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胡珵照旧是来到了袁溪的房中,见着袁溪不知是坐在窗边发些什么呆,便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袁溪被这一晃,轻眨了下眼睛回过了神,微转过头,见是胡珵来了,便轻轻笑了下,说了句,“你来啦。”
胡珵点了点头,在她对面坐下,轻轻伸出手,只见静静躺着一张叠好的手帕。“已经给你洗干净了。”微笑着看着袁溪,只见她静静盯着自己手上的手帕也不说话。沉默了好一阵子袁溪才缓缓说道,“也不必还给我啦,你且留着吧。”说罢抬头朝胡珵眨了眨眼。
“也好,那我便收下了?”胡珵说罢便将那手帕收入袖中,心里倒也没太在意。袁溪见他将自己的手帕收入袖中,心里亦是有一点小窃喜的。她本就想着自己能给胡珵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东西的,这会子也算是有些开心的。
“你手上的伤口可还愈合了,且给我看看?”袁溪还是关心着胡珵那被蛇咬伤的地方的。胡珵听罢翻过手,给袁溪看了下,“已然是无妨了,竟不知那蛇草如此厉害,本也就是路边上柔柔弱弱一株草,你不采了它来,我都没有注意过。”袁溪听罢轻轻笑了笑,“你可不要小瞧了它,一般的被蛇咬伤的伤口的话敷上它基本上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
胡珵听罢,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伤口,轻轻的“唔”了一声。袁溪望着他认真的神情,感觉心里有些软软的情绪流动,只越发觉得窗外的春光大好了。
过了些日子,凤慕予同文师打了招呼,便是打算着带孩子们出去踏青了。凤慕予也没有多想,便是打算带着袁溪和胡珵一起出去的,她也是知道任宇漠定然是将那竹蜻蜓和燕子风筝扔了的,因此便带着问幽问冥去了集市上重新买了个金鱼风筝,也不知两个孩子有心还是无意,都没有选择燕子风筝,也没有再提那燕子风筝的事情。
胡珵在路上走走瞧瞧,倒也是晃晃悠悠买了些小玩意儿。袁溪静静站在他身旁,瞧着他买什么都会上前把玩一番,胡珵也乐的将自己买的小玩意儿同袁溪分享,两人一路走走聊聊,倒也没注意到路边的事情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胡珵越发觉得自己跟袁溪聊得来,无论什么事情总是愿意跟她分享,总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有着无比信任和期待的光芒,只是他有时也会有些恍惚,总觉得自己与袁溪眼神交互时多了些什么其他的感情,只是胡珵会刻意地忽略掉那些,他坚信自己内心是只有凤慕予的,那些想要靠近的情绪都只是自己的一时冲动罢了。
不知不觉已是与凤慕予和孩子们拉开了一些距离,凤慕予回头瞧着,见两人说说笑笑与自己已然落下了些路程,便回身轻轻催促着他们赶上自己。袁溪与胡珵听了,便觉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也就加快步伐跟上去了。
春花绽放,温柔的阳光如梦一般照的人暖暖的,叶子上泛着青春的光泽,是新鲜的样子,问幽一手抓着金鱼风筝,一手拉着问冥,不时地笑笑闹闹,凤慕予几人瞧着倒是觉得热闹得很。因着天气很好,出来踏青的人倒也不少,人人皆是笑容满面的样子,一派春日闲游的好景色。凤慕予紧紧拉着问冥,不让他和问幽跑的离自己太远了。
胡珵一路上遇见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花草树木也会问袁溪,因着她是在空华山上长大,知道的终究是多的,倒也是解答了不少胡珵的问题。凤慕予在一旁听着,亦是觉得袁溪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了,毕竟……也不是谁都愿意无条件回答胡珵那么多奇怪的问题的。
终于是来到了那片空旷的草地,问幽问冥迫不及待地要开始放风筝了。凤慕予陪着他们渐渐将金鱼风筝线牵紧,拉起。“哇母亲好棒!”问幽拍着小手,看着母亲将那金鱼风筝升的越来越高。“简直要飘到云上啦。”问冥难得地发出了感慨。“来来来,你们俩拿着,可不能总让我一个人放风筝呀。”
凤慕予将线杆交到问幽问冥手上,“跑起来!线拉拉紧啊!”瞧着两个孩子跑起来的小身影,凤慕予在他们身后喊到,“不要跑的太远啦!”抬眼瞧了瞧,阳光温柔倒也是有些刺目的,不由得将手轻轻抬起遮住些光线,“可温暖的感觉……可真好。”凤慕予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如此温暖的感觉了,这会子也开始真正放松了下来。
三人坐在草地上,看着孩子们走走跑跑地放着风筝,亦是轻松地聊着天。有风拂过,带来的是青草的新鲜香气,阳光暖暖地洒在他们身上,不得不说对于成天待在太子府的他们来说,这已然是最最享受的时刻了。
“母亲……”问幽揪着小衣角,扁着小嘴走到凤慕予跟前,“怎么了?”凤慕予瞧着问幽这一脸小委屈样儿,关心道。“风筝……刮到那边的树上去了……”问幽小手一指,凤慕予便看见了那大金鱼委屈巴巴地趴在树枝上,问冥还站在树下看着它。
胡珵一转头,亦是瞧见了,“我去给你拿!”对于这样的事情,胡珵总是很热心地愿意去帮忙的,更何况是帮问幽问冥,能在凤慕予面前表现一下也是好的。凤慕予听罢也只是微微点了下头,既然胡珵自告奋勇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去拒绝他。
只见胡珵小跑到树下,小小活动了下身子,一把抱住树干两腿一使劲……扒在了树上,动不了了。问冥在一旁最先没能忍得住,笑出了声,凤慕予和袁溪亦是笑了起来,本想着他如此自告奋勇定然是会爬树的,可没想到竟然这么会爬,动都都不了了。
胡珵扒在树上不由得有些尴尬,只得默默放下了腿,慢慢离开了树,“我……我有点爬不上去……嘿嘿。”说罢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脸上有些泛红了。堂堂工部尚书的儿子,自然比不得乡间的小子灵活,他本以为爬树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可没想到竟是对于自己来说如此难以达成的一件事。
凤慕予听罢,也没有说他什么,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句“无妨。”,便是渐渐敛了笑意,略调整了下,轻轻松松便踏上了枝头,胡珵和袁溪已然是惊呆了。“你,你竟然会武功?”凤慕予低头对着他们笑了笑,“我何时说过我不会武功了?”说罢,抬手便将那委屈巴巴地大金鱼拿下,双臂一展跃了下来。
胡珵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睛盯着凤慕予瞧,心里只觉得自己果然是一点都不了解凤慕予,到了太子府这么久了,竟是一点都不知道凤慕予是个会武功的,居然轻功如此之好。不由心下又是一阵赞叹,越发觉得凤慕予这个人很是耀眼了。袁溪瞧着凤慕予这般,正是有些发愣,冷不防面前被递了那大金鱼风筝。
“你且来试试?”抬眼竟是凤慕予将那金鱼风筝递到自己面前,“我?我不行……我不会放风筝……”袁溪有一点慌,自己从来没有放过风筝,葛老仙没有教过。刚刚瞧着问幽问冥风筝放的如此开心,自己也是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许是眼里的期待被凤慕予捕捉到了,所以才想着让自己试试放风筝的吧,可自己没有放过风筝,因此还是有些忐忑地,只想着推脱了。
“无妨的,我来教你。”凤慕予对着袁溪笑了笑,她刚刚看着袁溪对那风筝有些渴望的眼神,心下亦是有些了解了,她在空华山长大,想必也是没有玩过风筝这样的东西吧,便是记在了心里,这会子就想着教教她放风筝,让她感受一下自己牵着风筝线的感觉。
“袁溪姐姐,放风筝很简单的,你不要怕。”问幽轻轻地在旁边插了句嘴。凤慕予对着她笑了笑,拿着风筝的手又往前递了下。
“你便试试吧,我方才瞧你也是有些想要放风筝的样子。”胡珵望着袁溪,一脸认真说道。看着胡珵和凤慕予认真的眼神,袁溪不禁有些怀疑自己,一向不善于表达的自己刚刚真的将想放风筝的情绪表现得如此明显?
可凤慕予和胡珵都这么说了,自己不好意思拒绝,也是真的想试一试,便轻轻点了下头,握住了线杆。在凤慕予的悉心指导下,袁溪算是放飞了人生中第一只风筝,当她看着那大金鱼在空中肆意地摆着尾巴,一向清冷的脸上亦是溢出了温柔的笑容,那笑容落在胡珵眼里,倒是有些比阳光耀眼了。
凤慕予见袁溪看着风筝的温柔眼神也不禁露出了笑容,回头正想同胡珵说些什么,却是看见了胡珵盯着袁溪那欣赏中又夹杂了一些说不清的意味的眼神,心头不禁浮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