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的意思是要留下一支武装力量牵制自己,但领导这支武装力量的人却没什么严格的要求,可以是张作霖,也可以是其他人。张作霖离去之后,秦宇摸着下巴,自个儿琢磨着。既然如此,就算袁世凯要居中横插一脚,自己坚持要借口追究破坏奉天城,卸掉张作霖的军职,袁世凯也不会有多在意。至于冯麟阁,吴俊升之流,虽然也是个麻烦,不过秦宇并不怎么在乎。以后想要拔掉也不算多废事。
想通了这个关键点秦宇松了口气,叫来丁成道,“给zhong yāng回电,就说27师服从zhong yāng命令,以和为贵。然破坏奉天城之罪责,若不加以追究,日后地方军官动则起兵作乱,于国家实乃祸事。”
丁成拿了电报便去发。
“对了,派人去府里说一声,晚饭不用等我了,我在外面吃。”秦宇又补了一句。
忙活了一天,秦宇赶往刘静玄租下的临时校舍。
“师座,你来了。”外面出现警卫时,刘静玄便急忙迎了出来。
“事情刚处理完,没耽误你们的时间吧。”秦宇下了马笑道。
“师座来得正是时候,何来耽误一说。”刘静玄道。
“师座,这位是从武昌那边过来的王镜心,是从美国普斯林顿大学毕业的,若不是因为其家母病故中断学业,拿到硕士学位并不是难事,算是这次来奉天的重量级教师。”
“哦?我还以为奉天水浅养不了大龙。王先生的到来还真是让人惊喜啊,不知道王先生学的是哪一科?”秦宇热情地和王镜心握手道。
“秦师长客气了,在下学的是机械制造,本来是听闻本溪那边的创办起了整个**有数的钢铁厂,其规模不逊于汉阳钢铁厂,想到本溪那边看看,正好又接到奉天城这边的邀请,就顺便过来看看了。”王镜心笑道。
“机械制造,这可是有大用的,去本溪那边的选择不会有错,这两年奉天需要的机械越来越多,从榨油,制衣,制鞋,制糖,面粉,洋灰,洋火,机械供不应求,奉天没什么底子,以前机械基本上都是从上海,或者是直接向洋人采买。就是上海那边,也多是洋人的机械。花出去的钱我不心疼,不过这笔钱让洋人赚了,我却是心疼得紧。要是奉天省能自造,节省一大笔钱不说,关键还能拉动奉天本省的制造实业,洋人之所以强盛,靠的不也就是这些吗。”对于遇到的这第一个高材生,还是留过洋的,秦宇显得比平时还要热情一些。
“秦师长说得是,洋人之所以强盛,归根到底还是其强大的工业,往往一百个人手工织布,也比不上一台机械的效率。在质量上也没办法统一。现在**沿海富庶的城市机械尚且不多见,更别说内陆省份。**与列强的差距,便在其生产效率上,四万万国人,还不及一个人口几千万的国家生产出来的东西多,质量好,这点确实值得我们深思。”王镜心听到秦宇的话眼前一亮,他回国也算走了不少地方,由于是海归的身份,这个年代民智未开,留洋的人更是凤毛麟角,王镜心虽然受欢迎,但走的地方多了,见到的不少都是些官僚主义者,像秦宇这样能在工业上有所见解的官员实在是少之又少,更为难得的是秦宇还是个愿意在实业和教育上舍得下大价钱的官员。
旁边一些奉天本地,或者是从关内聘请过来的教师听到两人的对话也颇感兴趣,这个年代的知识分子都是从腐朽无能的晚清走过来的,对于晚清一些丧权辱国的行为,早就痛心疾首,年轻一些的都有着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对于那些抱着振兴地方的官员,也会分外的有好感。
“可惜奉天现在条件有限,钱是一方面,人才更是一方面,没办法建一所全新式的理工科大学,要不然王先生肯定是有大用的。”秦宇叹了口气,然后又道,“不过人都是苦过来的,现在我们国家在高端教育上跟列强比起来,几乎是一片空白。更没有一所能同列强相比的理工科方面的大学。但是只要人努力,总能把差距一点点缩小。按理所师范大学里面搞个机械制造有些不伦不类。不过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知王先生是否有心先把这一科撑起来,基础要一点一点搞,等到时机成熟,我会在奉天建一所全新的理工科大学。”秦宇满是热情地道。
“秦宇长要在奉天建一所理工科大学?”听到秦宇的话,王镜心,刘静玄,还有旁边的谢荫昌等人声音无不有些颤抖,一所新式的大学,效仿列强,不止对于奉天省,对于整个**,都有着划时代的意义,他们也将成为这一大盛事的亲自见证者。
“当然,本溪那边的铁厂是我的,新一套炼钢设备马上就要运到,预计到明年年初就能投产,包括以前的铁厂投资,合计已经超过四百余万元。以现在的盈利规模,还有后面钢厂投产之后,撑起来一所大学是绰绰有余的,四五年左右,资金上不会存在什么困难。况且新上任的奉天督军不可能不给一点支持吧,我所担心的反而是师资力量的缺口,有钱也请不来足够的教师,所以还要你们这些知识分子多想办法啊。打造一所东亚第一流的大学,我一个人是不可能办得到的,不过真要是办起来了,这一举绰也足以载入史册,成为**教育史上的一大壮举。”
许之以利,晓之以理,这些知识分子,哪怕穷苦一点,在这种事情上也会去全力奔波,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并不会很贪财,但这种名声对于他们绝对有着无法抗拒的**。
“秦师长此话当真?”王镜心呼吸不怎么顺畅地道。
“我秦宇自小顽劣,可见识了现在列强的强盛之后,也常深感不学无术的苦处,可以说在我们上一代已经落后列强很多了,我们这一代再不努力去争取,去奋斗,这个差距还会越来越大。前辈受过的屈辱,我也现在也在承受,要是有可能,我不能看着列强的崽子还把我的后代也欺压下去。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口气,钱再多,被别人骑在头上,子孙几代都要受人欺负,活得又有什么意思。”
“好好,若是每个当官的都跟秦师长一样,我**何愁不能复兴。秦师长肯舍得万贯家财,在下要还是推辞,也枉费了这些年来的学识。奉天能有秦师长,实乃奉天之福。”王镜心恭恭敬敬地向秦宇行了一礼,其他人心有感触,也纷纷躬身行礼,如果说之前是出于礼节,此时却是发自内心,秦宇这番话说得并不造作,至少秦宇此时在教育上的投入,对他们这些外来教师的重视是实打实,没有弄半点虚假的。
“本溪那边的机械制造大多跟我有些联系,机械制造这一科可先在师范大学里面设立起来,同时你们也可以去那些工厂进行实业作业,学以致用。若是你们能联系上别的方面的人才,我也想办法把骨架先搭起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一样样置办齐了,后面创办大学就顺理成章了。”
“师长,这位是已故王镶云的家属,也是一位教师。”刘静玄将身上披着白孝布的一个妇人向秦宇介绍道。
“嗯,请你们来是出自一分好意,没成想会遇上奉天的战事,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我做得不到位,向你们赔礼了。”秦宇向棺木还有年轻妇人,及旁边的六岁小女孩躬躬赔礼。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秦师长不必如此,免得折煞了我们母子。”年轻妇人有些局促地回礼。
“zhong yāng已经打了电报给我,我的部下也占据了上风,这次争端也就一两天的时间就能结束了,大家不必过于担心。对于这次事故,我心里也是非常过意不去的,毕竟人是奉天请过来的。”秦宇蹲下来,将有些拘谨的小女孩抱了起来,“逝者已矣,王先生的家人以后由奉天出资供养。”
“多谢秦师长的美意,不过我在奉天教学,也有一份薪俸,能供应子女,还有亡夫父母。”妇人婉拒道。“奉天要用钱的地方多,还请秦师长用在更该用的地方。”
“王先生找了个好妻子,不过你的心意是你的心意,这份钱是奉天该出的,你拿到了,若是还有余力,也可以去帮助其他的人。”秦宇一笑。
与这些教书先生吃了顿饭,算是将这些人的情绪彻底安抚了下来。王镶云的死只是一个引子。借着这些知识分子,将自己对奉天的教育预期传出去,而且筹建一所大学需要的东西确实太多,这不比眼下的复旦等学校一样,秦宇要建的是一所能与西方新式大学媲美的理工科学校,为未来奉天的工业注入源源不断的活力和技术研究人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