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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天格卷 】第九式:夕食 5 千佛崖(1 / 1)

苏三娘变成了一位茶花,想观景找不见眼睛,想话找不见嘴,想听音找不见耳,想拿东西找不见手,想走路找不见脚。变化来得太过突然,实在是令人措手不及。在此之前,苏三娘是那么地喜爱山茶花,爱不释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一刻,自己也化身成为一位茶花,眼不能视,嘴不能言,耳不能听,手不能动,足不能行,苏三娘蓦然肠子都悔青了。她祈祷着,挣扎着,努力地寻找着自己的眼,寻找着自己的嘴,寻找着自己的耳,寻找着自己的手,寻找着自己的脚。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从陆地到海洋,从上到地下,心急如焚的苏三娘寻呀找呀,呼呀唤呀,累得气喘吁吁,精疲力尽,到头来终归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有寻回来。

呼不应,叫地地不灵。苏三娘焦躁起来,情不自禁地把山茶花的十八辈祖宗挨个儿问候了个遍。绝望之际,苏三娘想到了父亲,可父亲行踪不定,远水解不了近渴;又想到了丈夫,可自己好一阵子没见赵志文的影子了,不知道他是在外面忙着办大事还是忙着金屋藏娇卿卿我我,人都不知道在哪儿,求助便等于白搭;又想到了儿子,赵文渊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母子连心,母亲有难,他谅来不会不管不顾吧。苏三娘歇斯底里地呼喊着赵文渊的名字,喊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没有人应声。喊累了,苏三娘摔倒在花盆中,这时分她才想起,原来自己的嘴不见了,根本发不了声,儿子压根儿就听不见自己的呼救,不知道母亲身陷危难之中,儿子无论怎么孝顺,救援的事儿便无从谈起。过了一阵儿,苏三娘又想到了一个人,她便是自己的丫鬟绿柳,她出门替自己去抓『药』去了,应该很快便会回转来。只要绿柳回来,或许只要轻轻的一句话,便可以帮助自己脱离苦海,涅盘重生。

苏三娘又燃起了希望,她在心底不停地念叨着绿柳的名字,希望她能在自己灰飞烟灭前赶回来,伸出援手,搭救自己一把。想着念着,绿柳的音容笑貌便次第浮现在心头,画面越来越杂越来越『乱』,到后来,这些画面纵横交织,变成了一只狰狞的怪兽,怪兽长着锋利的犄角,张着血盆大口,令人望而生畏。

苏三娘心里好似装着一口油锅,锅下的火越来越旺,锅里的油越来越烫。苏三娘知道,待到锅里的油烧干,自己也将化为灰烬。蝼蚁尚且偷生,何况绝世佳人。苏三娘备受煎熬,却又无计可施。

就在苏三娘身陷绝境无计可施的时候,赵志文也陷入了一场危局,进退两难,生死难料。那一日,在飞仙关上,赵志文、胡杨、帅营长三个人一见如故,交换金帖,结拜为异『性』兄弟,推杯换盏,喝得混黑地,醉得人事不省。

待到酒醒,已然是次日黄昏。铁冠道长命童儿特地做了一桌筵席,请他们仨喝还魂酒。既然已经结义金兰,自然便是无话不谈,着着,便又月移郑如此这般,由铁冠道长做东,兄弟三人在飞仙关上高声话,大口喝酒,不知不觉,便已盘桓了许多日子。

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一,众人吃了酒,各自道了乏,约定明日下山,分别去料理事务,待到空闲时分再来相会,不醉不归。次日一早,胡杨和帅营长先后下山,赵志文预备着要跟铁冠道长谈些要紧事情,遂决定晚一步下山。晌午时分,赵志文和铁冠道长谈话完毕,旋即整装下山。

赵志文健步如飞,从容下山,渡过吊桥,但见桥头拴着一匹枣红马。赵志文伫立桥头,游目四顾,唯见山峦似剑,江河似链,间或有飞鸟掠过,却不见一个人影。

此去剑门还有很长一段距离,没有马匹,行走起来甚为吃力。赵志文下山时便想着要有个坐骑,结果遂人愿,吊桥旁果然备着一匹坐骑。赵志文走近枣红马,轻轻地梳弄着它的鬃『毛』,心里分析着这匹马应该是两位结拜兄弟给自己预备着的,要不然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谁会牵匹马拴在这里。

想到是两位拜把子的兄弟给自己准备的马匹,赵志文也就不客气了,解开缰绳,飞身上马。赵志文虽然贵为剑门赵庄的庄主,素来养尊处优,颐指气使,但他毕竟自幼习武,身手矫健,马背上的功夫扎实,因此,尽管道路崎岖,他依然策马如飞,蹄声嘚嘚,绝尘而去。

半个时辰的工夫,赵志文扬鞭策马一路风驰电掣便来到了千佛崖。过了千佛崖,前面不远便是广元,经广元逶迤而去,再有两个时辰的工夫,剑门雄关便蔚然在望。

千佛崖雄奇险峻,紧紧倚傍在嘉陵江东岸,像是嘉陵江的守护神。据史书记载,千佛崖造像始建于北魏时期,也就是佛教传入中土伊始,便有信众开始在这里摩崖造像,虔诚礼拜。

千佛崖与皇泽寺隔江相望,在跨度达一千五百多年的历史长河中,一位位信众教徒,一位位能工巧匠,前赴后继地在危崖之上开龛作业,摩崖造像,到晚清朝时,危崖之上的各式佛像达一万七千余尊,密如蜂巢,蔚为壮观。

凿石穿崖作殿楹,肖形刻琢俨如生;路临峻壁龛边过,人在危崖栈上校千佛崖地理位置险要,自然景观浑然成,人文景观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引得无数文人『骚』客竞相题咏。在漫漫历史长河中,题写千佛崖的诗词歌赋浩瀚如烟,不胜枚举。

多年以来,赵志文在千佛崖前的栈道上来来回回穿行了无数次,对这处震古烁今的名胜古迹,总是百看不厌,百闻不倦。每一次经过千佛崖,心中都会涌出不同的感慨,或欢欣鼓舞,或忧心忡忡,或壮怀激烈,或柔肠百结。

赵志文虽然远离庙堂,处江湖之远,但饶名儿树的影儿,剑门赵庄名动嘉陵,威震川陕,作为庄主,赵志文想独善其身,委实比登还难。策马走在栈道上,马蹄与栈道敲击出的啵啵声,江涛与礁石击打的呼啦声,千佛崖上传出的钟罄声,此起彼伏,声声入耳,起承转合,沁人心脾。

当一和尚撞一钟。赵志文知道,只要自己还能喘气儿,剑门赵庄的兴衰荣辱便担在自己的肩上,一刻也不得懈怠。要是心存侥幸,大而化之,不思进取,巍巍峨峨的剑门赵庄或将在自己手里轰然倒掉,成千古憾事。这不是危言耸听,雷峰塔那么牢靠,白娘子一发怒,顷刻之间不就土崩瓦解了么,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走过南,闯过北。赵志文清楚地看到,时代变了,人心变了,山雨欲来风满楼。处在人前,剑门赵庄的庄主威风凛凛,颐指气使,是无数男人心中的偶像,奋斗的目标。试问,谁不想意气风发,居高临下,前呼后拥,一呼百应?毋庸讳言,赵志文的确处在高处,的确能一呼百应,可赵志文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出,外人不识愁滋味,高处不胜寒呐。尤其是剑门赵庄赖以笑傲江湖的独门秘技凤凰斧失传之后,赵志文坐在庄主的鎏金交椅上,更是食不甘味,寝不安席,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策马伫立在石柜阁畔,遥望危崖之上密密麻麻的佛像,赵志文人虽然还在马背上,心却已经跪在了那一座座佛像前,虔诚地祈祷着,希望诸位菩萨大发慈悲,让他能寻回凤凰斧秘技,融会贯通,技压群雄,振兴剑门赵庄。

赵志文生在长房,尽管有兄弟三人,偏生自己是嫡长子,剑门赵庄的重担自然而然地压在了自己肩上,无可推卸。世道上的变化越来越多,越来越快,压在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越来越沉,拾阶而上,赵志文愈来愈觉得有些力不从心,腿肚子频频抽筋,呼吸像铁匠的风箱,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每当这个时候,赵志文便想着退位让贤,让两个兄弟接过这副千斤重担。可这个念头刚刚萌芽,又被他快速否定了。这倒不是赵志文恋栈权势,而是他太熟悉自己那两个兄弟的秉『性』和能耐了。赵志武和赵志祥兄弟俩『性』子坚毅,都有一股不怕地不怕的闯劲儿,得再玄乎一点儿,这两个人可以成是两个混世魔王,就他们那个『性』情,若是开疆拓土打下,绝对都是个顶个的英雄好汉,可现在的赵庄外强中干,若是让这两个暴脾气来领导,谁知道会闹出什么惊地泣鬼神的『乱』子?

时代变了,人心变了,冷兵器时代即将退出历史的舞台,即便是拥有凤凰斧绝技,赵志文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号令群雄,追比祖先的辉煌。但没有绝对的把握,多少还是有些把握,有胜于无。从这个意义上讲,赵志文对凤凰斧的痴『迷』,台面上可以成是为了振兴赵庄,重现辉煌,其实质则是赵志文想抓住冷兵器时代的尾巴,最后再一展冷兵器的辉煌。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郑历史『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眼看着江湖武林就要成为过眼云烟,剑门赵庄在历史的大『潮』中究竟还能坚守多久?赵志文心中忐忑不安。

凤凰双飞,饮血而归。这句话赵志文在家人朋友,妻妾子女那里听了无数遍,每听一遍,赵志文的心便要被狠狠地砍上一斧头,痛彻心扉。剑门赵庄,走过了百年辉煌,传到自己手里,尽管时代变了,人心变了,规矩变了,大浪淘沙,去伪存真,但赵志文什么也不甘心就此丢盔弃甲,束手就擒。

百年以来,剑门赵庄以凤凰斧绝技名动嘉陵,威震川陕,而赵志文作为庄主,却不会运用这门祖宗最擅长的绝技,他心中的失落和郁闷可想而知。

赵志文从就诚实本分,用赵胜英的话他就是一截儿实心木头。诚信是德善之根。赵志文始终固守着这条底线,不愿意去突破,用他的话,他宁肯做个真人也不愿意做个伪君子,让世人戳他的脊梁骨。然而,世间的事情,哪能件件桩桩都由着『性』子来,凤凰斧绝技明明已经失传,赵志文却偏偏要拿腔作势自己已经尽得真传,并且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非如此则难以保全剑门赵庄如日中的名声。

赵志文听老人们讲过,谎的人死后要被牛鬼蛇神绑在诽谤柱上割掉舌头投入阿鼻地狱。地狱里的各种森严恐怖,赵志文略有耳闻。他不想下地狱,但是,作为剑门赵庄的庄主,事到临头,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呢?

赵志文在石柜阁前伫立有顷,心中遥遥礼拜了那满山遍野的佛菩萨,正待策马远去。一个沙弥旋风似的跑到跟前,一言不发地递给他一封书信,又旋风似的跑向远处。赵志文接过书信,心中感觉很是莫名其妙,正待问询个究竟,然而,眨眼的工夫,那个沙弥已经跑进佛像丛中,和光同尘,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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