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寰宫
秋浮快步走进宫门,看见坐在窗边饮茶的东郁容,走上前,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娘娘,计划失败了。”
“失败?”东郁容诧异的反问。西让性子多疑,那封信不可能不在他心里留下点什么,除非西让身边有高人相助,她想了下,问道:“可又是因为那位褚先生。”
“是。”秋浮答。
又思考了下,补充道:“也不全是,今日西府还出了件事,作为新嫁娘的西二小姐和南氏的嫡长子莫名其妙的都死了。现在宫外因为这件事还闹得沸沸扬扬,不过西、南二氏联姻的决心都没变,为西水兰和南智涛举行了冥婚,西水兰的牌位也被牵进了南府。”所以秋浮才会说计划失败,人都死了,还能联姻,可不是没能成功离间两家吗?
东郁容笑了下,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打西、南两家联姻主意的人不止她一个,是紫宸殿那位出手了,和自己的计划撞在了一起,就成了过于明显的挑拨之意
“娘娘,接下来的计划可要继续进行?”
东郁容的离间计才不会这么乌龙的破掉,这一封信只是一个开头。
听到这句话,东郁容悠然闲适的说道:“暂时按兵不动,漪兰宫还未出手,不急。”
反正急的人也不会是她,西淑妃的肚子已经遮掩不了了,怎么也要找个替死鬼。
就在东郁容主仆说话的同时,紫宸殿中央,也跪着一名暗卫,正在向景殊禀报今日的事。
听完暗卫的话,景殊眼神微暗,问道:“那封信写了什么?”
今日计划本该万无一失,西水兰一死,西、南两家联姻势必会停下,到时候他再抛出南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证据,两家联盟必破,偏偏就因为一封来历不明的信,把计划破了小半。
暗卫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上,这是根据真信一字不差临摹来的。
景殊接过,一字不漏的看完,目光落到最后的日期上,信应该是真的,但日期绝对有问题。
南氏内部的败坏已经不是一两日,若想寻求联盟也不会等上那么久,幕后之人修改时间的目的怕是为了误导西让,就算不是误导,也是为了膈应他,让他知道,他千方百计想要联盟的对象,不过是东绝不要的。
东绝可谓是个传奇人物,十岁考中状元,十五岁入翰林,二十岁就坐上了左相的位置。而与东绝同时期的西让处处被他压了一头,当时只要有东绝在就没人看得到他西让的身影,便是当时西氏风头胜过东家,他也从来没有赢过东绝半步,此生可谓是将东绝视作劲敌,恨透了顶!
幕后之人把西让的心理抓得很清楚,事关东绝,他就算不会和南氏立马翻脸,对南氏家主南雄的脸色也不会好看到哪去,而且心里的疙瘩也会越凝聚越大,之后再稍稍加点后招,西、南两家联盟也肯定必破。
不过对方和自己的计划撞在了一起,加上西让身边有一个不知深浅、来历的褚先生,怕是两个计划都要作废,只能让西让认为是离间计。
就是不知道对方后招是什么,可还会与自己的相撞,而且这个幕后之人又是谁?
景殊站起身向东边望去,这时候宫门已经关闭,东绝肯定回府了,普天之下能想出这条妙计,又和西氏有仇的,他也只能想到这位二十年来惊采绝艳不减当年的左相爷。
东绝、东郁容,这东氏嫡系一脉可谓是尽出英才,连远离朝堂,声名远播的倾绝公子东毓尘也是不凡之辈,可惜都不能为己所用。
转眼又到了戌时,景殊摒退所有跟着的人,独自去了璟寰宫。
景殊的突如其来让璟寰宫的宫人先是一惊,再是大喜,看谁以后敢说他们主子失宠了,看那些人再如何得意。
宫人们的喜悦溢于言表,却没有传到东郁容这,景殊来或不来,她都不在乎,就算是她失宠,现在她手上掌握着三局,宫人再不长眼也不敢克扣她,日子还是这样过,而且景殊如果不来,还能少点麻烦事。
东郁容懒懒的朝外面望了一眼,身子一缩,继续卷在美人榻上,一点没有出去迎接的打算,这么冷的天还是听轻絮唱小曲儿舒服,轻絮是南方人,一口吴侬软语唱起曲子来很是好听。
见景殊进来,轻絮躬身退下,东郁容掀掀眼皮,转眼又翻过身,躺下。现在临近冬天,她身子疲惫的很,恨不得一天到晚都躺着,压根儿不想动弹。
景殊看眼前这人蜷缩着睡意朦胧,像只冬日的猫儿一样,觉得有些好笑。初见面时,她一身红嫁衣,却没有新嫁娘的娇羞,反而一双眼无欲无求,像庙里的佛陀。之后连着一个月的相处,她如天上的皎月一般,清冷,可望不可及。如今倒是见到她不同的样子,懒懒地,让人忍不住想要用心呵护。
心中似乎有个什么种子发芽,景殊下意识的心头一紧,却又快速忽略了。
景殊坐到东郁容身边,见她不过深秋时节就已经穿这么厚,还盖着毯子,问道:“你很怕冷?”
东郁容眼也未睁,反问道:“陛下来璟寰宫可是有事?”
见她身上的毯子因为之前翻身落了一段,景殊刚欲给她拉上,同时回道:“怎么这每次来,你总是会问这句话?”
东郁容眼一睁,自个儿拉回毯子,唇角扬起,慢吞吞的说:“那陛下每次来不是有事吗?”
景殊一愣,倒还真是这样,来这里似乎次次都有事,就如今夜一样。
转而,他又一次问道:“皇贵妃对今日西、南两家的事有何看法?”
闻此,东郁容抬头瞧了他一眼,若说自己现在有何看法,那就只有郁闷,费了半天布的局被废了,偏偏还不能说什么。
景殊可不知她的想法,问她不过是他认为局是她父亲不下的,她或许会有几分了解,但见她垂眸默然不语,没想回答的样子,也明白是问不到个答案了。
小狐狸不想说话,他这个当皇帝的也没法子。景殊想的开,要知道对方的后招,等就是了。
随后一把抱起东郁容,笑道:“如今夜凉,你既然怕冷,还是早些入睡的好。”
话刚一说完,手一松,景殊把她放到被窝里,自己也在里面躺下。东郁容也不在乎,反正妖精打架都做过了,睡个觉算什么,翻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把自己裹得好好的,就去找周公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