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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见皇上信了他,垂下的眉眼闪过一抹松快。

随后,皇上放开他,又问了一些万寿泉的细节,见他对答如流,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太子却还担心着皇后,忍不住看向皇上,道,“父皇,我听梁公公说母后的身子不好,这是怎么一回事?”

“是好事!”皇上看着太子说道。

“好事?”太子疑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上抬起手,摸着他的头笑了笑,“你又要做哥哥了,明年年初,他就出生了。”

太子向来聪明,听皇上这么说,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父皇地意思是,母后有了身孕?”

“嗯,”皇上点头,“现在天色晚了,不方便过去,等明日一早,朕再带你去凤鸾宫看你母后。”

“好,多谢父皇体谅儿臣,体谅母后。”太子脸上浮起一抹笑意,低声说道。

皇上又在他头上揉了一下,然后扬声朝外面叫了一声。

外面,梁公公听到声音很快走了进来,他快步上前,打了个千儿,恭恭敬敬的问,“不知皇上有什么吩咐?”

“天色晚了,让人送太子回去。”

“是,皇上!”梁公公答应着,朝太子摆了个请的姿势。

太子见状,又朝皇上拜了一下,才跟着梁公公一起离开。

梁公公将太子带出大殿,就将他交给了小德子,让他务必将太子妥妥当当的送回毓庆宫。

小德子知道自家师傅的意思,他殷勤的应了一声,躬身上前,请太子上步辇。

太子一甩袖子,阔步而去。

梁公公又在露台上站了一会儿,才回了乾元殿。

“太子回去了?”皇上见梁公公进来,抬起头问了一句。

梁公公弓着身子道,“回皇上的话,奴才让小德子送太子回去了。”

“小德子还算机灵,你调教的不错,”因为皇后怀了身孕的事,皇上看起来情绪不错,难得地夸了梁公公一句。

梁公公笑笑,接了一句,“都是托皇上的福。”

“你跟太子说过皇后身子不好的事?”皇上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突然转了话锋,问起别的。

梁公公闻言愣了一下,才斟酌着道,“老奴并未当着太子的面提过此事,反倒是……”

“如何?”皇上追问。

梁公公想起在北静王府的事,突然变了脸色,看着皇上道,“皇上,老奴记得很清楚,绝对没有在太子面前提过此事,倒是在北静王府的时候,隔着书房的门,跟北静王提了一句,但很快,北静王就打开了书房的门,说太子并不在北静王府。”

梁公公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皇上微微变了脸色,他紧紧的攥住了拳头,“萧赫!”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念道。

梁公公低下了头,不敢多言。

他看得出,皇上的情绪很不好,这个时候他要是多话,只怕会被狠狠迁怒。

“去查!”皇上攥着拳,嘴角抽搐了许久,才厉声吩咐。

梁公公连忙答应,跟着,他又在原地站了片刻,确定皇上没有别的吩咐,才躬身退下。

北静王府,萧赫回到寝房时,慕长欢正就着一盏灯,看一本医书。

“还没睡?”他脱下大氅,在床边坐下,抽走了她手里的书。

慕长欢抬起头,嗔了他一眼,“睡不着。”

“本王陪你!”说着,他吹熄烛火上了床。

不过,因着太子的事情,他到底没了做其他事情的兴致,只是安静地抱着慕长欢。

慕长欢察觉到他地沉默,她回抱住了他的腰,问,“太子怎么突然出宫来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真的想知道?”萧赫借着微弱的月光,低头看向慕长欢的眼睛问。

慕长欢嗯了一声。

萧赫将她抱得更紧,道,“太子,他说皇上留着也是个祸害,倒不如换一个人来做。”

“他想换谁?”慕长欢听了太子的意思,倒是淡然得很,直接问出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萧赫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是不介意本王篡位的,不过本王介意。”

“为何?”慕长欢挑眉,“坐拥天下,万人之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好吗?”

“不好!”萧赫将下巴枕在慕长欢的肩头,“坐拥天下,不止意味着权力,更意味着责任,本王只想和你在一起过一些平平静静、相濡以沫的日子,不想终日劳形于案牍。”

“也对,”慕长欢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应和道,“做了皇帝不止会忙,还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萧赫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闷笑出声,轻轻地在她脖颈上咬了一下,“长欢,你在意本王的,是不是?比本王想象中的要在意。”

“嗯,”慕长欢低低的应了一声,没有欲盖弥彰,也没有多说。

但萧赫却足够欢喜。

一夜好眠。

次日一早,管家便来禀告,裴无声带着夫人登门。

慕长欢看了萧赫一眼,吩咐道,“请他们进来,另外再收拾一处客院。”

“那不知,是要收拾哪出院子?”管家躬身询问。

慕长欢想了想,道,“就春蔼堂吧!”春蔼堂离正院近一些,有事情商量的时候着实方便许多。

“是,王妃!”管家领命退下。

很快,裴无声和雨里公主就被人带了进来。

雨里公主还未出月子,因此她整个人都被披风包着,头上还戴了风帽,直到进了内室,才掀开来,她脸上带着笑,向慕长欢和萧赫行礼,“雨里见过王妃,见过北静……王爷!”面对萧赫时,她脸上明显有一抹不自在。

慕长欢发现了,裴无声也发现了。

两人同时朝身边的人看去。

不过,很快又移开眼神,他们都很识趣地没有当场问出来。

接着,四个人好一番寒暄,直到管家那边回禀,春蔼堂打理好了,慕长欢才吩咐人带两夫妻下去。

“王爷跟雨里公主是旧相识?”待厅中没外人后,她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萧赫听她这般询问,脸上明显浮起一抹不自在,“我不是给你解释过了吗?”他试图浑水摸鱼,慕长欢却不允许,她冷冷的笑了一声,“就雨里公主方才的反应,你觉得我会信你吗?说!”

最后一个字,她用了千钧之力,威压之大,萧赫差点从太师椅上站起来。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稍微稳了下心神,他无奈的冲着慕长欢道。

慕长欢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言语,径直起身,朝外走去。

“你去哪里?”萧赫见她起身离开,下意识的追问。

慕长欢头也不回道,“我去找雨里公主聊一聊。”

说到聊一聊,萧赫一下子想到她那手迷心术,当即起身道,“你不必找她,你想知道什么,本王如实告诉你就是了!”

“哦?”慕长欢听他这般说,慢慢的回过头,看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萧赫无奈。

慕长欢又回到他身边坐下,给自己斟了一盏茶,看向他道,“说罢。”

“……雨里公主救过本王的性命。”萧赫侧着头,打着慕长欢的脸色,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

慕长欢察觉到他眼神里试探,微微勾了下唇,“具体呢?你是如何落难的,她是如何遇到你的,又是以什么样地法子救了你?”

“这……”萧赫难得的吞吞吐吐起来,慕长欢看着,藏在袖中地拳头下意识的收紧。

而萧赫又酝酿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那是前几年的事情了,本王还戍守在建州,因为接到探子的密报,说是南疆有意挑起战事,本王便亲自去了南疆一趟,想去他们王宫探探消息,结果那个探子他其实已经叛变,本王在王宫被侍卫围剿,受了一些伤,躲藏之间便误闯了雨里公主的浴室……”

浴室二字一出,慕长欢的嘴角顿时僵硬起来。

萧赫眼神飘忽,“雨里公主是个良善的人,她不忍看本王丧命,便救了本王。”

“然后呢?”慕长欢微微咬牙,追问道。

萧赫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干脆心一横,一五一十道,“但是本王到底让她折损了清白,她希望本王来日能向南疆王宫提亲,娶她为妻,而本王当时为了守住建州,就答应了她。”

“嗯?”慕长欢挑眉。

萧赫下意识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她,解释道,“本王那时只是权宜之计,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

“那救命之恩嗯?彻底不顾了?”

“顾了的!”萧赫说着,眼神又飘了起来,“本王知道她的母妃要消渴之症,便送了一个御医给她,帮她母妃稳固了病情。”

“哦,”慕长欢哼了一声。

萧赫举起右手,“长欢,本王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本王对你绝无二心,从头到尾,本王只对你一个人动过心。”

“我知道!”慕长欢扫了他一眼,“这件事,你以后就忘了吧。”

“长欢你真好!”萧赫一脸感激地说道。

慕长欢冷淡的瞟了他一眼,“不然,我怕裴无声知道了会要了你的命,我可不想做一个寡妇。”

她这话说的委实不客气。

萧赫不高兴了,“你就这么笃定本王不如那南疆大祭司?”

慕长欢笑,“要不你去找他试试?”

“这有何难!”萧赫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春蔼堂,裴无声也从雨里公主口中知道了她和萧赫的事情。

他比萧赫火气还大。

也因此,萧赫见到他,一提起切磋,他就答应下来。

两人去了演武堂。

到地方后,却发现慕长欢在梅花桩上坐着。

“王妃怎么在这里?”裴无声没想到慕长欢会在这里,他下意识的问。

慕长欢笑了笑,“我就猜到你们会来这里。”

裴无声聪明如斯,目光流转之间,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王妃是担心在下欺负了王爷?”

慕长欢看了萧赫一眼,而后道,“当然不是。”

“那您为何等在这里?”

“观战!”慕长欢道。

她就不信,她站在这里,萧赫输得起。

事实证明,她站在这里,萧赫确实不能输,两人方一对招,不等裴无声施展蛊术,他便抽剑,剑招绵密的朝他攻去,而且招招直指要害。

裴无声为了保命,只得放弃运用蛊术和玉笛,被迫同他过招。

两人的武功和谋略都是数一数二,这交缠的过程着实赏心悦目,慕长欢在一旁看着,到了最后,忍不住啃起来果子。

而萧赫和裴无声这一斗就是上千招,到了最后,两人额头上都沁了汗。

可谁也没有罢休的意思。

到最后,还是裴无声看出来,只要慕长欢在这里,萧赫根本就不可能输。

而他地雨里却不在这里,他若是想看到她,就必须结束这场切磋。

这般想着,他只得堪堪输了半招,向萧赫求和。

萧赫还指望裴无声帮慕长欢对付毒王,见他主动认输,也在顷刻之间收了招,朝他一拱手道,“大祭司身手了得!”

裴无声淡淡一笑,“王爷也了得,”跟着,他又道,“在下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朝演武堂外走去。

他经过慕长欢时,慕长欢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裴无声似乎没想到慕长欢会开口,一下子愣在当地,他停了好一会儿,才顿悟过来,跟着回头,朝萧赫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王爷!”

萧赫:“……”说实话,他并不明白裴无声的意思。

可裴无声却不给他询问的机会,直接转身就走了。

萧赫无奈,只得朝慕长欢走去,问,“裴无声刚才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向我道谢,你对他说了什么?”

“你猜?”慕长欢眼底带着盈盈地笑意,抬着下巴反问。

萧赫是真的想不明白,他静静的看着慕长欢。

慕长欢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袖中取了帕子,帮萧赫擦他额头上的喊。

“到底你跟他说了什么?”萧赫一面享受着慕长欢的温柔,一面继续追问。

慕长欢还是不说,一直等帮他擦完汗,才淡淡的说了句,“谢君当年不娶之恩。”

谢君当年不娶之恩……

萧赫斟酌着这句话,很久后,突然拊掌笑了起来,他伸手捏了下慕长欢的脸颊,赞道,“长欢,你怎么这么聪明!”

“是啊!谢君当年不娶之恩!本王当年要真的践行了对雨里公主的诺言,那他算什么!”

说着,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又望向慕长欢道,“长欢,是不是也应该多些本王当年没有娶雨里公主,若是本王当年娶了她……”

“那我和沈少卿刚好继续白首之约,”慕长欢直接打断了萧赫,看着他,毫不留情的说道。

萧赫被她这么冷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些得意忘形,忙又赔了笑,跟慕长欢说起别的事情。

沈瑜生还活着,他不想再提起这个人。

好在慕长欢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两人说着话,朝正房走去。

春蔼堂,裴无声一回到院子,就去了雨里公主房间。

雨里公主见他额头上沁了汗,身上的衣衫也有些皱巴,挑了挑眉,问,“你去找王爷打架了?”

“没有!”裴无声当着雨里公主的面,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去打架了,他义正辞严的拒绝,然后不给雨里公主多问的机会,又说起三个孩子。

雨里公主刚刚才做了母亲,眼下心里全是三个小东西,再加上一孕傻三年,因此,一听裴无声提起三个孩子,她立刻忘记了刚才的事情,只专注地看着三个孩子,说起他们刚才的趣事。

裴无声听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他好脾气的陪着雨里公主聊了好一会儿,后来,见她有些困了,才道,“孩子我看着,你睡会儿吧!”

“嗯,也好,”雨里公主答应了一声,但睡前,不放心的又交代了他一声,“孩子还小,容易饿,也饿不得。他们都是哭了,你要立刻叫醒我,知道吗?”

“知道的!”裴无声温柔的说话,那声音简直能掐出水来。

雨里公主听他这般说,这才安心地睡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她刚睡着,裴无声就将三个孩子带了出去。

他今日在演武场上和萧赫耗费了半天,他看得出,雨里公主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是真的累了,他想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会儿,至于三个孩子,他记得北静王妃是有一批奶娘的,他找慕长欢去借两个就是了。

慕长欢倒是没想到裴无声会抱着三个孩子来找她。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疑惑的朝他看去,“大祭司,您这是?”

裴无声一手抱着两个儿子,一手抱着娇滴滴的小公主道,“是这样的,王妃,雨里她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实在有些累,在下又帮不上什么忙,便想找您借两个可靠的奶娘,不知可否。”

“借两个奶娘?”,慕长欢挑眉,“大祭司和公主来云朝的时候没有准备吗?”

“这倒没有!”裴无声道,“在南疆,夫人们都是自己喂养孩子的,她们不会请奶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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