便是砍伐树木,在冰面之上铺设木板,亦算是浮桥;其二便是向下游行三十里,寻河道稍窄之处渡河。”
段煨听后,看了看四周,四周倒是有树林,但是假设浮桥有些费事,而往下游三十里倒是不远,段煨正要开口下令,一名斥候策马奔来大声说道:“启禀将军,小人发现异常。”
段煨一听,大吃一惊,赶紧挥手说道:“讲”
“一支约两千人的队伍正沿着渭水向西而来,据此四十里,但已据河扎营。”斥候说道。
“可曾看清是何人领军?”段煨问道。
“旗帜上书高字。”
这时伍习说道:“莫非是高顺?”
段煨一脸疑惑,高顺不是应该在潼关吗,怎么率军出现在这里?这时伍习说道:“兄长,想必是张俊为防长安空虚,调潼关高顺回援长安。”
段煨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段煨便开口问道:“贤弟以为,我军是否先吃了高顺?”
伍习急忙摇头说道:“兄长,高顺其人曾跟随吕布南征北战,其麾下‘陷阵营’士卒颇为强悍,若是我军突袭高顺,虽然能胜,但如此我军便暴露,如此便无法突袭长安了。”
伍习讲完又看着斥候问道:“对方所带粮草如何?行军可匆忙?”
斥候想了想说道:“粮草怕有五六日所需,行军不见匆忙。”
伍习这才看着段煨说道:“兄长,既如此,我军当迅速渡河,直奔长安,若是夺取了长安,便可诱使高顺,轻易将其拿下。”
段煨想了想,一咬牙说道:“令前军速速铺设浮桥,两个时辰内务必渡河。”
“诺”
在段煨大军西面十里处一片树林中,张绣手持长枪冷冷看着不远处段煨大军中那一点点火光,张绣看了看天色,而后挥手说道:“传令下去,从后迂回过去,不得暴露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