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剩下的呢?有些人不请到,还怕人家多心。特别是单位同事和员工,这个人参加了,那个人没有参加,这个办事处的人出席了,没让那个办事处员工出席,都会让人产生差别对待的误会,所以,我都通知他们。不过这些人要是都来,人数可不少啊!”齐明远说。
“过后,你可以天天中午或晚上举办十桌八桌,分期分批邀请其余亲朋好友甚至同事员工。”
“这倒是个可行的办法,但我哪有那么多时间陪这些客人啊?”
“除了齐勇婚礼的当天,其余时间你正常上班,该忙啥忙啥,根本不会耽误你的一分一秒。当然,如果有重要人物光临,你得来陪着。”
“具体怎么操作?”
“我让酒店餐饮分公司的一名副经理专门操办此事,保证把事情给你办好,你就一百个放心吧。”
小娟在这方面确有专长,她告诉齐明远,拟将他邀请的客人分作二十四批,每天十桌,有几天甚至中午和晚上都要安排十桌,从头到尾需要二十余天时间,一共要举办二百多桌酒席。
婚礼当天,到场的除了男女双方的近亲,就是齐明远政界商界金融界的一些关系不错的朋友,那些关系极好的挚友和单位同事及员工,都被安排在以后招待。
婚礼过后的第二天,招待齐明远在政商两界的好友,地点当然在大清酒店,小娟按客人的身份地位,从高到低依次将他们安排在999、888和666号特殊包间,其余客人被安排在酒店的普通包间。程市长在客人们中的地位最高,他自然被安排在999号包间,这个场合,齐明远必然出面作陪。
第三天,招待农商银行位置最偏远的几个办事处的员工。出席当晚酒宴的,都是家住市里跑通勤的人,那些家在当地的员工,只是托人捎来礼金,人家不可能为了吃顿饭,从几十公里外跑来城里住一宿,第二天还得一大早跑回去上班。
过了几天,城里一些办事处的员工相互打听,他们觉得奇怪:怎么不见董事长请客呢?
农商银行为齐明远操办这件事的,是行里主管后勤事务的副总袁勇,婚礼当天就有人向他打听,问董事长公子的婚礼怎么出席?他告诉员工们,让他们等候通知,有他们喝喜酒的时候。
根据齐明远的意思,宴请行里的员工,遵循先远后近的原则,袁勇决定哪天宴请哪几个办事处的员工,他通知大清酒店主管这件事的副经理,酒店再做具体安排。
基层职工不知道这样的原则和程序,他们相互打探,生怕自己被落下了。
也难怪武小梅沉不住气,董事长的公子大婚,这么大的一件事,员工们当然不敢怠慢。见自己办事处至今没有消息,武小梅想打听别的地方有没有动静,她想到了从他们办事处出去,现在是槐州区城南办事处主任的田秀英,“田姐,忙什么呢?”
“小梅啊,你有事儿?”田秀英与小梅在同一个办事处同事多年,虽算不上好朋友,但面子上都过得去。
“没事儿,我想跟你打听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
“你们那边去了吗?”
“去...去哪儿啊?哦,你是说去给董事长贺喜吧?”
“对,我就想打听这件事。”
“当初老袁让各办事处等通知,这一等就是好几天,现在事情都过去十多天了,也没有一点消息,你们那里离得近,我还想问你们去没去呢。”
“我们这里也是音信皆无,这才想起来问你嘛。”
“只听说是分期分批,谁知道老袁究竟怎么安排的。”
“唉,田姐,你那边说话方便吗?”武小梅问。
“方便,办公室只有我自己。”
“份子钱你打算怎么出?听说你们主任级别的是普通员工的两倍。”
“是有这个言传,但我又听说没有人硬性规定主任必须随多少。谁爱说啥说啥,我不想和别人比。”
“嗨,肯定是那些捧臭脚的在下面瞎嚷嚷,这种事,哪有提出要求或标准的?像你这样,主任职位完全是靠自己的实力竞争上去的,又不是董事长任命你,没有必要对谁感恩戴德,为啥要跟其他主任一样随份子?如果不是你主动竞争,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你要想当主任,董事长也不一定看得见你,因为你跟他非亲非故,田姐你说是不是?”
“我也是这个想法,我倒不是在乎这千八百块钱,关键是凭什么?就凭他是领导,我们在他手下当差?当然,人家董事长倒不一定有什么具体要求,不过就算有些人想趁此机会大肆表现一番,也没有必要拉着别人垫背,咱们本身更没必要凑那个热闹。你呢?你想怎么随?”
“我的想法和你差不多。别人随五百,我也随五百,别人随一千,我也随一千,有这个别要吗?现在我是想开了,除了完成任务,我别无所求。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悲哀,你说咱们累死累活,厚着脸皮到处拉存款,是单位养活了咱们,还是咱们养活了单位?”
“是啊,那些在管理岗位跟领导关系很近的人,年年完不成任务,人家收入也不少,看着都让人生气。”田秀英早就有此感受,这也是她去年底决定竞争主任岗位的起因之一。
“就是嘛。你说我一年连基本工资带业务提成挣这十来万块钱,我得费多大的劲?每年千辛万苦拉来三四千万存款,我算了一笔账,哪怕一厘的利差,我也为单位创造了三四十万的利润,何况哪个银行才一厘的利差?不挣两三厘,干脆关门得了。这样算下来,我每年为农商行创造的利润有上百万,可我得到的仅仅是十分之一。就这样,你说我还有必要感谢谁?董事长这事儿,我也不是说不随份子,但我就把他看做一般同事,稍微表示一下就算了。”
“你说得对,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领导不领导,就是一般同事,稍微表示一下算是面子上的事。你算那个帐有道理,领导们正是利用了咱们这种好胜心强的人,那些有关系被提到管理岗位的人,没有业绩照样拿高薪,很多既无关系又无业绩的员工,人家就挣基本工资,我看照样活得挺滋润,实际上,咱们是被压榨的一群人。你说悲哀,我也赞同。”
武小梅和田秀英这两个性格相似的女人,本来想相互打探给董事长齐明远随份子的事,结果聊到了单位的工作,而且越聊越投机,越聊话越多。她们都不是齐明远的圈内人,说实话,董事长一年也见不到她们一两次,即使见到了,因为竞争上岗那次的面对面交流,齐明远可能认识田秀英,至于武小梅,也许知道她是自己单位的员工,但不一定记得起她姓甚名谁。
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一方面,武小梅们知道自己被压榨,但争强好胜的性格使然,她们不甘平庸,还要年复一年地四处求人拉存款;另一方面,不管她们怎样努力,得到的始终是一小部分,而且永远成不了圈内人,甚至成不了领导的熟人。
武小梅曾经想过跳槽,转念想回来,到另一家银行,要想业绩出色,就得把在农商行的存款搬过去,自己倒无所谓,关键是还要储户出面办手续,一出一进想来就很麻烦。再说,跳槽到另一家银行,谁知道那里是比这里好呢,还是比这里更糟?她便打消了跳槽的念头。
“田姐,咱俩说了这么半天,这份子你究竟想怎么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