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陈宫、曹性率领两千多士卒冲出树林,迎面不到二十步便是于禁率领的三千‘青州军’,看到张辽等人冲出,于禁长枪一挥喊道:“杀”
三千‘青州军’饿狼看到了猎物一般,嗷嗷叫着便冲杀上来,张辽的军队这时也不可能再去摆什么战阵了,直接和敌军开始肉搏,连曹性的‘神箭营’士兵也拔出了腰中战刀与敌军战在一起。
这种肉搏战,最能体现出‘青州军’的战力,两军一照面,张辽就发现对手的恐怖,一般士卒与敌搏斗,除了进攻之外不时还要顾忌着防御,最起码也要看看自己周边的情况,可这群曹军像是流氓一样,挥着长枪冲进人群后,每一枪刺出都大吼一声,而且丝毫不顾忌防御,枪枪都是冲着对方的要害而去,立时在气势上占据了上风。
饶是张辽武艺高强,手中长刀接连杀死了五六名敌军,但对方并没有被张辽的武艺吓退,似乎还激起了对方的斗志,围着张辽不断刺杀,还有士卒往地上一滚,想要刺杀张辽的战马,也有士卒竟然跳起来扑向张辽。
陈宫在阵中间,看着对方士卒拼命搏杀,而自军却一推再退,眼看就要退入树林了,若是再退回树林,敌军放火的话,那可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张辽手中长刀砍在了一名敌军的肩膀上,但长刀却被士卒另一只手牢牢抱住,浑然不顾身上的伤口和鲜血,咬着牙瞪着张辽。这时另外几名敌军冲了上来,长枪对着张辽和胯下战马猛刺。
张辽大骇,赶紧一夹战马,躲过刺向自己的几支长枪,而后便身体一侧,滚下马来,手中长刀这么一推一绞,那名敌军才死去,张辽赶紧拔出长刀磕开了敌军的几支长枪,这时便听到自己的战马嘶鸣,声音异常凄厉,张辽看去,只见七八支长枪竟对着自己的战马一顿猛刺。
敌军如此嗜血倒把张辽吓得不轻,张辽便想到了曹操的‘青州军’,这些乱民组成的部队,上阵甚至需要赏赐激励才行,但就是这样的士兵,到了战场却迸发出让人难以置信的战斗力,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军队。
张辽此时已经陷入了苦战,手中长刀不断的挥舞着。于禁则站在外面冷冷看着战场,他并没有加入战斗,他在等待,曹操最初的命令便是:‘活捉张辽、陈宫’,但这也并不是死命令,毕竟战场形势难以预料,是以只是让曹纯和于禁尽力而为,但是绝不能让此二人前去下邳,军队就更不能流入下邳了。
战斗已经进行了半个多时辰,这时张辽已经渐渐感觉到了体力不支,可围攻自军的士卒并未减少,这时左侧两名敌军突然惨叫着扑倒在地,只见曹性策马奔来大声喊道:“将军快走。”
张辽猛然挡开两支长枪,而后扭头便走,只见曹性骑在马上,身子往后微微一倾,手中抓起三支长箭搭在大弓上,对着对面的三名敌军便松开了右手,急声惨叫,三支长箭分别射中了三人,这也是曹性的绝技,伏击曹纯时候的一快一慢比这一手要简单多了。
张辽抢过一匹战马,奔到陈宫跟前,大声喊道:“军师,速速随我撤退。”而后张辽不由陈宫分说,舞着手中大刀在前面开路,两人已渐渐冲到了外围。
此景已被于禁看到,于禁大喝一声喊道:“随我追敌。”话音刚落,只见两支长箭冲着自己的面门射来,于禁心头一禀,而后手中长枪迅速一拨打,磕开了一支长箭,于禁又将身体紧紧贴在马背上,又躲过了另外一支长箭。
于禁大怒,抬起头看去,只见敌军中一员武将手握长弓,身穿软甲,背后则是红色披风,那人正是曹性,其看了看于禁后,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张辽、陈宫两人奔行五十多里后才敢勒住战马休息,不一会儿,只听得身后有马蹄声响起,两人扭头看去,却是曹性追来,三人再往后望去,却没有一兵一卒,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策马向南而去。
两日后,吕布率领两百多骑兵奔回了下邳,张俊、高顺、桥蕤、徐干、魏越等人出城迎接吕布。
当夜,吕布在下邳府衙内与众人商议军情。
“今我军大败于彭城,如今只有下邳这两万五千人,众位以为下邳可守否?”吕布看着堂下众人问道,其实他这句话就是要问张俊和高顺的,桥蕤、徐干吕布并不熟悉,至于魏越,吕布恼怒其救援吕县之事,并没有给他好脸色。
张俊看向高顺,发现高顺也看着自己,张俊便站起来施礼说道:“启禀主公,桥将军已经在下邳经营三月有余,城墙都已被加固,且修筑了泗水堡垒,以阻曹军.”
“汝只管讲下邳..”吕布突然有些恼怒的打断了张俊的话,可直说了一半,吕布看了看张俊的脸,叹了口气说道:“重儿继续说吧。”
张俊愣了愣,心中苦笑,吕布喜怒无常的性子还真让自己见到了,张俊只能借着说道:“再者,下邳民众仍支持我军,是以只要我军齐心协力,定能守住下邳。”
待张俊说完,吕布将目光看向堂下几人,发现几人似乎都很有信心,而且对张俊的话没有任何异议,这让吕布心里有些不舒服,吕布摆摆手说道:“此事暂且就此吧,待文远、公台等人前来下邳,还可增加下邳军力,尔等退下吧。”
张俊等人不明白吕布的心思,看到吕布如此说了,只好转身离去,张俊刚走到门口,这时吕布说道:“重儿,先留下,吾有话说。”
高顺等人看了看张俊,而后离开,张俊只能回到堂内,站在堂上恭恭敬敬的看着吕布,吕布似乎有心事,脸上表情不断变幻着,张俊心头很是疑惑。好在吕布终于一咬牙,缓缓说道:“重儿,吾有一事告之,重儿听后莫要..”
张俊心头一禀,难道?难道自己还是没有改变历史?定然是自己的父亲出事了,张俊前几日****做梦,梦到父亲对自己说话,劝自己离开徐州,寻一地隐居终老,这几日张俊也为此事烦乱,看到吕布的欲言又止,张俊似乎瞬间便明白了。
果不其然,吕布看了张俊说道:“是我连累了叔稚兄,叔稚兄出兵河内,却被曹仁、杨丑斩杀于管城。”
张俊睁着双眼,眼中已是热泪盈眶,但张俊没有哭出来,而是惨笑一下说道:“不怪叔父,父亲乃是急公好义之人,吾知道他。”说着,两行热泪从张俊的眼中流了下来。
吕布此时也感觉到非常难过,想了想后从身边拿出一个盒子说道:“重儿,这是汝父头颅,吾..”吕布此时也有些哽咽,下面的话竟然说不下去了。
张俊一听,身子猛然一颤,而后身体一软便瘫倒在地,虽然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吕布的话,张俊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父亲就这样去了,而且只剩下了首级,这是什么,这是死无全尸啊!电子书屋
张俊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吕布看到张俊的反应,竟然也有些感同身受,吕布走下案几,蹲在张俊身前说道:“重儿,汝要振作啊。”
张俊哭得是一塌糊涂,但还是点头说道:“叔父放心..”往后的话,张俊再也无法说出口来。
吕布看着张俊缓缓说道:“如今大敌当前,你我要同心协力,方可渡过此劫。”
张俊木然得点着头说道:“叔父.叔父放心,重儿必牢记此仇,不杀曹贼,誓不为人。”张俊哭着说道。
吕布点点头,而后叫来两名侍卫,命侍卫将张俊搀扶下去。看着张俊远去,吕布心头颇为感慨,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张俊性命,如此,也算是对张扬有个交待了。
两日后,曹操率领五万大军而来,旋即便命三万大军围住了东、南、北三门,又名一万士卒围困泗水堡垒。
曹军大营,曹操看着堂下众人说道:“如今我军已围困下邳,然下邳仍有两万士卒,且泗水之上的堡垒易守难攻,众位可有想法?”
众人思索一会儿,夏侯惇起身说道:“主公,既然已三面围困下邳,莫若就从三面攻城便可。”
曹操听后,摆摆手让夏侯惇坐下,三面围困,并不代表三面皆可攻城,若是如此攻城,伤亡就太惨重了,有了彭城第一次攻城的教训,曹操说什么也不会如此损失士卒了,要知道徐州既定,便要面对黄河北岸的袁绍,自军从兵力、实力上丝毫没有优势,曹操不得不为以后考虑,若能以最小的代价攻破下邳,这才是最好的。
此时郭嘉起身说道:“主公,攻城仍然要攻,然必须以奇结合,方可事半功倍。”
曹操听后深以为然,所谓战争,没有任何的侥幸,必然要做完全的准备,那么当如何准备,便是正奇结合,攻城便是阳谋,至于阴谋,那便是另有打算。
曹操说道:“奉孝之言深得吾心,此战需以最小代价换取胜利,众位不可懈怠。”
众人齐声称诺。
吕布看着城外的曹军大营,心头忧虑丛生,不知道此次能否有机会逃出生天,此时吕布便明白了陈宫的苦心,彭城已失,现在的自己便没了战略纵深,唯有死守下邳一条路可行,若是再次逃亡,自己便成了丧家之犬了,便是投靠袁绍,也是任由对手拿捏了。
唉!吕布叹了口气,此时吕布是如此想念陈宫,又是如此后悔不听陈宫之言,若自己不放弃彭城,那么下邳便是自己的战略纵深了,可攻可守,可现在呢,只有死守,即便是突围也毫无把握。
吕布扭头看着张俊问道:“重儿,城西泗水堡垒可否阻击曹军?”
张俊看着吕布说道:“桥将军久经沙场,已做了完全准备,必可以五千人抵挡曹军万人,只是如今态势,下邳三门还需多多防备。”
吕布点头说道:“重儿,此时只你我二人,不必如此顾忌,若是战事不顺,又当如何?”
张俊没有想到吕布竟然会说出如此颓然的话,但张俊也知道吕布心中必有所想,张俊缓缓说道:“叔父,若是战事不顺..”
“重儿,吾知希望你能带领并州老卒突围,而后返回并州,或是遣散众人,或是..”吕布盯着张俊片刻,而后说道:“或是东山再起。”
张俊一愣,心中一片惊讶,吕布竟然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这是张俊万万没有想到的,张俊犹豫着说道:“叔父”
吕布摆摆手说道:“重儿,既然你叫吾一声叔父,叔父便以实情相告,勿论如何,亦要将并州老卒带回家乡。”
张俊也明白了吕布的心情,这里面是有一种颓然,但更多的是对并州老卒的一个安排,便如人们常说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但张俊不明白吕布是否已经放弃了做最后的抗争,如此危机的情况下,但凡处于这种境地的人,必然会奋起抗争,这也就是我们后世常说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即便身死,舍身成仁,亦要拉对方垫背。
张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道:“叔父,侄儿必不负叔父所托。”
吕布听后,欣慰的说道:“重儿,汝虽尚未和婉君成婚,但吾与汝婶娘早已将你当作自己的儿子,到那时,望你好生照顾婉君。”
张俊终于明白了吕布的心思,这是在托付后事啊!张俊心头大惊,想要劝慰吕布,但话到嘴边,却又无法说出口,只能毅然点头说道:“叔父,侄儿定然做到。”
吕布听后很是欣慰,拍了拍张俊的肩膀,面无表情的走下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