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溶溶和钟檀从未受过这般刑罚,自然不认识这根鞭子,钟檀看向慕长欢道,“大师姐知道这鞭子有什么玄机?”
慕长欢嘲讽地看了两人一眼,道,“我自然是知道的,”说着,她突然扬起鞭子,朝萧溶溶的脸上抽去。
萧溶溶根本没想到慕长欢连个招呼不打,就会对她出手,顿时,脸上就多出一道血痕来。
她“啊”的一声,哭叫出来。
钟檀听着,心都要碎了,忙将她抱进怀里,心疼的问道,“师姐,你怎么样?”
萧溶溶捂着自己的脸,落下泪来,咬着唇道,“钟檀,我好疼,就像有毒虫在咬我的脸,真的好疼……”
听萧溶溶这般说,钟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朝慕长欢看去,瞪着她道,“大师姐,我们到底是同门,还请你赐解药给萧师姐!”
“没有解药,”慕长欢看着钟檀,一字一句道,“你若不信,去问师傅便是。”
“好!”钟檀死死地看着慕长欢,答应了一声,便抱着萧溶溶朝外退去。
慕长欢看着两人的背影,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不过是个开端罢了。
萧溶溶欠穆儿的,她会千倍百倍的讨回来。
另一边,钟檀带着萧溶溶直接去了祭堂。
黑袍客被打算修炼,眼底一片厉色,看着两人沉声道,“你们两个最好是有重要的事找我!”
钟檀被黑袍客身上外放的威压逼的抖了一下,他微微地吸了口气,才抖着声开口道,“求师傅救萧师姐,帮她医治脸上的伤。”
黑袍客听钟檀这么说,目光一转落在萧溶溶的脸上,停了片刻,道,“修罗鞭,无药可解。”“师傅这是什么意思?”钟檀整个人都慌了,看着黑袍客问道。
黑袍客想着这两人到底跟了他多年,耐着性子解释,“修罗鞭是我亲自炼制的司法神器,被它打在身上,会如同被毒虫啃噬,但是并不会中毒,只是这伤痕永远不会消去罢了。”
换句话说,也就是萧溶溶脸上的鞭痕永远都不会消失。
黑袍客的话落,钟檀和萧溶溶都变了脸色,尤其是萧溶溶,她捂着脸,望着黑袍客梨花带雨道,“师傅,真的没有办法,没有解药吗?”
黑袍客摇头,“没有。”
“……那大师姐的血呢?”不知过去多久,钟檀紧揽着萧溶溶,突然插话道。
黑袍客朝钟檀看去,“我没试过,也许可以,也许不可以。不过,你们想用长欢的血,最好是经过她的同意,不然,便是违背的师门规矩,她可以将你们扔进百兽园。”
“徒儿知道,”钟檀答应。
黑袍客摆了摆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先出去吧。”
“是,师傅!”钟檀答应了一声,带着萧溶溶一起朝外退去。
离开祭堂后,他将萧溶溶送回了寝房。
寝房中,萧溶溶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就是爱她如命的钟檀站在她的身边,也控制不住后脊发凉。
“师姐,”钟檀低低的叫了一声,“我会想办法拿到大师姐的血,帮你医治你的容貌的。”
“不必,”萧溶溶森冷的打断了钟檀。
“那师姐的意思是?”钟檀惶恐的问道。
萧溶溶道,“这样也好,”顿顿,她又转了头,冷冷地朝身后的钟檀看去,“还是说。我这样,你对我的爱就变了?”
“自然不会的,”钟檀看着萧溶溶的眼睛,认真道,说着,他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握着她的手,仰望着她的眼睛,膜拜道,“不管师姐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你都是最美的。”
“嗯,”萧溶溶清清冷冷的应了一声。
须臾,又道,“我想歇下了,你出去吧。”
“好,”钟檀答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萧溶溶看着他离开是,钟檀前脚刚走,下一刻,萧溶溶就将手边的一只茶杯咔嚓一声捏碎。
慕长欢,她一定会让她死的比上一次还要惨!
她发誓,她一定会做到。
另一边,慕长欢不知道萧溶溶在背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但是她能猜得到。
次日,她又派仆人将她叫过来,将前一日的玉盏递给她,“以后,这株花就由你和钟檀师弟供血。”
“是,师姐!”萧溶溶低眉顺眼地答应,将玉盏接过,划开昨日的伤口,滴滴哒哒地接了一盏血。
她将玉盏递给慕长欢,慕长欢接过后,洒在花盆的土壤里。
来回两次,萧溶溶的脸色已经苍白的看不出一丝血色。
慕长欢却没有放过她,而是道,“外面有三个水缸,有劳师妹帮我挑满水。”
“是,师姐!”萧溶溶答应,弓着身子朝外退去……
挑完水,萧溶溶的身子已经有些发飘,慕长欢虽然有意逗她,但是还没到将人玩死的程度,她又让她手抄了一本医书,便让她离开了。
萧溶溶回到寝房时,刚关上门,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歇息了了很久,才爬起来,朝床榻走去。
另一边,黑袍客在祭堂中修炼了三天三夜,终于对慕长欢下手了,他让人将慕长欢请了过来。
“我需要一碗血,”黑袍客看着摆在桌上的玉碗,冲慕长欢说道。
慕长欢闻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太多了。”
“……”黑袍客皱起眉,“你是要跟我讨价还价?”
“不可以吗?”慕长欢挑眉。
黑袍客想到她可怕的天赋,沉吟了片刻后,妥协道,“一茶盏也可以。”
“还是太多,”慕长欢拒绝。
黑袍客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那你打算给我多少?”
慕长欢挑了挑眉,看着他的眼睛道,“三滴。”
黑袍客一听,眼神顷刻危险起来,“你在耍我玩儿?”
“并不是,”慕长欢摇了摇头,清冷道,“我试过,我的血取到三滴时,效用是最好的,超过三滴,便过犹不及,再多的话,甚至完全无用。”
“你说的是真的?”黑袍客语气里尽是怀疑。
慕长欢道,“你若不信,大可以试试。”
黑袍客心里是想试的,但是想到慕长欢的天赋,和他心里打的主意,他又将心中的念头压了下来,朝她道,“我信你就好,给我三滴血。”
“嗯,”慕长欢答应了一声,从袖中取出三根银针,扎破手指,滴在玉碗中。
随后又将玉碗交给黑袍客。
黑袍客接过玉碗,点了点头,“你先出去吧,如果有事,我会再叫你。”
“嗯,”慕长欢答应了一声,退下。
离开前,她忽然回过头又问,“我既是你的弟子,那可以下山吗?”
“你也知道的,我还有个年迈的外祖母,她一直很惦记我。”
黑袍客听了她的要求,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在慕长欢以为他不会答应时,他却突然开口道,“你吃下这颗药丸,我便一个月许你下山七日。”
“好!”慕长欢毫不犹豫地答应,她转过头,从黑袍客手中接过药丸,直接往口中塞去。
黑袍客惊讶于她的果决,他挑眉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我给你的是什么药?”
“什么药?”慕长欢问。
黑袍客笑了笑,看着她的小腹,道,“是蛊虫,子母蛊,一旦你想逃离,或是背叛我,哪怕远在千里,我都能轻易要了你的命。”
“哦,”慕长欢答应了一声,转身就要走。
黑袍客却突然出声又拦住了她,“这子母蛊,你再喂给北静王一颗。”
慕长欢回过头,“条件呢?”
“如果萧赫吃了,你一个月上山一次,将血送给我即可。”
“药给我!”慕长欢想了想,朝黑袍客伸出手。
黑袍客从怀中取出一只瓷瓶,放在慕长欢的手中,“记着,一定要看着他吃下。”
“那是自然,”慕长欢将药瓶收好,转身离开。
她出了祭堂,便朝蜀王观外走去。
似乎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离开这个地方,她下山时,还有些不习惯……
北静王府,萧赫没想到会这么快再见慕长欢。
他直接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看着推开书房门,直接走进来的慕长欢道,“长欢,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慕长欢打断了他,一步一步朝他走来,在他面前停下后,将黑袍客给她的药瓶递给他,“把这个吃了?”
萧赫接过药瓶,看了一眼,问道,“这是什么?”
慕长欢不悦,“让你吃你就吃,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吃就是了,”见慕长欢生气,萧赫哪里还敢再多问,他打开药瓶,就将里面的药丸吃了下去。
慕长欢看着这一幕,呼吸微微急促。
“长欢,我吃了,”萧赫将药瓶递回给慕长欢,轻声说道。
慕长欢“嗯”了一声,“我看见了。”
“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萧赫看着她身上的道袍,激动又疑惑的问道。
慕长欢挑了挑眉,随口道,“山上的日子太清苦了,我与师傅说了一声,可在南山巷子入世修行。”
“是吗?”萧赫又几分不信任,他直直地看着慕长欢的眼睛,“你真没有什么事瞒着我?那座蜀王观真的只是普通的道观?和毒王没有半分关系?”
“自然,”慕长欢点头。
萧赫却是摆明了不信,他突然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臂,反问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派去蜀王观的暗卫一个都没有回来过?”
慕长欢说不出话来。
她微微低了低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先回去了。”
“……我送你,”萧赫叹了口气,说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慕长欢要瞒着他蜀王观的事情,但他会慢慢的撬开她的心,她的嘴,一点一点的搞清楚。
“不用了,”慕长欢却不想过多的接近萧赫,她摇了摇头,便转身朝外走去。
萧赫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飘然离开。
心里想追上去,但是又不想拂了她的意愿,末了,只能长叹一口气,吩咐褚章,“让云鬓跟着王妃,务必护住王妃。”
“是,王爷!”褚章答应了一声,朝外退去。
云鬓是韩医仙的孙女,也是他的衣钵传人,这么多年,一直恨着毒王,因此,在萧赫找到她,告诉她毒王还活着时,她还不犹豫地就答应萧赫会跟着慕长欢的身边,保护她。
慕长欢离开北静王府后,并没有回南山巷子,而是先去了乔国公府。
她见过老夫人,又跟乔景端说了几句话,确定他身上的腐腥草都除干净了,便离开了乔国公府。
“表小姐,是回南山巷子吗?”国公府的车夫在她上车时,恭敬地问道。
慕长欢想了想,并没有答应,而是道,“不回南山巷子,去春来医馆。”
“是,表小姐,”车夫答应了一声,等慕长欢坐稳后,便朝春来医馆的方向赶去。
春来医馆,沈瑜生只听脚步声,就辨认出来来人是慕长欢。
顿时,他的嘴角多了一抹笑意,朝她招了招手,道,“王妃来了。”
慕长欢上前,在他身边坐下,问道,“这几日如何?还习惯吗?”
沈瑜生点了点头,顿顿,想起什么,他又道,“上次给我下毒的人,我已经查清楚了。”
“是谁?”慕长欢问。
沈瑜生苦笑了一声,道,“是容州人士,她以前的名字叫常楹。
“常楹?”慕长欢念了下这个名字,摇头道,“不记得。”
“你自然不记得,”沈瑜生嘴角的笑越发苦涩,“认识她父亲的是另一个你。”
“哦,”慕长欢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沈瑜生接着解释,“常楹曾经生过一场重病,需要百年人参入药,她的父亲买不起,便借了高利贷,后来,有百年人参温养着,她的病虽然好了,但是家里也欠了巨额的债务,地下钱庄的人便将常楹带走了,卖进华楼里。”
“她的父亲常山与接受不了,便尾随地下钱庄的东家夫人,准备与她同归于尽,谁知,那夫人当时刚好跟你在一起,她扯着你挡刀,而萧溶溶为你挡了一刀。常山与又因为你和萧溶溶而被判了秋后处斩。”
“打那以后,还在花楼里的常楹就记恨上了你。”
“后来,因缘际会,她又来了上京,被春来医馆的掌柜救下,改名小蝶,做了一个婢女……”
慕长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向来不感兴趣,听沈瑜生一直不入主题,她不由得打断了他,道,“所以,她当初想谋害的人是我?只是不小心险些害了你?”
“也不是,”沈瑜生摇头,说着,他微微红了脸,低头道,“她的本意,是想害你在乎的人。”
说到这里,慕长欢终于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她想害了你,让我包含终生?”
“嗯,”沈瑜生微微点头。
慕长欢叹了口气,“那她绕的还真够远的。”
沈瑜生没有再言语。
他知道慕长欢已经嫁了人,感情的事,只能点到为止。
“还没想好要不要复明吗?”好在慕长欢也没有纠缠的意思,她看着他径直转了话题,问题他的眼睛。
沈瑜生笑着摇了摇头,“不急,我现在原来越习惯做一个瞎子了。”
“婚事也退了?”慕长欢看着他问道。
沈瑜生笑得越发灿烂,“退了,这也是我做了瞎子后,收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
慕长欢没有再言语,只是道,“回头我将药方给你送来罢。”
“怎么了?”沈瑜生敏感地察觉到她话里有话,连声问道,“王妃,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是不是毒王已经出现了,是不是?”
慕长欢笑了笑,想出言安慰他,但沈瑜生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他直接道,“我现在就想复命,你帮我。”
慕长欢不语,过了很久,才看着他雾蒙蒙的眼睛道,“你想好了,说的是认真的?”
沈瑜生连着点头,“是,我想好了,我想复明。”
“那明日,我就将药送过来,”慕长欢说道。
沈瑜生颔首,停了片刻,又问,“用了你的药,多久会复明?”
慕长欢想了想,道,“别人的话,我不好说,但是你的话,也许是几天,也许是一个月。总之,不会太久。”
“那就好,”沈瑜生答应。
“我先回去了,”慕长欢站起身,向他道别。
沈瑜生没有阻拦。
慕长欢起身朝外走去。
她出门时,正好和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在一起。
那女子分明是沈瑜生曾经的未婚妻何淼榴。
何淼榴刚才一直在外面,她正好听到了慕长欢和沈瑜生的谈话,当即握住她的手道,“王妃,你真的能帮我表哥医治眼睛,他真的可以复明吗?”
慕长欢抽回自己的手,冷冷的看着她,“是又如何?”
“那我谢谢你,”何淼榴说着,朝慕长欢灿烂的笑了一下。
慕长欢心里骂了句神经病,头也不回的离开。
何淼榴此刻心里被巨大的欢喜充盈着,也不在乎慕长欢的冷遇,她直接朝屋里走了进去,三步并两步地冲向床榻,握住沈瑜生的手,道,“表哥你听见了吗?你的眼睛要好了!北静王妃她答应帮你诊治了!”
沈瑜生自打听到何淼榴的声音后就黑了脸,此时被她抓着,更是痛苦难当,他艰难地抽回自己的手,转向何淼榴的方向,客气却疏离道,“表妹请自重。”
“表哥你说什么,我们可是有婚约的,”何淼榴却不在乎这些,她仍旧紧紧地抓着沈瑜生的手不肯放,眼睛巴巴地看着他,控诉道,“难道表哥你不要我了吗?”
沈瑜生听她这么说着,简直一脸的无语,不得不开口提醒道,“表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已经退亲了。就在前几日。”
“可那是我爹娘做主的,”何淼榴愤愤不平的说道,毫不犹豫的就将黑锅甩给了自己的爹娘,继续抓着沈瑜生的手道,“在我心里,一直都有表哥的,从小到大,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表哥你一个,我只想嫁给你,别的人我谁都不想要。”
沈瑜生:“……”
他忍不住加重了声音,“可是我们已经退亲了。”
“那就再结一次啊!”何淼榴这般说着,完全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
沈瑜生心里气得要死,但面上却无法表现出来,只能叫牧离,“我累了,牧离你先送表小姐出去。”
“是,公子,”牧离答应一声,朝何淼榴看去,恭敬道,“表小姐请。”
何淼榴一脸不情愿的看着牧离,“我不走,我还想再陪陪表哥,我已经许久不曾见他了。”
牧离却是一副不假辞色的模样,“表小姐见谅,我家公子真的累了,过几日他还要治眼睛,您若想让他早日复明,还是先离开吧。”
提到治眼睛,何淼榴的脸上终于松动了一些,她站起身,依依不舍地看着沈瑜生道,“表哥,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等明日我再来看你。”
“不必,”沈瑜生连忙拒绝,“表妹如今待字闺中,还是不要再来见我这个外男了,我们虽然是表兄妹,可男女七岁不同席,到底还是要避嫌的。”
“可我们是未婚夫妻啊!”何淼榴咬定了这一点。
说完,她根本不给沈瑜生再解释的机会,转头就朝外走去。
沈瑜生听着她欢快的脚步声,整张脸都铁青起来。
牧离在旁边看着自己主子这副模样,不禁皱起眉来,倒了杯水递给他,道,“公子,这怎么办呢?您复明的消息要是传出去,舅老爷肯定会再将这门婚事续上的。”
“……”沈瑜生不说话。
他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
他的舅舅乃是当朝阁老,手中有着太大的权力,他的爹娘根本对抗不起。
就是他,为了爹娘,为了亲戚颜面,也只能妥协。
他早早的就知道这一点,而这一点,也正是他一直不想复明的理由。
他本来是想等何淼榴定了亲,或是成了亲再复明的,可没想到,计划不如变化,他到底还是等不到那一天。
因为,他无法看着慕长欢一个人犯险。
那是他守护着长大的女子,他舍不得她再次在他眼前受伤害。
无论如何,他都要在她身边,保护她,陪着她,与她共同承担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