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妹,九妹!你在哪里?你快来啊!”这是我三哥在叫我,最近,他很喜欢霸占火灶位置,抢占烧火做饭的任务。中文()
因为,烧火做饭是一项清闲的工作,可以看小说,还可以学人家榨糖师傅烧火。他一边看书,一边久不久用双手抓住甘蔗衣,上下抖动,这样火会很大,效率高,煮饭熟得快。
这种烧火方法,我在村里看人家熬糖的时候见过,榨糖师傅就是这样烧火的。
这一次他叫我过去,说是要让我见识见识他的魔法。他说:“九妹,你知道吗?哥有一绝,可以命令饭‘啵’(方言:饭煮开后,锅盖跳动自己揭开的样子)。我喊它‘啵’,它就‘啵’!”
我说:“是吗?你是怎么样命令的呢?”我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想看他怎么弄。
只见那锅头喷出强烈的热汽,三哥站起来,一手叉腰,他伸出一只手指并弯曲起,往锅盖上狠狠地一敲,说:“‘啵’!”,只见锅盖立马喷气,“啵!啵!啵!……”随着不住的震动,锅盖盖不稳了,锅盖真的自动揭开了,一会就半打开,还掉地上,水从锅里面流出来,饭真的“啵”了。
啊,真是神奇哦,他好有办法啊!竟然能命令饭“啵”,我向他投去钦佩的眼光,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二天,等他一开始煮饭,我去让他耍魔术给我看,那时刚刚煮,锅头还没有热,哥哥在看书,头也不抬,说他现在还没有那想法,叫我先去玩,等他心情好了,有这想法了再来。
我说:“你能不能现在想啊?我现在想看!”可是,三哥对我不理不睬。
我自己用手敲了几次盖子,叫“啵!”,可是锅就是不喷气,不揭开,不“啵”。
我三哥在一边不屑地说:“你自己敲是不灵的,你以后要对我尊敬一点!平时叫你什么你都不听,我都不想教你!”。n∈八n∈一n∈中n∈文,
我只好走开,玩去了。
等到锅里开始喷热汽的时候,他又大声地呼唤我,着急地到处把我找来,让我欣赏他的魔法……
不出两三天,我就知道了这个奥秘,但还是稳住,不急着揭穿他的骗人的把戏,免得打草惊蛇,暗想:看我怎么整回你。我知道我三哥有一个特点,就是睡熟了很难叫醒他。于是,我想了一个计谋……
夜晚,吃完饭后,我们喜欢做一种游戏叫“冇使蹂”,就是“不许动”的意思,一帮人用石头剪刀布的方法,分出两派,以一户人的房子为营地,一派占据一头,在房子两边,双方不约而同地叫“一、二、三!冲啊!”就开始了,这时候要隐蔽好,不让人家瞄准你,你要出其不意地探头出去瞄对方,准确地喊出人家的名字,你就赢了,同样如果你被人家先叫你的名字,你就出局了。这种游戏一般是在月下做,白天太亮,看得太清楚,很容易辨认。
做“冇使蹂”游戏做了一个晚上,大家都累了,平时这个时候,大家都回家洗澡睡觉了,可是,今晚有点反常,都集中到我家来休息,一人手里拿一本书,假装看书,有大人来就说是在看书做作业,实际上是在看小人书,好像在等待着什么,到底是有什么任务呢?
原来,真是有任务,是在等待时机,等到再晚一些,等夜深人静……
我在我三哥的房门终于窃听到了我三哥睡熟的声音,我一挥手,指挥看小人书的这几个人,摄手摄脚地来到我三哥的房前,轻轻地拨开门口,进去,把我三哥抬下来,放在床前的地上,还用一块柔软的黑色布条轻轻地把他的眼睛蒙住、扎好。一挥手,让她们散去。
三哥在床底,舒舒服服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我母亲走进去,拿糠喂猪,因为装糠的缸在他房间,想叫他起床上学,看见他的样子,顿时惊呼起来:“哎呀,三呀,你是做哪门啊?怎么睡地上啊?”这时,三哥睁开眼睛又看不见东西,又不明白怎么回事,出了惊恐的叫声。¢£八¢£一¢£中¢£文,
哈哈哈……真好玩啊!你也有今天!
我想整蛊三哥的原因是三哥最近交了一个朋友,就是村里请来榨糖的师傅,他是我们附近村的总七村人。他叫阿聪哥,我们都不喜欢他。
我们搬来这里,占了当地的田和地,当地人对我们总是有些敌意的,但我们村后面的路是他们通往外面的必经之路,他们赶圩要路过我们这里,我们两村总是有些交往,就像这回,榨糖,都要请他们村的精英来为我们指导。
总七村是壮族人,他们的好多习惯和我们不一样,比如说,喜欢吃木薯粥、玉米粉粥,他们用肥猪肉打汤,腌生的猪大肠、猪肉吃,这些我们看都看不得,光看见人家吃,我们自己不吃也狂吐到眼睛翻白。他们穿着和我们不一样,女的不管老少,一律穿蓝色或黑色的斜扣的唐装衣服,年轻的姑娘都和老太太一样的打扮,再热的天,头上也扎着一块手巾。
我们不喜欢这个村,不仅仅因为他们赶圩的路上路过我们这讲壮话难听,听不懂,还因为总七村人很残忍,经常打我们村的猪,他们来到我们村边开荒种地,只要我们村的猪跑进他们的地里,他们老远看见了,就纠集好多人拿扁担、茅枪来打猪,“啪啪啪”,一下子把猪打死,就扬长而去,有时候,不打死,把猪尾巴和猪耳朵都割了。有时候,人跑去拦,连人一起打,这和鬼子汉奸有什么区别?
有一次,我家三婆一看见那边有很多人浩浩荡荡过来,慌得不知道猪在哪里,也不知道眼前是谁?排第几,就叫:“六、七、八、九妹呀,你看看你家的猪在哪里?看猪是在总七人的地吗?你看见那边有人跑过来啦!”有道是“慌不择路”,三婆因为慌,也慌不择话了。
阿聪哥来我们村指导技术,我们一方面把他当作长辈们口中的兄弟,一方面又仍然把他当作总七村人,老是记得他们残忍的一面和的龌龊的一面。
阿聪哥他长着高高的个子,长着一副英俊的脸,喜欢说话,嘴甜,见了谁不管认识不认识,都热烈地打招呼……
阿聪哥跟我三哥是好朋友,经常来跟我三哥吹牛,教我三哥提出的一些问题。
人们对他有敌意,他却胸有成竹,不俾不亢。聪哥说他不仅仅去过糖厂做工,还去当过建筑工人,见过大世面,连英语都会说,把我们村的小伙子羡慕得不得了,便每一样东西都问,这个是什么?聪哥一样一样地翻译,说缝衣服收集烂布篮子里的布叫:“篮里的烂布”,用普通话说,只是变一个调,不仔细听也听不出来,觉得他讲的是英语,电灯是“不拉它不亮”,直到有人上了初中,学了英语,才知道是上当。
他读过书,记忆又好,别人讲过的话,做的事情,他牢牢记住心里,不管过了多久,总能找着机会,在众人面前,显示自己的学问。
看见人家拎着什么菜,就开始跟人们讲烹饪技术,看见人家拎着两条鱼,就开始跟人们大讲烹鱼技术,从火势急慢到放多少姜放多少葱,从隔水清蒸到滚油快蒸,讲得兴致勃勃。
阿聪哥的头稍微长,嘴唇很薄,眼睛狡黠,夸夸其谈,肚里没有货,瞎吹。但我三哥就喜欢跟他混,当他做工的时候,我三哥就喜欢跟着他,偷窍,当不做工的时候,他也喜欢找我三哥玩。
有一次,村里的队长十哥的大女儿,我们叫她:三女姐,她和伙伴们一起来观看阿聪哥做糖,阿聪哥赶牛拉石磨压榨甘蔗,制作甘蔗水,牛走的地上放满了甘蔗衣,也不知怎么牛脚带了一条两头有勾的捆甘蔗的包装带,那包装带上的勾勾住了三女姐的裤子,“嘶!哗!”一声,把裤子勾落下来,粉色的内裤和白森森的大腿顿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阿聪哥见闯了祸,就立马停下来,脱下自己的衣服,给三女姐遮挡住拿十分抢眼的部位,赔礼道歉。
三女姐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脸上一阵青,瞬间,又变得青紫吓人。
话说阿聪哥到了晚上做了一个梦,梦中自己是有老婆的,可一觉醒过来老婆不见了,摸摸床上老婆睡过的地方,热热的,说明她刚下床不久。她是去哪里了呢?
阿聪哥慌忙一骨碌翻身下床,跑到大门外,正好看见他的老婆往巷口跑去,越叫她,她越跑得快。
阿聪哥顾不上穿鞋,衣冠不整地追上去。
“喂,老婆,你别走啊!停一下!”阿聪哥一边叫一边追。
他老婆听到了他的叫喊,却越跑越快,飞掠草垛,飞掠球场,往河边飞去。
阿聪哥终于在洗菜和挑水的码头,追上了她,但他老婆已经下了阶梯,向幽暗的江水奔去,阿聪哥蹲下,“呼”的一声,张开双臂像一只大鸟一样飞翔起来,稳稳地落在他老婆的前面,抱住他老婆说:“老婆,你怎么忍心扔下我?你不能去做蠢事,你要是想去,也应该是我去,一切都是因为我引起的。”说着,他就往阶梯下跑去,
原来他梦中的老婆就是今天被勾掉裤子的那个三女姐。三女姐白天出了那样的洋相,晚上睡觉睡不着,觉得没有脸面活下去了,便想到江边跳水寻短见。阿聪哥也许是梦游,或者是巧合,在梦中,阻拦了三女姐。
三女姐拼尽力气,拉住阿聪哥,拉不住,就用嘴咬,把阿聪哥咬痛得惊叫起来,三女姐一把抱住了他,说:“你不能死,我们都不能死,我们要好好地活下去!”
银色的月下,似梦非梦,两人久久地拥抱,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