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治与倪福几人离开了月莞城后,一路前行下,进入了连绵不绝的山峦中。
走到红日西沉时,熊治等人都不曾走出这连绵起伏的群山。
不得已他们只得是夜宿在山谷中。
夜色深沉时,熊治被隐约传来的马嘶声惊动!
向远方望去,依稀能见马嘶之声传来处的山谷上的那片夜空中,被火把的光亮映得微微泛红。
被熊治匆忙喊起来的倪福等人见到远处夜空中泛起的红光,也是惊疑不定!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昨日在月莞城里发生过的那些事情。
“师父.难道是那些恶奴们追来了不成?”
“师父.你带着倪福大哥和大师哥、二师哥先走吧,让我和四师弟留下来应付他们.”
“是呀.祸是我们俩闯下的,这是我俩的事,理应让我俩顶着.”
李杰和李仁峰抽出了身后背着的利剑,显出了跃跃欲试的冲动劲。
熊治面色一沉,开口叱道“你俩个休得胡言乱语,什么事是你俩的事?”
“这里不论是谁的事,都是大家的事,没有让某一两个人去面对的道理.”
“离开琼州岛时已经死去了许多好兄弟,我可不想再看见身边的人倒下了.”
“而且这伙人来得极多,我们尚未与其接触,情况都未了解清楚,怎能瞎猜呢,切莫自乱了阵脚.”
听闻熊治提及在离开琼州岛时死去的那些人时,称他们是好兄弟的话语,倪福是一阵心热!
因为从熊治这句话中,可没把这些已死的人当做身边的下人或仆役。
熊治能把死去的人称为兄弟,那向倪福与周瑾、付成等还活着的人,不也成为了熊治的好兄弟了吗!
想到熊治将所有资财都交予他倪福管理。
而控制他毒药的解药配方,熊治也在清醒后就全给了他。
在相处的这么长时间里,熊治在生活中更是从未以主人的身份去颐指气使过谁.
凡此种种在这一刻串联一想,倪福明白,其实熊治在心中早就把倪福他们当做可值得信赖的兄弟了!
倪福是浑身激动啊!
“主人.您带着他们走吧.”
“或许那些人只是赶路的行人,此地让我一人留下来应付即可.”
“即便那些人真是为了春楼之事前来寻衅的,那他们的目标也只是在李杰与李仁峰身上,却不会在意我吧.”
“想来不见他二人在此,我用言语哄骗,或许能避过这场厮杀.”
“这帮人如果是为了春楼之事前来,那便不会心慈!他们使这么大阵仗,岂能因为不见李杰与李仁峰便罢手呢.”看了倪福一眼,熊治淡淡地说道“所以一场恶斗是难免的.”
“你一人留下?”
“你把我熊治当什么人了.”
“我方才说得清楚,这里没有什么事是某一个人的,不管是谁惹的事,那都是大家的事.”
“更何况你等众人又皆以我为首,我熊治又怎能藏头缩尾呢.”
熊治用手一点那远处夜空里泛起的微微红光,再道“你看那火把映红的夜空就能知道来者不在少数.”
“你一个人留下了,万一起了争斗,被他们群【殴】,那你不是白白送死的吗.”
“我等六人只有合于一处应对,抱成团来、同进同退才是正途.”
倪福被熊治这一说也是无语反驳。
思索片刻后,倪福问道“那我等就这么等着他们来也不是个事啊.”
“看这动静,估摸着他们能有六、七十号人呢!”李莲喜盯视微微泛红的夜空开口道“他们这么多人一拥而上,我们也不好对付呀.”
“而且从这火光的移动中就能知道这帮人的马、速度极快,我们即便是想跑,怕也跑不掉啊.”
“要跑什么,和他们拼呀.”
“是呀.让师父和倪大哥走,咱哥几个死抠他们.”
“嗯!想当年在梅岭山脉围猎时,遇见上百只豺狗围攻,我们也不曾惧怕过呀.”
“就是.最后数百只的豺狗不也是灰溜溜地夹着尾巴跑了吗.”
“不过这些可是人,比狗会动脑筋,怕你四人应对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几人在一旁小声的议论开去。
而此刻熊治深邃的目光落在李莲喜、李凤山、李杰、李仁峰身上是久久不动。
他们争论不下,又感受到熊治目光,自然都停住了话语.
“嘿嘿嘿.好徒儿,你们说得对呀.”熊治忽然笑问道“你们遇见了围攻的数百只豺狗是怎么应对的呢?”
“大家上树,用箭射它们啊.”
“是呀.我们几个射术颇准,箭袋中一人三十余只羽箭,不敢说箭无虚发,但也是十中八、九啊.”
“嗯.一番爆射后豺狗便会暂时退却.”
熊治挥了挥手,打断了四人发言,随即说道“我们就把他们当豺狼应对.”
李杰用手挠了挠头,有几分憋屈地将双手一摊,说道“可我们没带弓箭啊.”
熊治盯着脚下的地面笑道“不用弓弩.”
“我明白了.”李莲喜看着熊治脚下踩着的碎石,一拍脑门叫道“师父是要我们用碎石当弓箭,用石头砸他们啊.”
“呵呵.开窍了.”
熊治望着李莲喜打趣地道“我熊治的徒儿倒也不笨啊.”
熊治随后让几人安静,开始布置任务。
熊治原来在梅村时是见过梅村的村民狩猎的。
在弓箭用完的情况下,能在中距离攻击野兽的最好武器,其实就是身边的石头。
而小时候的李莲喜等人也常玩一种游戏,就是用石子打飞鸟或树桩。
这里是山区,碎石几乎是遍地都有。
这正好发挥了李莲喜等人小时候练得纯熟的投掷术。
大家一起动手在宿营的坡地上多燃起几堆篝火,让坡地上被照的更加亮堂。
随后熊治让四人各捡拾几块拳头大小的碎石兜在身上,再分散开爬到附近的树木上藏身。
对自己的四名弟子熊治也有明确的分工。
熊治让李莲喜藏在李凤山、李杰和李仁峰的身后,负责守护他的三名师弟.
而让李凤山、李杰、李仁峰三人则全力照顾倪福安危.
熊治估计追来的人被他四人一顿飞石海扁后,剩下的应该不足半数了。
那剩下的这些人正好让他们几个练练身手。
熊治让四名弟子只关注倪福安危,他说自己是无需众人担心的。
因为在大理郡地域中,熊治根本就没听说过有什么绝世高手隐藏。
正是有这点在,熊治才会选择在此地以少打多。
倪福明白自己虽然修习了《八寒剑诀》中的武技,但此时他依旧是远逊于熊治。
应对两三个人夹攻倪福尚可,若是再多几人一拥而上,那倪福可真就不行了。
所以对于熊治的这种安排倪福却无话可说,他唯有心生感激了!
等这些都做好了,官道上马队踏出的声响,已经如骤雨般传来.
七十余人的马队如一条蜿蜒的火龙般穿破了沉沉夜色,急冲向高高的坡地.
熊治和倪福两人各将一把利剑放在身旁。
冷眼盯视这疾驰而来的马队,他俩个却不慌乱!
..
篝火映照的坡地前,七十余人手执明晃晃的钢刀围住了熊治与倪福。
一名年约三十出头的精瘦汉子手提着一根粗大,黝绿的青铜手杖站立在熊治身前。
盯视这一脸平静地安坐在篝火旁的熊治与倪福,这精瘦汉子是面露谨慎之色。
“是他二人吗?”精瘦汉子冲身后一名手上缠着绷带的人低声问道。
那人正是白日里随同差役们去客栈指认的春楼中的那名恶奴。
这恶奴细看了看熊治与倪福,随后咬着耳朵冲精瘦汉子小声嘀咕了几句。
那精瘦汉子打量了熊治几眼,随后将粗大的青铜手杖往身前泥地里一杵。
冲熊治一拱手,那精瘦汉子道“尊驾是中原武林九重天中第一大势力密宗的弟子,在下这里先有理了.”
盯了精瘦汉子身边的恶奴一眼,熊治摆了摆手,不耐地道“尊兄有何话说,就尽管开口,可要是有关于月莞城春楼打闹之事的话,嘿嘿.那就免谈了.”
精瘦汉子面色微微一变,有几分恼怒地说道“你手下人将我门中十余名弟子手脚折断成了废人,这笔账即便是在下能忍,宗主那里却难以遮盖.”
“但等此事传到宗主耳中,宗主是不会放过在下的.”
“所以不是在下有意危难尊驾,这月神宗的帮规门禁在,在下也不得不让尊驾有个交待才行呢.”
熊治缓缓站起身,双目逼视着那精瘦汉子道“你要‘交待’吗?那你要什么样的‘交待’呢?”
精瘦汉子被熊治目光一逼,那身躯忽地轻轻一颤,是不自禁地往后小退了半步。
精瘦汉子这一退,却将身旁的恶奴给留在身前。
“将那两名行凶之人的去向告诉在下,尊驾即可无事.”精瘦汉子砸吧砸吧略显干涩的嘴巴,厉声说道。
“好!好!好!嘿嘿嘿.尊兄要知道他们去了哪儿是吗?我这就告诉你.”
熊治是连声叫好,随即是一阵冷笑!
如华的月色下.
篝火爆闪的炙热光芒中.
锋利的剑刃荡出阵阵凛冽寒风,划破了深深夜色。
那名恶奴身躯一颤,旋即便缓缓倒翻在地。
一柄染血的长剑正抽离恶奴的躯体。
熊治双目园瞪,长剑上沾染的猩红血水随着挥动的剑影弥散向四周.
此时的精瘦汉子有几分发傻!
他不防熊治竟然毫无征兆间是暴然出手,一剑便刺杀了他身前站立的那名恶奴,而那精瘦汉子连熊治是如何拔剑,又如何攻击的都未曾看清.
这精瘦汉子只觉得眼前一片清影飘飘,身畔阵阵寒风掠过,那恶奴便栽倒在地!
可就在他发傻的下一瞬间,夺命的清影却袭卷而来!
精瘦汉子猛然醒悟!
可剑影如山早已遮蔽了精瘦汉子的周身百骸!
这精瘦汉子慌乱中方才记起了自己刚才已将手中青铜杖插进泥地里,而自己又是小退了半步,这半步的距离如今可就成了夺命的距离了.
精瘦汉子万般无奈中左手往身前一遮,急迈步,右手一探便去抓插进地面的青铜杖.
“啊.”
一声惨嚎随即传出。
精瘦汉子虽然用右手抓起了青铜杖,可熊治的利刃却将他整个左臂是生生斩断!
精瘦汉子抱住青铜杖,忍住袭来的剧痛,将身形拼命往后一翻,顺着坡地往下滚去.
“一起上.剁了他们.”
“都******给老子冲.”
“谁******敢不卖力,老子就剁了他.”
精瘦汉子翻滚的身影里传来了他咬牙切齿的话语。
听得精瘦汉子的这声历啸,坡地四周的月神宗弟子挥舞着钢刀,是蜂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