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曦望着沉思的七护卫,似笑非笑了一下:“底下那个哪里来的?”
红衣上前翻看了一下,皱眉,“青衣,佩剑,肩膀上有十殿宫的专属标志……”红衣变了脸,“主子,是十殿宫的!”
十殿宫……人间凶器派来警告自己的?
“主子,要不要杀掉?
顾朝曦沉吟,眼神闪了一下,脑海中闪过一计,“不杀,红衣,写请帖,邀十殿宫主来顾府坐坐,到时候咱们好好招待他……”
虽然不知道主子打的什么主意,但红衣还是乖乖点头:“……是。”
冰舞醒来的时候是半夜,屋内一片漆黑,伸手摸了摸床的另一边,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十艳没来睡?
或者,已经睡了走了?
眉毛拧了一下,冰舞半坐起身子望像窗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后半夜,冰舞几乎没怎么睡,瞪着眼,望着床顶,一直在床上想着十艳到底去了那里,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这一夜似乎过的格外慢,然而再慢,还是迎来了天亮。
怡宝走了,最近都没回来。
或许是因为榴花国的太子,她的主子来了,所以光明正大的不回来了。
好哇死丫头,平时自己也待她不薄,走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打,可还记得发下的誓言,到时候可别被雷劈了才好。
冰舞愤愤然的在心中了一声,又沉默了下去。
风舞苑很安静,安静到诡异。
在这份安静中,即使开门的时候很小,冰舞还是扑捉到了。
拥着被子,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看到十艳轻声轻脚走了过来,对上冰舞双眼时,十艳怔了一怔,随即笑了出来,“娘子,你醒了?”
冰舞咬了咬牙,半坐了起来,仰着头,用眼神逼迫他:“十艳,半夜三更,你去了哪里?”
感受到冰舞身上强大的怒气,十艳有些手足无措的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娘子……我……我去了皇宫。”
皇宫皇宫,又是皇宫?!
“你到底去皇宫干什么的?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我不知道。”
其实十艳很诚实,她问的,他从来就没有隐瞒。
冰舞揉着额头,正是清楚知道这一点,才更让她觉得头疼,“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知道自己去了皇宫?却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冰舞实在有些难以接受这个说辞,可他不会骗她,她相信!
见冰舞怒气似乎没那么强烈了,十艳坐到床沿,扯了扯被子,撅着嘴,撒娇道:“娘子娘子,人家真的不知道嘛,人家要是知道肯定会第一个告诉娘子……”
冰舞侧过脸看他,见他一脸无辜,放缓了声音:“那你为什么会去?”
“……我也不知道。”见冰舞瞪眼,十艳蹙眉,眉心划过一丝疑惑:“好像到了哪个时间,想睡了,就会自己跑过去,醒了,就又跑回来了。”
“难道你是跑皇宫去睡觉的?”冰舞觉得难以置信,“不在皇宫你是不是睡不着?”
“不是,只是想睡了就会自己跑去。”
冰舞觉得啼笑皆非,“那在十殿宫怎么办?以后我们去闯荡江湖了或者去周边的国家游历玩耍了又该怎么办?难道每次你想睡了都要跑去皇宫睡一觉才行?”
十艳看了一眼冰舞,冰舞觉得他的眼神冷得很,一怔,却见他手捂着胸口,抿了抿红唇,魔魅般的重瞳中流露出浓稠的毒气,那个刹那,杀气四溢:“我会……杀了他。”
他手捂着胸口说:我会杀了他。
冰舞的唇,因为惊讶而半张着,眼神中划过一丝猜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皱起眉,想了想,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她颤抖着手莫上他的胸口,抬起头,瞳孔微微收缩,对上他迷茫而不解的双眼,抿紧了唇,缓缓地,缓缓地问:“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人,住着另外一个灵魂是不是是不是?”
声音绷紧,几乎是质问的语气。
十艳在她的不可置信的视线下,很委屈很伤身的点头。
见他点头,冰舞手指一僵,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无力的垂下。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一个灵魂,又一个灵魂。
她是,他也是,而且他的情况比她的还要严重,起码洛冰舞的灵魂不会动不动跑出来,而且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影响,可十艳不同,这个灵魂深深的影响着他。
并且,在他睡觉时会作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事!
十艳握上冰舞下垂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没事的娘子,我会杀了他,除了睡觉会自己跑到皇宫去,其他的,他影响不了我……”
冰舞摇了摇头,“始终是个危险,若是他有一日跑出来怎么办?”
“不会的。”十艳摇摇头,笃定地说:“十七年来,他一直存在,也一直如此,以前不会有事,以后也不会有事。娘子别担心喔,真的不会有事呢。”
不会有事么?
十艳睡觉时他若醒了,要去做什么杀人放火抢杀掠夺奸淫妇女拐卖儿童的勾当,十艳完全不知道,若发生这种情况那十艳岂不是不贞了?
见十艳这般笃定的保证,冰舞只得勉强笑笑:“不会有事么……但愿如此罢。”
真的不会有事吗?
冰舞蹙着眉,一时心里没了谱。
他们两个人真的很命苦是不是?一样的状况,一样的有着前世记忆,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一样的孤苦无依,一样活得好好的,可是……能说好吗?
连个完全属于自己的身体都没有,这样的他们算好吗?
冰舞一时只觉得悲哀至极,怔怔的,发着呆。
十艳的手冰冰冷冷的,伸出手抚平她眉间的皱折,他的声音很柔很柔,带着些小孩子气的得意,骚包得很:“娘子在为我担心呢……为夫好高兴呐。”
“高兴个p……这种时候了你还卖萌啊?”抬起手,冰舞无可奈何的敲了翘他的头,“这种事有什么好高兴的?我为你担心很稀奇嘛?我为你担心的事你以为还少么?不说其他的,就你身上那个毒我都不知道几担心了……”
十艳眯着眼睛不晓得笑的几开心,“毒也不会有事……娘子你担心这个不如担心其他的罢。”
“什么?”
冰舞不解,抬起眼看到他半眯的眼眸中闪烁的欲火,忍不住仰天长啸:“你这个种猪!除了这个,能不能想些其他的啊……”
十艳扑到冰舞,唇刚吻上去,煞风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三小姐,您起了吗?”
“起了起了。”推开十艳,冰舞拿起衣裳就往身上套,“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顾少家的管家送了请帖过来,此刻就在偏厅等着您。”
顾少?又是这个死东西?
听到这个名字,十艳眼中闪过不悦,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冰舞见此,穿衣裳的手一滞,忍不住皱眉:“知道了,等下就过去,让他先等着。”
什么事呢?居然还送请帖?
千辛万苦安抚了十艳,冰舞洗漱好,推开门,外面天色不太好,有点冷,搓了搓手臂,正想着要不要加件衣裳,衣裳就自己飞到身上来了。
想什么要什么?冰舞捏着下巴考虑想着是不是想金子的话就会自动变出许多金子来。
“娘子不去了么?”十艳垂着头,认真系着冰舞衣服上的扣带。
冰舞干咳两声,侧过脸,摸上十艳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说了声“好乖”这才踏出院子。
偏厅中,顾府的管家顾四一看到冰舞进来就行了个礼,“少夫人。”
“什么事?”
冰舞走进去,懒懒地问,已经懒的纠正他们的称呼了。
“这是主子的请帖,少夫人看了自然就明白了。”顾四送上请帖。
冰舞懒懒地接过,懒懒地打开垂目一看,原本舒展的眉微微拧了起来,冷笑道:“请我夫君?我夫君和他很熟吗?你主子他请我夫君过去干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四有些不悦:“少夫人,您怎么能称呼别的男子为夫君?别忘了您和我主子有婚约,你这样做置主子与何地?”
“他本来就是我夫君,在我看来你主子才是外人!他自己要娶我关我什么事?还以为我稀罕嫁给他呀?”
“你不稀罕嫁大可以去退婚,何必这样侮辱主子?”
冰舞冷冷一笑:“我若可以退婚还论得到你主子来提亲?你主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我夫君的事,他不愿意退婚执意要娶我干我何时?”
“……”顾四心中有气,又不知道怎么发,草草行了礼就走了。
冰舞也没在意,拿着请帖在手上摩擦,原本以为顾朝曦请的是自己,没想到他请的是十艳,不过,他为什么要请十艳呢?
阴谋?阳谋?与未婚妻的奸夫交流交流感情?联系联系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情?噢……爱情?
不管他打的什么主意,冰舞都不会让他得逞!
所以当十艳语气不好的来问起顾四干什么的时候,冰舞拿了请帖给他看,指着上面的说辞,好笑道:“我以为他来请我的,没想到却是来请你的……还美名其曰的什么故人相邀一见?你都不认识他,能认识他的什么故人啊……他请你能干什么啊?肯定没好事,不准去喔!”
“不是请娘子的?”十艳嘴角扬了扬,也没在意上面写的什么,反正听到不是请娘子的,脸色也就没那么阴沉了:“请为夫么?为夫才不理他,当然不去!”
一般情敌请情敌见面,没有几个人会拒绝的罢?
可十艳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对他来说,没有情敌,只有娘子,顾朝曦根本连情敌都算不上,若不是他三番两次来找洛冰舞,十艳连找人杀他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