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死的?”我心里咯噔一下,昨晚他不是给爷爷备好了东西就离开了吗?怎么莫名其妙的突然死掉了?
“跟我去看看他吧。”爷爷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背着双手朝外走。
老孟是隔壁孟家坎的人,等我和爷爷赶到他们家的时候,他家院子外边围满了人,议论纷纷。
我跟着爷爷挤进人群,一进院子,就看到老孟跪在地上。
他的尸体已经僵硬了,背对着我们,面冲着他家堂屋,也看不出受了什么伤。
在他身边,还站着几个汉子,都是昨晚帮着陈二爷做道场的帮手。
一见爷爷,他们就围了过来,我爷爷脸色阴沉着也没说话,就朝着老孟走了过去。
我跟在他身后,绕到老孟身前,一看,顿时后背一股寒意直窜天灵盖,脱口而出一句“卧槽”!
刚出口,我就知道完犊子了。
果然,爷爷和一众汉子全都瞪着我。
我忙讪讪一笑:“我不是有心的,吓得,吓得。”
这真不是我开玩笑,老孟现在的样子确实太吓人了。
他的脸色惨白的像是被人抽干了血一样,一条条青筋遍布了整张脸,七窍流着血,俩眼珠子紧缩成了一团,干瘪圆瞪,偏偏嘴角还翘着,露着一抹看起来很诡异的笑容。
爷爷和一众汉子也没再理我,其中一个汉子问爷爷现在怎么办。
爷爷思索了几秒钟,说是把老孟抬到陈二爷家去,一起办丧事,一起下葬。
趁着爷爷他们说话的时候,我下意识地又靠近了一点老孟的尸体,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简直奇怪了,老孟都七窍流血了,偏偏浑身半点伤痕都没有,甚至衣服还称得上干净,到底怎么死的?
“灵娃子,你干嘛?”耳边,响起爷爷的厉喝。
我哆嗦了一下,正要往后退呢,面前老孟突然张开嘴巴,他的左手突然抬了起来,一把狠狠地抓住了我的右手手腕。
“啊!”
我当时吓得头盖骨都快飞起来了,拼命挣扎起来,可老孟的左手像是铁钳一样,狠狠地抓着我的手腕,我甚至看到被他抓着的地方皮肤快速的青紫起来,像是要把我骨头捏断一样。
“不好!”
闻讯,爷爷和几个汉子全都围了过来,几个汉子跟着做道场估计也见过一些事情,急忙上前七手八脚开始掰老孟的左手,同时还一个劲的揉搓着老孟的手指。
其中一个汉子还安慰我别怕,说是正常的尸跳反应。
我当场心里就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姥姥的,敢情抓的不是你啊?
我吓得浑身直冒冷汗,龇牙咧嘴倒吸着凉气,右手手腕疼的钻心,脑子里一片空白,除了疼痛和恐惧,根本就没别的反应。
可不管几个汉子怎么使劲,就是掰不开老孟的左手。
就在几个汉子束手无策的时候,一直皱着眉的爷爷开口叫开了那几个汉子。
然后爷爷就拿出了点灵笔,双手合十,拇指食指夹着点灵笔,低声念道:“天官执笔,邪祟敢当,幽幽荡荡,阴灵服丧,敕!”
随着“敕”字出口,爷爷双手夹着点灵笔,一笔尖点在了老孟左手虎口的位置。
也是奇怪,几个汉子都掰不开的左手,随着这一点,竟然就松开了。
我踉跄着后退了两步,急忙揉搓着右手手腕,手腕上留下了几个青紫的手印,再看老孟,他依旧张着嘴,整个五官都处于一种变形的状态,恐怖的要死。
缓了几口气,我问爷爷是怎么回事。
爷爷当时没有说话,脸色很难看的盯着老孟的尸体,过了几秒钟才说:“灵娃子,你来给老孟披麻戴孝。”
我当时直接懵比了,在我们那,但凡死人了,披麻戴孝都是死者的亲人,即便没有嫡系亲人,也该由远亲后辈来替代。
我和老孟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干嘛让我来?
爷爷跟我说,老孟无妻无儿,死后无人送终,恐心有怨气,他和老孟又是好友,所以就让我这个后辈来披麻戴孝。
本来我还想拒绝的,可爷爷一句话就让我拒绝不了了,他说:“老孟死了都要抓着你,这是他选的,不是我选的,你不给他披麻戴孝,就等着他找你吧。”
经历了昨晚的事,爷爷这话我不敢不信,只能咬牙答应了下来。
后边爷爷招呼几个汉子把老孟的尸体抬到了陈二爷家,因为老孟死的太突然,没来得及准备棺材,爷爷叫了两个汉子紧急去镇里建材店买了几块薄木板,打了一口薄皮棺。
把老孟尸体放进棺材,摆在灵堂后,爷爷就让我披麻戴孝跪在棺材前烧纸钱,他又扎了一杆量寿尺插在老孟棺材旁边。然后他就带着之前帮老孟做道场的那几个汉子在陈二爷棺材边上摆开了架势做道场。
道场一直持续到下午六点,太阳快落山才结束。
我松了一口气,道场一结束,我也能休息一下了,跪了一天,膝盖都快跪碎掉了。
可刚站起来,爷爷就走过来对我说:“灵娃子去吃点东西准备一下,晚上八点准备给你二爷和老孟出殡。”
“晚上出殡?”我当时一愣,在我们这,出殡时间一般最好在黎明时分,趁着朝阳未升将死者出门,朝阳升起的时候,让死者入土。
而且,不管是陈二爷还是老孟,停灵的时间都不够,这太仓促了。
“你个瓜皮,让你做就做,哪来那么多问题?”爷爷瞪了我一眼,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我也不敢再问,和爷爷一起走到院子里吃东西,那些帮着做道场的和负责抬棺的也都在,摆开了坐了三桌人。
奇怪的是,昨晚那些来吊唁陈二爷的乡亲们,都没有来。
吃饭的时候,我隐约听爷爷对负责抬棺的扛把子说今晚不太平,让他们抬棺的时候招子放亮点。
晚上八点。
太阳落下,夜幕降临。
天色黑的像墨一样,月亮都躲在了乌云里。
山里只要太阳一落下,气温就会极速转凉,凉嗖嗖的风吹得“呼呼”响。
整个村子却安静地像是不存在一样。
一群抬棺匠个个都脸色凝重,一语不发的把龙绳绑在棺材上,穿上龙杠准备着。
这时,我爷爷双手捧着陈二爷和老孟的灵位走过来,对我说:“灵娃子,今晚你扶灵,走棺材后边。”
我一听爷爷这话,皱紧了眉,按丧葬规矩,扶灵位的是要走在棺材前,仅次撒买路钱的人后边的。
“还有,老陈和老孟的量寿尺,今晚得由你来拿。”爷爷又说。
我忙说:“可我得扶灵啊。”
“那就把量寿尺背背上。”爷爷说完,转身就走。
我看着爷爷的背影,完全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以往的时候,举量寿尺的都是爷爷的活,他得并肩着扶灵的人一起走在棺材前边。
可今晚这殡出的,全都乱套了。
我想不明白爷爷为什么这么做,看他脸色那么难看,加上刚才吃晚饭的时候他对抬棺匠说的话,估计今晚上是真得出事,爷爷这么做,应该有他自己的打算。
或者说,是在为我着想。
这时,爷爷走到陈二爷和老孟的棺材前,从兜里掏出了十几个红包,分别散给了所有的抬棺匠和帮着做道场的汉子们,说:“诸位今晚辛苦一下,一口气抬上山,路上千万别停。”
“张爷,这个事情有点子过分了啊,抬棺不落地我倒是听过,这一口气上山倒是头一次,两口龙棺一口气上山,格把我们累死嘎。”一个中年的抬棺匠叼着烟杆皱眉说。
话音刚落,那抬棺匠扛把子就厉喝起来:“格老子滴,张爷怎么说就怎么做,莫七里八里,当心阎王爷把你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