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观察一番后,惊问道:“这不是水银吗?崎仲家的炕上怎么会有这东西!”大家相互传递着碗,疑惑地观察碗中的一切!
众人回到客厅,落座,陈甲天庄重地说:“导致徐先生家人冬天生病的罪魁就是这水银!”
徐崎仲问道:“这水银从何而来?”
陈甲天说:“我敢肯定,你将其中的一罐丹药藏在火炕里面!到了冬天,室内生起火炉,火炉的烟道与你家厨房的烟道同时通过火炕,烟气的温度虽然不至于将药罐烤坏,但是,丹药受了高温烟雾的熏烤,固体状态存在的丹药缓慢地分解成硫磺气体和水银气体散发到空气中,这两种气体的毒性都很大,被你家人吸入后,造成全家人相同的病症,你的母亲为何症状比较重,是因为她老人家在家的时间比你们长,吸入气体的量比你们大,所受毒害就重一些,你的母亲去年因为在你的妹妹家居住、今年你的女儿在私塾居住,所以没有犯病。水银的比重比较大,一部分没有蒸发的水银气体遇冷重新聚合形成微小的水银颗粒散落于你家的炕上,到了夏天,即便不生火炉,做饭移至院内的偏房里,因为气温高,药罐内仙丹同样会分解蒸发、散落在炕上的水银颗粒也在缓慢蒸发,只是水银蒸气的浓度太低不足以引起人发病,才使你觉得冬天生怪病夏天却没有。”
徐崎仲点了点头,说:“家父是看了罐上的铭文后,嘱咐我,这罐丹药最怕潮湿,必须放在干燥的地方,即我家的火炕里。”
陈甲天说:“如果按罐体上的铭文必须将仙丹罐放在干燥的地方,我敢断定,是古人故意弄错,如果是老爷子凭经验嘱咐你,那就是他搞错了!”
徐崎仲迷茫地点着头:“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只能被动的按老爷子的吩咐去办,我在火炕的东面做了一个与烟道隔开的洞,冬天,火炉的烟道和厨房的烟道都通过火炕,我想,两种烟气的温度既不会将丹药烤坏,又除去丹药附近的潮气,夏天,为了保护丹药,无论室温多高,我隔三岔五生火炉给火炕去去潮气!”
陈甲天说:“老徐,这就是你的错误之处,这种能析出水银的丹药是我们道家所称的丹砂,与我们中医使用的丹砂成分相同,区别在于,前者是炼丹师取汞石与硫磺精炼而成,后者是出自大自然中天然精品,两者成分相同、药用价值相同,适量使用,使人身体康健、延年益寿,我们常说的仙丹、长生不老药指的就是这种丹砂。丹砂应该存放在温度低、阳光不易照射到的地方,在我们北方,应该放在院中的地窖里。”
徐崎仲说:“难道是我弄错了吗?家父嘱咐我将一罐放至火炕上、另一罐放至地窖中。”
陈甲天解释说:“从两罐丹药对你家造成的危害看,这两种丹药都应该存放在温度低的地方!”
黄先生在一旁插话道:“崎仲,你家菜地里也存放了一罐丹药?难怪陈道长说你家的菜地有许多特殊之处!道长真是长了一双火眼金睛!”
陈甲天笑着答道:“黄先生过奖了,进家门后,看到如此豪华的房屋,我怀疑绝不是靠贩卖茶叶赚钱所能建起来的,看到徐先生院中、屋内散落类似古董的盆罐、陶器,尤其是见到鸡舍内那只类似熬制中药的大砂锅时,我想到在师父给我的一本秘笈中见过的古代人炼丹工具与它一模一样,我判断他们在外面绝不会只做茶叶生意,肯定还做一些与古董有关的生意。我做为道家的一名信徒,精通符篆咒术,做为一名中医,我对道家的炼丹技术也很感兴趣,除了师父给我的秘笈外,我还搜集了许多炼丹工具、丹药种类方面的书籍,对炼丹的过程、丹药性能方面的知识了解很多。炼丹源于上古,魏晋时期达到鼎盛,最著名的代表人物是东晋的葛洪,著有《肘后备急方》、《抱朴子》、《西京杂记》,其中《抱朴子》就是一部丹书,分为内篇、外篇,在内篇中,他详细描述了炼制金银丹药所用原料、不同丹药所用丹炉、温度、时间等多方面知识,介绍了许多物质性质和物质变化,他炼制的丹药又分外用与内用,像外用的丹药有三仙丹、密陀曾等,内用丹药有不老丹、升丹、降丹、养颜丹、延寿丹、固真丹等,像徐先生家能析出水银的这种丹药是不老丹或仙丹!”
徐崎仲说:“照陈道长的说法,就是长生不老的仙丹,如果放错了地方,也会变成毒药?”
黄先生在一旁说:“既然陈道长说这种丹药不适合放在火炕以内,何不快快将丹药取出,见到实物,再听陈道长一一解释呢?”
徐崎仲领大家来至卧室,抬脚上至火炕的东面,在陈道长刚才捡拾水银颗粒的地方,轻轻扫去火炕上面的一层薄薄的尘土,隐约露出一个半米见方的方框,徐崎仲用手轻轻地压了正方形的一个边,一块木板被撬了起来,木板的颜色与土炕的黄颜色一模一样,几乎达到乱真的程度,将木板移开,露出一个红色的包裹,徐崎仲用两手轻轻地将包裹提出洞外又轻轻地将包裹放到火炕的中央!
黄先生看到眼前的情景,暗自佩服崎仲做事的巧妙,黄先生想:“方才只顾看陈道长取水银颗粒,怎么没注意上面还有一块与土炕颜色相同的木板?难道陈道长也没有发现?还是道长发现了没有直接挑明?从道长直接去炕的东面寻找水银颗粒的表现看,他肯定早已估计到丹药罐就放在火炕的东边!只是他不说罢了!”黄先生在心里做着各种猜测,没有注意到徐崎仲已将包裹丹罐的几层绸布打开,陈甲天的惊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当他将目光集中到火炕中央在各种颜色绸布上面矗立的丹药罐时,激动的心情竟不知如何表达!
丹药罐的形状是上下两头细、中间粗,罐体的质地介于土陶与瓷之间,呈现土陶的地方,历经数千年大自然的侵蚀,部分已呈片状脱落,而呈现红色瓷的表面,依然反射出微微的亮光。
徐崎仲用刀片轻轻刮去罐盖上面的一层封腊,边剥边问道:“陈道长,罐口封的严严的,为何还向外跑丹药呢?”
陈道长答道:“丹药是呈气体状态向外蒸发,你应该明白,气体是无孔不入的,你封的再严,只要有针眼大的孔隙,丹药中的硫磺气体和水银气体就会跑出来,封腊的密封性虽好,但在如此严实、温度很高的火炕洞中,它也就形同虚设了!”
徐崎仲说:“是、是、是,每年春天我都重新检查一次,原本厚厚的封腊经历一个冬天取暖季节就少了许多,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再涂一层,没有想到,这样还不行!”
说话间,徐崎仲已将封腊剔除将罐盖拧出,盖子的形状下细上粗呈一定锥度,而与之对应的罐口同样是上粗下细,只轻轻的向下压,就能达到密封的作用。在场的人无不赞叹古人的聪明才智。
陈甲天说:“古人是用做瓷器的泥土掺和动物的油脂经过多次碾压成为熟泥,涂于罐口,即耐高温又防潮湿!”
借着冬季照进屋内太阳光线,徐崎仲向罐内观看,疑惑的问道:“陈道长,我发现里面的丹药又少了一些,这是为什么?”
众人凑到罐前,急切的向罐内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