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老爷不敢挨近熊治,却令手下的差役们动手拿人.
熊治是心头微怒!
寒着一张脸踏前一步,熊治将众人都拦在自己身后。
随后熊治伸手从腰间皮囊中取出一块赤红色的腰牌来随手抛了过去。
那老爷一见熊治甩手抛来一物,不明何意,却将身子往后一缩。
早有两旁的差役和捕头们赶上前来遮挡住了府衙老爷。
见抛来赤红色的腰牌不急不缓地飞来,挡在前面的捕头一伸手将之接住。
捕头翻看那腰牌两面,见其上写有:九重天密宗和天罡精英这几个字.
这捕头可是六扇门委派来的弟子,自然是知道这腰牌上所写文字都代表了什么意义。
天罡弟子是位列密宗天罡、天炎、天龙这三类精英弟子之首的。
对于像捕头这样的六扇门神捕门里的小师弟而言,那可是比他要高上一等。
这捕头面色变了变,忙附耳在府衙老爷耳边低语了几句。
府衙老爷听了捕头耳语,却也明白身前的熊治是来至帝都的首阳山密宗里的精英弟子。
这府衙老爷虽然是大理郡郡王直接任命的人,可对于九重天里大名鼎鼎的密宗他是多少听闻过一些。
密宗可是有皇室背景的。
而大理郡郡王的家族本就是从皇室中分出的一支。
按理这皇室、大理郡王一族、密宗都是一根藤上结出的瓜,是互为连理、血脉相系的同宗之人。
他一个小小的月莞城府衙又怎么敢得罪这些人呢。
只是略一思索,这府衙老爷便一收先前的那张死人脸,换做一幅笑摸样。
那府衙老爷上前数步,双手捧着腰牌送还给熊治,随后是作揖问安。
伸手收回了那块密宗弟子的腰牌,熊治依旧是寒着一张脸。
熊治询问府衙,那自己手下人打伤春楼恶奴和捣毁物件之事作何了结?
府衙无奈地说此事交由他经办便可,他不敢再打搅熊治等人了。
熊治见府衙老爷这么说,他也不客气,告了声‘叨扰了.’后,就带着倪福与四名弟子是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客栈。
一旁的老【鸨】不明所以,正欲上前纠缠时却被那捕头一把拉住。
等熊治几人去得极远了,那捕头方才是啐了老【鸨】一口,骂她是想钱想疯了,想讹人也不看看自己面对得是何方神圣。
府衙老爷则是威逼恐吓那老【鸨】,说她昨夜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大损失.
况且已经收了人家纹银五十两做赔偿了,就该知足了!
别老想着人家是外乡人,就好欺负!就想着能再来多讹些银子去!
有时候那是要看看你想讹之人的身份与地位的。
就比如说如果是****的皇帝来此,难道你也因为他是外乡人你就能去讹诈皇帝了吗?
那你不是去作死的吗。
而昨夜大闹春楼的人虽然不是当今皇帝,但那身后的势力却有皇帝的支撑!
你去讹他?
那你不是去送命的吗!
嘿嘿!便是再借你老【鸨】十条命,你也不够送的!
所以说嘛,这做人也别太过分了。
既已收了五十两纹银的好处,得饶人处,就暂且饶人一次算了.
数落完老【鸨】,这府衙老爷便率领一干捕头、差役们回返衙门去了。
这老鸨和恶奴可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氏,根本就未踏进过中原半步,他们又如何能识得什么九重天、八重天的是干什么得呢?
眼见得到口的肉没了,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老【鸨】是心中不平!
春楼的恶奴中为首的这人原本也是指望官府出面能扣下李杰、李仁峰二人。
这会儿一看官府撂挑子不管了,他却另有想法。
这恶奴原来是月神宗里的一名弟子。
昨夜他这帮兄弟被李杰、李仁峰一顿痛扁是怀恨在心。
今日若是官府出面能够扣下李杰、李仁峰二人的话,这恶奴是准备买通差役在班房里暗下黑手的。
既是官府不管了,他便回去请月神宗在此地分堂中的堂主出面去.
..
而熊治此时已经带着倪福和四名弟子正走在月莞城的大街上呢。
至于那春楼的恶奴是个什么身份,心中又是如何去想的,熊治并不清楚。
这时的熊治正盘算着日后进入夜郎郡后,他该要如何去做呢。
他们六人赶着一辆马车。
熊治在车厢中冥思,而倪福和那四名弟子则都坐在车厢外。
他们一边观赏着月莞城的景致,一边却在议论着方才府衙那些人在见到熊治那块腰牌时的情景。
李杰与李仁峰原本以为熊治会恼怒地责骂他二人。
可让四人都不解的是,熊治只是问了一声二人在昨夜争斗中可有损伤。
二人说自己倒是没有损伤,就是把春楼的恶奴给打惨了!
熊治点了点头,说了句‘打得好.’便再未说别的,随即就登上了马车。
李杰、李仁峰见闯了祸后熊治并未责骂他们,也不见对他二人发怒,正有几分忐忑!
可随后倪福却笑着劝慰二人。
倪福说熊治最恨就是狗仗人势的恶奴,对于那欺生的老【鸨】自然是瞧不起。
熊治只问弟子伤了没有,可见做师父的是只在意李杰与李仁峰的安危,根本就不去理会那老【鸨】的损失与被打伤的恶奴有多惨!
倪福说如果二人还不能明白熊治对他们的关切,那就太笨喽。
被倪福这么一解说,大家都觉得是这个理。
众人便在欢笑中赶着马车出了月莞城.
..
大理郡地域中多山林。
出了月莞城十余里地,迎面便是一座绵延的山峦遮断了众人的视线。
进了山,顺着山谷中的官道一路走下去,眼见着高天上那轮红日由骄阳变成了残阳,众人却依旧在山谷中行进。
倪福立身在车橼上眯着眼往远处瞧了瞧.
落日余晖映照的青翠山林相互遮映下,倪福又怎能看到官道的尽头呢!
眼见着日落时是不可能走出这叠嶂的群峰了!
倪福钻进车厢问了熊治意见。
熊治一句话:趁早是就地宿营.
倪福选了个地势略高的坡地,将马车赶上去,众人便七手八脚的忙活开了。
天黑前,这坡地上便搭起了两顶帐篷,燃起了一簇篝火。
通红的篝火爆闪出的光亮将坡地上的夜色驱散了不少。
大家围坐在篝火旁,吃着支架上烤熟的肉,喝着随身带着的佳酿,在议论声中时不时地传出一两声开心的大笑声.
熊治见这场景,心中也是倍感温馨!
想想早先自己独闯江湖时是多么的孤单!
如今身边这五人可说都是以真心换真心的人!
都是值得自己去信赖和依靠的人。
看着这帮真心实意跟着自己的人,熊治想起了为自己而死的大哥清虚子来。
他又想到了登州府松云岭山腹中的那座村庄和‘追云剑’朱放.
这两人都有恩与他。
如今一个为情义而亡,另一个却不晓得如今过得怎样。
“大哥啊!兄弟现在身边有这些忠贞的人追随,你也该放心了吧.”
熊治在心中是默默祷告。
“师父.山里寒气重,您喝碗热酒去去寒.”
一旁的大弟子李莲喜打断了熊治的思绪,他双手捧着刚刚在篝火旁温热的酒送了过来。
熊治笑了笑,伸手接过来大口喝下。
见熊治一口气喝了这碗酒,大家兴致更高,一起替熊治喝了声彩。
熊治摇了摇手,让众人随意,不要管他。
因为熊治本就不胜酒力。
众人见熊治开心,也在一旁嬉闹着好不快活!
看着众人高兴,熊治不由得暗思:若是当年母亲身旁也有这么一些交情过命的人在,那或许这结局将会发生更改。
也许母亲就不会去肖家庄,那就不会有逍遥子了,再后来也就更不会有丁阳城中那场大闹寿宴的事情发生了.
如果是这样.
那母亲应该还在.
而自己此刻应该是守候在母亲的身旁吧.
想到了母亲,熊治便又想到另外一个手臂上满是伤痕的人.
那个在恶奴的短棒殴打下苦苦挣扎的幼小身影.
难怪当初自己在见到岚的时候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原来这是同宗同源的血脉相亲所引发的!
熊治的脑海中不禁又回想起了自己的养母周翠儿。
养母为了他熊治可谓是历尽艰辛与屈辱啊!
养母给予的恩情,他熊治却无以为报,现在能做的,唯有不忘此恩了。
熊治想到那养母临终时交待的那四件事。
如今想来,前三件都好办,也办成了,只有第四件始终无法寻得一丝信息。
第四件是让熊治去寻找一位右手臂上纹有金龙的男子,找到他并杀死他.
这件事情后来母亲卜玉岚告诉过熊治,右手臂上纹有金龙的男子,正是熊治的杀父仇人,所以此人,熊治是一定要想法找到他,以报此仇!
可是茫茫人海,浩荡寰宇,想去找寻一个右手臂上纹有金龙的男子,其难度之大,无异于大海捞针!
想起这些事来,熊治是心中愁苦、忧闷!
可如今她们都已不在人世了.
是啊!养母、母亲、岚、还有大哥清虚子,你们都走了!
可我熊治却独活于此!
熊治的鼻翼一阵微微抽动,数滴滚烫的热泪从双眸中涌出,悄然间滑过脸庞,滴入了脚下的泥土里.
想到了母亲和岚,熊治的思绪中又想到了霸陵。
而那张艳若天仙的容颜和星彩四溢的美眸随之在思绪间泛起.
夏芸的名字就如同是深深刻入脑海中无法将之挥去了般顽固!
撕心的痛豁然袭来。
熊治的身躯不自觉地抖了抖。
不想惊动正欢笑的众人。
悄悄站起身来,熊治转过脸去匆匆走进了车厢里。
车厢外谈笑正欢的几人依旧是吵闹不休.
熊治扯起自己的衣襟死死堵住了自己的嘴。
他想极力压制心中涌起的无限悲鸣!
可是无尽的泪却如溃堤的江河般宣泄而出.
..
夜色渐深!
众人此刻都钻进了帐篷中休息去了。
点燃的篝火依旧喷吐着炙热火舌,散发着通红的光亮!
今夜倪福与李莲喜、李凤山、李杰、李仁峰五人都很高兴!
这酒着实喝了不少!
沉沉睡去的他们是听不见任何响动。
但是在马车车厢中的熊治,却由于思绪间泛起的阵阵伤痛让他无法安然入梦。
盘坐在车厢里的熊治将双眉轻轻挑了挑.
因为熊治隐约听见了有马嘶之声正顺着吹拂的山风飘进了车厢中。
什么人会在这个时候于深山荒野中策马急行呢?
熊治钻出了马车,向马嘶声传来的官道上望去。
官道远远逶迤与群山的山谷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哪里又看得分明呢。
可那官道消失处的漆黑山谷上空依稀却能见到夜空中微微泛出的红光。
那是被火把映红的!
看来这深夜急行的人,不在少数啊!
熊治双眉紧锁,思绪中自然是联想到了白天在客栈中发生的那一幕。
快步来到帐篷外,熊治将刚刚进入梦乡中畅游的五人叫醒。
倪福等人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解熊治因何在此刻叫醒他们。
熊治用手点指着那边被火把映得微微泛红的夜空,告诉他们正有大批人马在快速接近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