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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噩梦成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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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我被吴总打了之后三四天的某个下午,我接到了廖光惠来的电话,他找我吃饭,在他家。

我到的时候,饭菜都已上桌,廖光惠围着个格子大围裙,正在拌凉菜。

廖哥,呵呵,你还会下厨啊。

啊,会什么呢,没得办法,你嫂子旅游去了,我要吃饭啦,不自己搞怎么办?来来来,你先坐,我就搞好哒。你先坐。

出去吃唦,这么大的老板还自己搞,要不要我帮忙啊?

出去吃不好,都是吃点味精味。不用了,你能搞得菜好?越忙越忙,你坐咯。小钦,你喝什么酒?酒鬼、五粮液、茅台,水井坊?廖光惠把拌好的凉菜放上了桌,边用围裙擦着手,边站在那里问我。

哈哈哈,你笑我吧?你看我脸上,这个鬼相,伤都没好,你还要我喝白的。不搞不搞。

啰嗦什么,来,我们两老弟兄今天搞点,少搞点。

那我喝啤酒要不要得?

少罗嗦,搞水井坊啊?

廖光惠低头在柜子里选着酒,我看着他瘦小的背影问道:

哦,那都要的吧。廖哥,只有我们两个人啊,龙袍他们都没有来?他们不来。今天就我们两个人。

廖哥,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先吃饭,边吃边说。

酒过三巡,廖光惠却一直在和我聊着写不咸不淡的家常话,他的这种表现反而更让我确定他有事要说,而且还不是小事。

终于,在喝了半口酒之后。廖光惠开口了:

小钦,我要你去帮我办件事。

我放下了筷子,抬起头望向他。

这件事需要到省里呆几天。我先告诉你,不好办,有些麻烦。廖光惠眼睛里面闪动着让我琢磨不透的光芒,非常近距离的看着我,用很低沉的声音说。

我想开口,但是却被他的目光所制止,只能一动不动继续望着他。

我自己不方便出面,如果出事哒,我会尽力,但是你可能也要担风险。廖光惠说出这句话之后,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更是专注而玩味。

我的心咯噔一声提了起来,同时明白过来为什么今天龙袍海燕,秦明小宝,少强这些人都没有来,但这些念头我只能压在心底,尽量平静的看着廖光惠说:

廖哥,你讲。

好。事情是这样的

接下来,我安静的听完了廖光惠的叙述。

听完之后,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只有八个字:

生死一线,祸福难料。

光是听起来,这件事就不是一般的棘手。

但正因为它的棘手,才证明了廖光惠对我的看重。

这种事情,廖光惠是绝对不会交给一个没有能力的手下去办的。

而且,这还是廖光惠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

就算九死一生,我也不能不做。

无论过去,还是未来,从人类文明出现开始,漫长发展的历史延续中,每一个年代都会有着属于它们自己的独特烙印。

这些烙印也许是战争、也许是书籍、也许是图像、也许是留予地球的永恒创伤,但更多的是语言。

每个时代都有着自己独特的语言与词汇。

封建时代,属于它的烙印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忠孝仁义礼智信,是受命于天,既寿永康。

国民革命时期,那个浓墨重彩的年代,在那些年间,人们口口相传为中华崛起而读书,三民主义之民生、民族、民权,打到军阀,抵御外辱,三权分立,变法图强,走向共和

新中国建立,人们拿着皮带、棍棒,杀气腾腾大声叫喊着打到地富反坏右,亩产万斤,砸毁一切封资修,批林批孔,批倒臭老九全国人民大炼钢铁,三年超英,五年赶美的同时;也一脸虔诚,手舞红宝书,带着宗教般的信仰欢呼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寿无疆。

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经济发展,被僵固封锁了五千多年的思想也逐步放开,大量的信息流通,让各种口号也多了起来。

比如五讲四美四个现代化特色特区法制社会等等。

口号,是烙印,但烙印不仅仅只是一个时代的口号。

它既有主旋律的色彩,也包含了草根阶级的欢乐与悲哀。

譬如最近流行的别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比如躲猫猫;比如富二代;比如孙志刚。

这些话,这些无论对还是错;好笑还是沉重;悲伤仰或无奈,都各自有着深刻意义的话,就是一个时代真实的反映。

在二十一世纪初的那几年,正是全国上下国有资产体制改革,进行得如火如荼,正值高潮的几年。

那些年中,也频繁地在各种媒体、各种信息渠道中出现过一句话,一句在历史长河里留下了深刻时代烙印的话国有资产大量流失。

这个题目太大,我的水平太差,胆子也太小。

我不能做出一个具体的回答,也不敢做出一个真实的回答。

这本就不应是我这样一个流子去思考的问题,这本就应该是那些专家们殚精竭虑去思考如何弥补的制度漏洞。

只可惜,每次当我从那些尸位素餐,沦为权贵走狗的专家们口中听到那些狗屁不通的谬论之时。

我都觉得可笑。

非常可笑。

因为,他们说的与事实不同。

因为,廖光惠交给我的第一个任务,也就是我们即将开始讲叙的这个故事。

它就是国有资产大量流失。

不同于信口开河,当众放屁的谎言,而是真实的大量流失。

廖光惠有一个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多年前,就是这个人将他引入了生意场,方才成就了他如今商场、政坛都风光无限的这番景象。

而且,当我接触到这个人之后,通过其他的渠道,我也得知,同样是在这个人的介绍之下,廖光惠才认识了一生当中最大的贵人夜总会开业典礼上,那位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庞先生。

而现在,廖光惠的这个神秘恩人出事了。

他遇到了一个非常大的麻烦。

在我们省的省会城市,一家创立于建国初期,体态臃肿、制度极为僵硬老化的大型国有企业于年初宣布破产,进行体制改革。

这个我不太懂,廖光惠也并没有给我多说。

我只知道,这是一盘大生意,大到让我这样的小角色垂涎三尺,却只能眼红,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大生意。

这家企业由于以资抵债,需要变卖一部分厂房和设备,据说仅其中几条才从美国进口过来的大型生产线就价值数千万美元。

一时之间,无数的商家投身其中,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最后,幸运之神落在了廖光惠的这个朋友身上。

更为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得到这些设备和厂房地皮,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居然仅仅只是区区四千七百万元。

人民币。

什么是国有资产大量流失?

这就是!

经过有关方面的权贵人士商洽,初步结果已经出来。

廖光惠的这个朋友得到消息后,很高兴。

这样天上掉馅饼,白送钱的事换做是谁都会高兴。

但这个世界上,往往都是有人高兴有人愁的。

他高兴,别人却不爽了。

所以,麻烦找上了门来。

麻烦的来源是廖光惠这位朋友,在这场生意当中的最大对头人。

一个在省会城市里面声名赫赫,坐拥千万的本地人。

他在初步结果出来后的第一时间内也得到了消息,于是他给廖光惠的朋友放下了这样一句话:

要么滚回xx市,要么死在这里!

于是,廖光惠的朋友希望廖光惠能够出手帮他这个忙。

而廖光惠找上了我。

我的任务就是保命,保那价值千万的一条命。

我觉得这不可能,如果有人要杀你,你就算保得了一时,保得了一世?

于是,我问廖光惠:

那我要搞到什么时候啊?总不可能跟着他几年吧?

廖光惠听了大笑起来,笑了半天之后,才停住,看着我,说道:

哈哈哈,小钦,你以为是小伢儿们打架啊?哈哈哈,放心,只要过了下个星期一,正式结果宣布出来之后就可以了。那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会死缠烂打的。无利不起早,钱都没得了,哪个还杀人啊?脑壳有病吧。

廖哥,你那个朋友未必在省里没得人吗?场面上的朋友出来个人,什么事情都摆平了。

小钦,你还没有入门,有些道理你不懂。不要以为打流有好复杂,有好危险。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打流是最简单最好做的事,再蠢的蠢货都可以搞。一刀进去,一刀出来,你就是大哥。场面上?呵呵,场面才是真正的复杂,才是真正的脑壳啊,小钦!他有人,别个就没得人?盘根错节,位置上的大人物,都是要个平衡啊。懂不懂?生意,场面上的人可以帮你做,也喜欢帮你做。为什么?有钱!但是这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场面的人躲都来不及,还帮你出面?呵呵,换个角度说,如果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你都搞不定,哪个场面上的朋友还看得起你,和你合作?

当我听了这些话之后,我当时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眼前这个人,不愧是大哥,三哥追了那么多年都追不上的大哥。

在这样犹如醍醐灌顶的对话中,我问出了最后一个疑问:

廖哥,你那个朋友没有黑社会关系吗?还要找你这边叫人出面?

廖光惠这次没有马上回答,他喝了一口酒,神色之间仿佛有些讽刺,又有些黯然的幽幽说道:

难道,我不是黑社会吗?

我答应了廖光惠。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我都只能答应。

只是,当口中说出了那句好,廖哥你放心!之后,我的心却提了起来。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为了四十万,很多人可以去杀人;为了四百万,很多人,愿意去杀人。

四千万,这是一个足够让人奋不顾身去杀人的数目了。

我还能活着回来吗?

离开廖家之前,廖光惠给了我三十万元。

现金。

做这件事的现金。

他要我今晚先回去休息,明天白天准备一下,晚上就动身,去省会。

那一夜我没有睡。

换了是谁,也睡不着。

第二天一天早,我就爬了起来,给小二爷和地儿打了个电话,约着在猫狗巷的那家早餐店见面,然后匆匆赶了过去。

边吃早饭,我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们,听完之后,每个人的脸色都开始凝重了起来。

胡钦,这件事,只怕麻烦大得很。不出事就好,只要出事,不管哪一方面出事,最先背时的绝对就是我们。你去给廖哥再好生说一下看看,未必硬要我们去啊?

地儿原本津津有味吃着早餐,现在却完全放弃了继续扫荡剩下半碗粉的兴致,点了根烟,满脸忧心的说道。

地儿,没必要说了。要是可以商量,胡钦今天就不用找我们讲了。小二爷也停下了筷子。

龙袍海燕、小宝秦明他们跟着廖哥混了这么多年,谁都晓得他们是廖哥的人,不可能出面。他们出面,就等于是廖哥自己出面了,出了事,廖老板逃不掉。只有我们,只有我出手,廖老板才最安全。

哎!

地儿叹了口气之后,不再开口。

你准备带哪些人?

小二爷终于问到了点子上。

廖光惠昨晚临走前,在门口还专门交代我,人不要去多,一定要去几个真正能办事的人就可以了。

其实他不用交代,我也明白。

混了这么多年,这个道理,我又怎么会想不通。

人再多,在别人的地盘上能多过对手?真要搞起来,多去一个人也就是多送一条命而已。

昨夜,我想了一整晚,但是听到小二爷这句问话的时候,我还是不由得深刻思念起险儿、武昇、胡玮他们三人来。

如果他们在,根本就不用多考虑,就是他们三个加我,小二爷留守家中也是绝佳的选择。

但是现在,小弟们当中自然也有些能下手,能办事的,可他们毕竟都还太年轻,太冲动。

这件事,不是能砍人,敢杀人就可以搞定的。

我昨天想了一晚上,小二爷,你和我去,把简杰、小黑、贾义、三个人带着,再叫猪娘就可以哒,地儿,你负责在家里看生意,我们兄弟怎么都要留个人。万一金子军、和尚那边调皮,也有个做主的。猪娘自己坐车走,我们五个人,五把枪,一辆小车就可以,也不张扬。

小二爷就不用说了,这种事,有他在旁边帮忙,活着回来的机会要大得多;贾义和胡玮一样,一直都是十三鹰里面拔尖的人;简杰也相当不错,很像武昇,办起事来赶紧利落,从不拖泥带水;小黑原来除了喜欢天天跟在险儿身后,还像个孩子之外,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但是经过这次办归丸子的事件,他整个人变了,变得更有锐气,更有棱角。

他说,他就是想学险儿。

我给他这个机会!

至于猪娘,我没有想过要他办事,但是他有他的用处,甚至很有可能是可以救我们命的用处。

这是我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好人选。

这样可以,我也觉得最合适。小二爷略一思考,也同意了我的选择。

那我呢?我为什么要留在家里,金子军他们要搞事,还有龙袍和廖哥出面呢。怕什么?我也一路去。地儿有些不高兴的说道。

我们六兄弟每一个人都能办事,地儿也不例外,他也行。上次,去厦门寨上办罗佬就是和他一起去的。

但是那次之后,我也更加保护他了。

因为我知道,虽然我们每一个人的手里都沾上了鲜血,但是最不愿意沾上,沾上之后也最痛苦的就是地儿。

每次,看到他无缘无故拿着面巾纸不断地把两只手擦啊擦的,我心里就别扭。

我和小二爷私下早就商量过了,今后如果没太大的问题,可以避免的话,就不让地儿亲自去办事。

所以,我很坚决的回答说:

不罗嗦哒,这个事,不是个好事。还抢个什么鬼抢!你就安安心心在屋里,莫让手底下那些家伙又闹出事了。

当天上午把事情商量完毕之后,下午猪娘也从县里赶了过来。

傍晚时分,就在我们准备要出发前的几个小时,我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这个电话不仅仅打乱了我原本安排的人员配置,也几乎打乱了我几乎所有的计划。更让我手脚冰凉,魂飞魄散。

因为,我又尝到了一种很久没有尝到的滋味。

那种叫做恐惧的滋味。

当时,我正坐在办公室,端着杯可乐向龙袍请教点事情,他还专门介绍了省会的几个朋友给我。

突然梁祝的小提琴乐声从我刚换的和弦手机里面传了出来。

我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

手机外壳上,那小小的彩屏里闪动着一个很久没有联系,却也相当熟悉的名字。

明哥。

一开始,我还在想是不是三哥出了什么事,不然的话,以我们目前这种尴尬敏感的关系,明哥无缘无故绝对不会打电话过来。

略微考虑一下之后,带着种种的疑问,我接通了电话:

喂,明哥?怎么今天这么有空啊,呵呵,好久没有看到你哒,你而今还好唦?

啊,小钦,我还不错,能吃能喝,你也还可以唦?

电话里传来了明哥的声音,我明显感觉到他的语气并不像我这样轻盈,相反隐隐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压抑和沉重。

明哥的口气让我也开始忐忑起来,收回了最初那种欢乐轻快的口气,认真问到:

我也还好,明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啊,是。小钦,你这段时间都没有到九镇来吧?

明哥确认了真是有事之后,又岔开问起了其他的问题。这样欲言还休的反常状态让我越发不安起来。

我大前天还回去了的啊?怎么了?

你今天都还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吗?

没有啊,到底怎么了?

当我说出没有之后,明哥突然短暂地沉默了几秒,电话里面只有一声声轻微的呼吸。

在我的屏息静气中,听见明哥仿佛是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说出了一句话:

小钦,有个事比较麻烦啊,我告诉你,黄皮回来哒!

一瞬间,脑袋里好像嗡的一声炸开了,炸得我魂飞天外。

他屋里爹死哒,昨天晚上到的,他和砍卫立

明哥的话,从就贴在耳边的手机里面传出,可是那一刻,传入我耳朵里面的时候,却又显得那么遥远,遥远到只剩下一片若有若无地嗡嗡声,嘈杂而刺耳。

小钦,小钦,你还在不在?讲话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明哥的大喊将完全失神的我拉回现实。

哦,在。我听着,明哥,他回来做什么的?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只觉得自己喉咙又干又涩,期期艾艾,无比艰难的才问出了这么一段话。

我刚说了啊,他屋里

接下来,明哥从头再给我说了一次,最后他告诉我,最近这几天,如果我时间方便的话,三哥想安排和我见个面,一起聊聊。

我明白明哥的意思,也明白三哥的意思,我比三哥更想要进行一次这样的谈话。

当年赶走黄皮的就是我们两人。

如今,处境最危险的自然同样也是我们两个。

可是,我现在又哪里来的时间去做这件事呢。

沉默了半天,我只得苦笑一声,告诉电话另一头的明哥,今天晚上我要去省里办事,等回来再和他联系。

互道珍重之后,我挂掉了电话。

我默默望着前方,脑中浑浑噩噩一片空白。

旁边的龙袍一脸关心赶紧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说道:

小钦,怎么了?你没得事唦?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吧?突然间,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哦,龙袍,我没得事,要不你就先走吧,我只怕没得时间陪你哒,我要好生安静下,等下还要准备动身。

你真的有没有什么事?有事的话,你讲一声啊,看我可以不可以帮下忙。

龙袍,我晓得,让我先想下,好不好?如果要你帮忙,我等下再联系你要不要得?

那好咯,那我先走哒,你自己好点啊。

好好好,要得。那我不送了。

看着龙袍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门被打开,再关上。

哐一声轻响,小小的房间内变得如同坟墓般安静。

我再也抬不起一丝力气,瘫软在宽大的皮沙发上。

黄皮回来了!

小时候,我很听话,父母外婆要我不哭,我就不哭。少数几次,当我脾气上来,哄不听、骂不好的时候,外婆就会给我说一个故事:

老儿,你还哭咯,还哭的话,等下床底下的麻翁就要把你抓去,麻翁把你用麻布袋装起,专门吃你这种小伢儿的脚趾头,吃的嘎巴嘎巴响。你还哭,我就喊它就出来。看你还哭不哭?

麻翁是一种鬼,也是我们九镇独有的,从古到今的神秘传说。

每次,外婆说起这个麻翁的时候,我都会赶紧收住哭声,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记得曾经有好几次,年幼的我带着极度的恐惧、鼓起所有勇气去掀开那长长的,拖到了地面的床单,然后俯下头去,去找那个躲在肮脏黑暗床下的麻翁。

我当然从来都没有找到过。

但是,麻翁留给我的那种对于恐惧最初始的体验,却让我至今不曾忘怀。

长大之后,不管是深夜走在黑巷,还是凌晨独自开车,或者关上所有灯光一个人看鬼片,我都再也没有了那种恐惧的感觉。

直到一九九七年,我遇见黄皮。

对于老鼠,我有些畏惧;对于金子军,我有些畏惧;对于皮财鱼,我有些畏惧;甚至对于三哥,对于廖光惠,我也有些畏惧。

但是,我并不恐惧。

为了某些不可触犯的底线和原则,这些让我畏惧的人们,我也敢奋起勇气和他们去拼一把。

除了黄皮。

他给我的感觉,和以上那些大哥都截然不同。

这个在我刚刚出道的时候,第一个让我领教到强大和凶残的男人。

面对他,我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和胆怯。

就像幼年的我,趴在地上,去寻找的麻翁。

当我还不是一个真正流子的时候,当我还没有习惯鲜血和刀枪的时候,当我还单纯的向往着江湖和义气的时候。

他就给我上了刻骨铭心的一课。

刀枪加颈时,他面不改色的凶狠,卧薪尝胆的隐忍,明知大势已去,看向三哥时却依然不屈的眼神,还有他手下那一条曾经鲜活霸道的生命。

以及让我彻夜无眠的那个冬日元宵夜。

那些被砍断的手指、跟腱;那些流出来,在月色下闪闪发光的鲜血;那些脂肪被烧得吱吱轻响,冒着白烟,阵阵难闻之极的焦臭。

一幕幕,一段段,都漂浮在我的眼前,挥不去,散不开。

当年,三哥立马横刀,俯视着满身鲜血躺在地上的黄皮,说:

再也不许回来,回来了,我就要你的命。

这句如同是我保命金符的话犹在耳边,如今,黄皮却已再次归来。

他,

终于,

回来了!

我,

还能,

活多久?

自九七年跟着三哥正式踏入江湖开始,我和我的兄弟们一起经过了很多当初看来,都让我们觉得艰难不已的险境。

比如在大脑壳占据了绝对优势下,与他在河边的那一战;比如方五、莫之亮一伙人突如其来的那场街边伏击;比如在九镇迪厅里,面对幺鸡、鸭子手上冰冷枪口的千钧一发;比如在邻市,为三哥办事,被当地大哥的持枪追杀,当街逃亡;比如逼上梁山,不得已和三哥之间生死相搏的那漫长一夜;比如来到市里之后,面对金子军、归丸子的强势打压等等等等。

但是,我从来都没有遇到过像今天这般完全无从预测,却又清楚知道必定是凶险万分,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到惊心动魄的局面。

廖光惠交代下来的这个任务就不用说了,只从他自己都顾虑重重,不方便亲自出面的情况,与那金灿灿的四千多万来看。就可以想之其中各方势力的博弈与较量,以及这种较量博弈背后,所带来的种种随时可让我于世间蒸发的巨大危机。

可更加麻烦的是黄皮。

他居然在这般紧要关头,再次归来。

无论他的真实用意是什么,这本身就已经成为了一种态度。

对我和三哥以及那晚所有参与者们,所表明的一种鲜明而又危险的态度。

接到了明哥电话之后的几个小时,我用自己的方法和人脉,去探查了黄皮的这次回归。

在这个探查的过程中,通过一个与我和黄皮两方都能拉上关系的朋友之口,我收到了一句出自黄皮,听后更让我觉得胆战心惊的话。

黄皮在外面能够混起来,离不开一个人。

一个同样出生于九镇附近某个乡下,在东莞石碣镇打拼多年,现已经在东莞范围内拥有了绝对势力的人。

当黄皮收到父亲死去的消息之后,那个人曾经劝过黄皮,让他现在先不要回来。

黄皮当时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等了几年哒,兄弟。叶落也要归根,我黄皮不可能这一世就死在外头。这次,我回去是绝对要回去的,哪个不让我为屋里老倌子送葬,我就为他全家送葬。

我改变了这次去省城办事的人选。

我只能改变。

因为,我不知道黄皮会做什么,又能做什么。我多希望自己能够留下来,尽快和三哥见上一面,然后一起全力把黄皮的这件事情办好。

这一次,我们一定会斩草除根,再也不留任何后患。

但是,我没有办法。

廖光惠的那位朋友已经等在省城,约定今晚的见面,已是不可推迟。

所以,小二爷必须留下来,和地儿一起留下来。

这样,才能让我可以短暂的放下担忧,应付省城里同样凶险莫测的各种情况。

我打电话叫来了一直负责九镇迪厅生意的周波。

周波不是小二爷,他没有小二爷那样绝顶的智慧,但他也有着他的强处。

冷静、老成、谨慎。

当年就是因为他的冷静、老成和谨慎,才导致了十三鹰的一战成名。

没有了小二爷的出谋划策,我也只能寄希望于周波的冷静观察与谨慎行事,可以在这次省城之行中助我一臂之力了。

黄昏的时候,我们收拾停当,准备好了需要的一切。

猪娘告辞一声之后,自己打的去了我市汽车总站,坐上赶往省城的最后一班长途客车。

而我则与贾义、周波、简杰、小黑四人一起,开着那辆上午刚托朋友买了送过来的二手车,赶往省城。

在周波已经发动了车子,开始缓缓滑行的那一刻。

我摇下窗户,看着都是一脸严峻的小二爷和地儿二人,说:

千万记得催下廖老板那边,险儿的事快点搞定,不管好多钱都出!还有,记得联系三哥!

在小二爷的点头示意中,两旁景物向后飞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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