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铭又问:“喝酒么?”
陈弃连连摇头,嘴里咕哝道:“不喝!”
贾铭道:“那更好,我也不喝酒。”从陈弃进入房中,他眼睛便一直盯在陈弃手中白骨之上,一时悠悠问道:“小兄弟是哪里人?”
陈弃吃得正美,不假思索道:“陈家村的。”
贾铭一怔,问道:“陈家村?哪个陈家村?”
陈弃道:“就是薄山旁边的那个。”
贾铭奇道:“你不是修炼世家子弟?”
陈弃听了,当即抬起头,朗声道:“贾先生,你请我吃狗肉,咱们便是朋友!我对朋友呢,撒些小慌那是常事,但大事上从不骗人。老实跟你说,我虽然经常胡说八道,吹嘘自己是盘古后裔,但其实不是,而是一个弃婴,被爷爷收留,在陈家村长大……”见贾铭呆呆望着自己,不禁问道:“贾先生,你不信?”
贾铭见他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却是豪气冲天,只觉这小家伙颇对脾胃,当即道:“信,有什么不信?”说完,忽然站起身,道:“有肉无酒,终究美中不足。”问陈弃道:“能喝酒么?”
陈弃知他意思,当即道:“能喝!又不是杀头,怎么不能喝?”
贾铭道声好,从屋里搬了一坛酒来,笑道:“我已二十年滴酒不沾,今天是第一遭!”
陈弃奇道:“那为什么?”
贾铭微微一愣,随口道:“也没什么,二十年前因为喝酒,误了一件大事,至今耿耿于怀,因此发誓不再饮酒。”
陈弃问道:“什么事?”
贾铭似乎不愿多说,只道:“一些陈年往事,不提也罢。”给陈弃沏了一碗,又给自己沏了一碗,道:“老弟,干!”
陈弃端起酒碗与贾铭碰了一下,仰脖子一口喝下。他从没喝过酒,此时故作豪气,一口闷了,只觉一股辛辣从口中直灌而下,一时连连吐气,小脸胀得通红。贾铭在旁哈哈大笑,也仰头干了。
不觉酒已三巡,陈弃略生酒意,再也不觉着酒味辛辣,反觉甜滋滋的,极为入口。
贾铭眯了眯眼睛,说道:“今天小兄弟痛打姬关,真是大快人心!老实说,这老小子实在有些讨厌,我早看不惯了,只不过我不是他对手,只好忍着,想不到小兄弟竟能替我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陈弃道:“这人比我还嚣张,谁能看得惯?不教训他一顿,他怎知道天外有天?”
贾铭道:“不错!”又叹道:“如今的紫胥大陆,再也不是从前的紫胥大陆了!”
陈弃奇道:“怎么?”
贾铭道:“从前的紫胥大陆,讲义气,好面子,尊仁义,斥小人,如今呢,谁拳头大谁是大爷,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干得却是禽兽不如的事,真是教人看得不痛快!”
陈弃小小年纪,哪儿懂这种大道理?唯有点头倾听而已。
贾铭又道:“就说风家吧,在以前乃是涿鹿城第一世家,姜、姬二家都俯首称臣,算是两家的主子吧?可现在姜家势头大了,就想灭了风家,哪还有一点臣子的意思?当然,窃钩者诛而窃国者侯,你想灭了风家,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算得上雄心壮志,可你要打就光明正大的打,偷偷摸摸,左挠一下,右挠一下,那成什么狗屁样子?”
陈弃听到这里,忽问道:“风家和姜家究竟有什么恩怨,闹成现在这个局面?难道就因为姜家想称霸涿鹿城?”
贾铭道:“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还是为了一块石头。”
陈弃奇道:“石头?什么石头?”
贾铭道:“刑天的头颅!”
陈弃更奇道:“刑天的头颅?”
贾铭道:“刑天的故事你听过么?”见陈弃脸上一片迷茫,解释道:“刑天是炎帝手下一员大将,传说刑天与黄帝争神,帝断其首,葬之於常羊之山,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
陈弃道:“那又怎样?”
贾铭凑近身子,悠悠道:“你说刑天死后,他的兵器干戚去哪了?”
陈弃眼睛一亮,道:“你是说这石头跟干戚有关?”
贾铭道:“不错!传说刑天没了头颅,执干戚与黄帝恶战不休,终于血流而死,葬于常羊山中。他的兵器则被手下埋在了一个隐秘之地,而这块石头正是找到此地的关键!”
陈弃道:“原来如此!”
贾铭又道:“干戚乃上古神器,威力比你手中的骨头强了不知多少倍,谁能不眼红?别说姜家,姬家何尝不是蠢蠢欲动?”
陈弃奇道:“风姬二家不是联姻了么?”
贾铭道:“一个幌子而已,两家都各怀鬼胎。要不然家主为何迟迟没把小姐嫁入姬家?就在今天早上,姬镇远又气呼呼来到风家,是为了什么?肯定是催婚来了!”
陈弃道:“催婚?有什么可催的?”
贾铭道:“这你就不懂了。小姐去不周武院,想靠上不周武院的关系,姬家听了,难道不着急?要是小姐真进了不周武院,还会嫁入姬家?”
陈弃恍然,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一时不由替风姿感到可怜,生在这样家族之中,连婚姻大事也做不得主。
贾铭又干了一碗,道:“当然,这些事也用不着咱们担心,还是说说自己吧。小兄弟,你手中的白骨是你的兵刃?”
陈弃酒已上头,也无心隐瞒,道:“不错。”
贾铭道:“一块骨头怎会有这么大威力?”
陈弃道:“因为这是一块神骨。”
贾铭一惊,问道:“神骨?可否一观?”
若在往日,陈弃不知神骨功用如此之大,肯定会毫不犹豫递过去,但此时既然知道了,不由略略犹豫了半晌,但最终还是递了过去,道:“请先生一观!”
贾铭看到他神色转变,还是把神骨递了过来,不由微微点了点头,接过神骨,细细看了一遍,道:“果然是神骨!我曾见过七阶大成之境的骨骼,也没有如此气势!”其余的也不再细问,只感叹道:“自上古蛮荒之后,能突破七阶步入神境的是越来越少了!”
陈弃对修炼一无所知,连忙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贾铭道:“这就没人知道了。有的说是蛮荒而后,人类血脉淡薄,不能迈入神境,也有的说是当年女娲抟土为人,抟出的泥人并不能修行,能修行的仍是蛮荒后裔,后来蛮荒后裔飞升的越来越多,人间多是泥人后代,因此就大多不能修行了。”
陈弃点了点头,又问道:“如果不是蛮荒后裔,一定不能修行么?”
贾铭道:“可以这么说,至少我所见到的高手,都是身负蛮荒血脉。”
陈弃一时若有所思,暗想:那么我真是某个修炼世家的子孙了?他们为什么要扔掉我?
此时隔壁房中吟声渐寝,接着听到关门声,以及风流和女子嬉笑告别之声,想是风流大事已毕,已将女子送了出去。
贾铭暗暗鄙夷,骂道:“这淫贼!”又仰头喝了一碗。
如此酒到杯干,两人越说兴致越浓。陈弃问些修行上的疑惑,贾铭一一回答,毫不隐瞒。末了,贾铭告诫道:“神骨威力虽然不弱,可外力毕竟不能久凭,千万别因此耽误了自身修行!”
这话风姿也说过,陈弃心中立时警惕,连连点头称是。
又说了半晌,陈弃便与贾铭别过,回到自己房中。不一时酒意上来,只觉头晕目眩,于是歪在床上,悠悠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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