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小又梦到前世的场景了，她浑浑噩噩的睁开眼睛，入目皆是古色古香的装饰，有时候她很难分清楚到底哪一幕是梦，哪一幕是现实。
好像都虚虚幻幻的不真实。
“嫂嫂！你终于醒了！”
顾小小的床边坐着哭成泪人的苏晴，她抹掉眼泪关切的看着顾小小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现在去请大夫？”
自从苏九辰担任编剧拉着顾小小做女一号跟他一起演了一出“大伯哥与弟媳妇那些不能说的秘密”这样一场年度大戏之后顾小小就再也没见过苏晴了。
“你怎么来了？”
顾小小的语气很疏离，苏晴又开始垂泪，“嫂嫂是不是生气我来晚了？其实我早就想来看嫂嫂了，可是我一直被母亲拘着，根本走不脱身。”
顾小小也不是生气，她只是怕自己跟苏晴走的太近了会给她惹麻烦。
“我没生气，但是你也不要再叫我嫂嫂了，我已经不是你的二嫂了。”
苏晴脸上神情悲戚紧抿的花瓣唇微微开启又合上，看起来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再坏也不过就是脑袋落地呗。”
苏晴眼睛红红的说道：“母亲已经在张罗二哥和匡家小姐的亲事了。”
“你二哥回来了？”
“没有。”
“那怎么成亲？”顾小小这句话一问出口就觉得自己狭隘了，她跟苏九凉成亲的时候不就是苏九辰抱着公鸡跟她拜的堂么。
“嫂嫂，我知道你心里难受...”
“我不难受。”
苏晴怔了怔，本来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却说不下去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嫂嫂...是不喜欢我二哥么？”
顾小小困惑的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没喜欢过谁，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标准是什么。
但是她觉得跟苏九凉在一起相处挺愉快的，不知道这种程度算不算喜欢。
“算喜欢吧...”
“那你听说二哥要再娶的消息怎么会不难过呢？”
“那就是不喜欢吧...”
苏晴感觉聊天聊到了死胡同，一时无语，俩人又是一度尴尬沉默。
“嫂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这句话倒是真的有点触动顾小了。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诚挚的询问她的想法。
顾小小有些感动，更加觉得苏晴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其实顾小小的想法挺多，最最想的就是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更多的时候也要认清身不由己的事实。
“嫂嫂，你想继续留在苏家给大哥做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通房么？”
顾小小摇头。
“你现在已经不是苏家二少奶奶了，更不是顾小小了，顾小小已经死了，你只是一个可以任人随便处置的通房丫鬟，等你生下孩子以后，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下场么？”
顾小小想到了翠莲，顿时遍体生寒。
“你有什么主意？”
苏晴凑到顾小小耳边悄声说道：“嫂嫂，你得让大家都知道你没死，这样他们就不敢无声无息的处置你了。”
顾小小的眼角抽了抽，有些嫌弃的说道：“你给我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怎么跟闹着玩儿似的，要是把事情闹开了我还不是躲不过被拉去浸猪笼的下场？”
“咱们不仅要闹开，还要闹大，闹到人尽皆知，然后由官府出面裁决，稻多打出米，人多讲出理，只要越多人知道，越多人关注，官府就不敢不公正处理。”
唔，把事情传播出去，以个人为媒介，凝聚舆论的力量引发社会影响力，给掌权者施加压力...这个主意妙啊！
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掌握了媒体就是掌握了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顾小小激动的问道，“晴儿，外面可有发行量比较大的报刊或者杂志之类的？”
“何谓报刊杂志？”
“那就是没有了。”顾小小一时犯了难，“那如何把事情闹大呢？”
苏晴说道：“二哥大婚当天会请很多达官显贵前来观礼，届时...”
顾小小果断否决道：“不行！”
“嫂嫂是不敢么？”
“不是不敢，是这事儿咱不能这么干，成亲当天去砸场子那匡可人以后还活不活了？”
苏晴用手帕遮住抽搐的嘴角说道：“还是嫂嫂想的周全，我光顾着替嫂嫂谋划却没顾及到匡妹妹的处境，是我疏忽了。”
“你是为我好，我心里明白，但是咱们利己尽量不损人，所以如果要筹划这件事，就必须在大婚之前闹出去，这样的话对匡可人也没有什么影响，等我脑袋保住了，小命稳妥了，再与你二哥和离，成全匡可人和你二哥，这样岂不是皆大欢喜。”
“好是好，可是我们用什么办法把事情宣扬出去呢？”
“外面可有印刷厂？”
“琉璃厂一带的文贵堂和文成堂倒是可以印刷书籍。”
“那就行。”
顾小小走到书案前提笔沉思了一阵，然后落笔写道：震惊！哥哥强占弟媳，弟弟远走他乡。可怜！少奶奶假死偷生沦为丫鬟，只为活着再与郎君相聚。
顾小小又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了有五百来字，全篇未提名姓，但是让吃瓜的一看就能品出是谁家的瓜，为了让这盘瓜有滋有味儿，顾小小几乎用上了毕生的文学功底。
顾小小写完之后又细细看了一遍，甚感欣慰，她以前那些八卦新闻不是白追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那么的吸人眼球。
啧啧，完美。
“把这个拿到琉璃厂那边找个可以印刷的作坊刻板印出五千份左右，再找一些人散发出去，然后再在天桥附近找几个说相声的和说书的把它编成段子在茶馆和街巷讲一讲。”
苏晴接过顾小小手里的宣纸将上面写的东西看了一遍，高兴的说道：“这个办法好。”
顾小小问道：“你真的肯帮我？”
“嫂嫂放心吧，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做的稳稳当当的。”
“可是，这件事宣扬出去之后一定会让你们苏家的名誉扫地...”
顾小小想不明白，苏晴毕竟是苏家的人，她没理由为了帮自己折损自家声誉啊，这件事甚至可能会影响她以后的择偶门第。
“我觉得这样做是值得的。”苏晴目光坚定的看着顾小小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