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恒走后,陈弃仰卧在床,浑身似有无穷精力,丝毫不觉困倦,一时暗喜:“看来这功法着实不凡,我奔波了大半夜,又受了内伤,只修炼了这么一天,竟然不见疲惫,反而精神奕奕……”又想:“虎蛟主人修为那般高强,给我的功法自然不能低级,否则岂不跌了他的份儿?”
索性不再勉强,从床上下来,推开门,往留香院外走去,暗想:“不如趁着夜色回村去吧,免得明日臭丫头他爹又问我薄山里发生了什么事……嘿嘿,我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举步走出角门,正颇感得意,猛然间右手边传来一个声音:“客卿有甚吩咐么?”
陈弃吓了一跳,惊道:“谁?”
那人道:“小的是风云。”
陈弃转头往右边看了看,这才发现角门外有人把守,两边各站了两人,跟自己说话的是个高大汉子,身穿黑衣,黑夜里面貌看不清楚,又听他称呼自己客卿,不伦不类的,于是问道:“客卿?什么客卿?”
风云道:“客卿有所不知,家主心怀仁善,广纳四方豪客,聚于门庭,尊为风家客卿,都居住在这留香院中。”
原来这些年风家式微,姜家又虎视眈眈,风继祖忧心忡忡,便大肆收留奇人异士,以便壮大实力,抵御外侮,又怕这些人不肯卖力,给了一些好处,尊为客卿,共住在这留香院中,在风家地位颇高。院子名为“留香”,其实乃是“留人”。
陈弃不明所以,嫌弃“客卿”两字不大好听,当即道:“你别叫我客卿,听着挺奇怪的,叫我陈弃就行。”
风云忙道:“不敢,客卿如不介意,在下称呼一声‘少侠’如何?”
陈弃听了,不觉好笑,心想我不过是一个乡野小子,又是什么少侠了?也不甚在意,只好道:“随你吧。”
风云点头道:“不知少侠有何吩咐?”
陈弃撒谎道:“也没什么事,我睡不着觉,想出去走走。”
风云立时道:“原来如此。”又道:“少侠刚到府上,道路不明,便由小的带路如何?”
陈弃摇头道:“不用,我爱清静,一个人走走就行,你不用跟着。”暗想有你跟着,我还怎么溜得出去?
风云执意道:“还是由在下陪着吧。府里守卫不认得少侠,若是误以为贼,动起手来就不好了。”
陈弃心中一动,问道:“这大半夜的,府里也有守卫?”
风云道:“这个自然,不论白天还是黑夜,府里都有守卫轮班把守。少侠刚来,许多守卫还不认识,要是冲撞起来,惊扰了家主,家主怪责下来,小的也难辞其咎,还望少侠体谅,让小的陪同。”
陈弃暗中叫苦,看来想溜出这破府,倒是不大容易,又听风云说得可怜,当即道:“那好吧,你跟着就是。”存心查探一下府里守卫情形,以便日后容易溜走。
走出角门,右转是正堂,出了正堂便是大门,这条路陈弃来时已然走过,大门外有四人把守,想溜出去可不大容易。
左边则是一个回廊,迂曲盘折,不知通向何处,陈弃便问:“这里通向哪里?”
风云道:“这里通向后花园,穿过这回廊,再跨过两个角门,就是园子了。”
陈弃点点头,暗想后花园中必有出口,又有山石遮掩,或者容易溜出去,立时举步往左走去,嘴上道:“咱们去园子里逛逛。”
风云躬身称是,亦步亦趋,跟着陈弃。
刚走到第一个角门,便有一人喝道:“什么人?”
风云忙道:“风虎,是我!”
陈弃凝目一看,只见角门外闪出四个人影,一袭黑衣,身上气势极为不凡。一人冷冷道:“风云?这么晚了你还出来干什么?”
风云道:“不是我,是陈少侠想去园子逛逛。”
风虎迟疑道:“陈少侠?”
风云忙道:“就是今天跟小姐一起来的陈少侠……”
风虎语气稍缓,笑对陈弃道:“原来是陈少侠,这可冒犯了。”一伸右手道:“少侠请吧。”
陈弃见状,心里觉得有些不妙,故意哼了一声,往里继续走。到了第二个角门前,又听一声呼喝:“什么人?”风云连忙应声。
第二个角门也有四人把守!
好不容易走过第二个角门,来到了后花园中,正有逃出樊笼之感,忽见一座假山背后,闪过五六道身影,看见陈弃风云两人,都喝道:“什么人?”
陈弃见状,心中浮起一股怒火,暗想:“我还想着从后花园溜走容易些,谁知守卫更多!这还溜个屁?”返身走了回去。
风云奇道:“少侠不是要在园子里逛逛么?怎么又回去了?”
陈弃怒道:“被这些人一吓,兴致早就没了,还逛什么逛?”恨恨回到房里,暗想:“这风家派头也真大,府里守卫这么严密,简直跟皇宫一样!”偷偷溜走之念彻底打散,只能冀图明日一早,随意找个借口去街上逛逛,再伺机溜走。
既不能溜走,又没有睡意,百无聊赖,只好又沉入修炼之中。而一旦潜心修炼,倒是不分日夜,再睁眼时,只见窗纸上黄橙橙的,天色已经大明。
略略舒展了一下筋骨,只觉体内暖流似乎又多了几分。他推开门,东边阳光射下来,不禁眯了眯眼睛。
此时院中正有一名白发老者坐在一张矮凳上,手中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陈弃凝目一看,只见他所画图形极为复杂,横七竖八,纵横交错。
他颇为好奇,走到老者身边,问道:“老爷子,你在画什么?”
白发老者头也不转,冷冷哼了一声。
陈弃觉着无趣,正想转身走开,忽听开门声响,身后房子里走出一个人来,身穿一袭白衫,面若敷脂,目似朗星,手拿一柄折扇,微微摇动,显得仪态翩翩,似是个富家公子。他看了看陈弃,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随即对白发老者寒暄道:“贾老爷子,昨日睡得可好?”
陈弃听他称呼,一时恍然,原来这白发老者就是昨晚风成口中所说的贾铭,又记得风成说贾铭精于奇门遁甲之术,暗忖他在地上所画的,定然是一种阵法,当即又往地上看了几眼,果然发现有些玄妙,但他对奇门遁甲一无所知,个中深意,自然领会不出。
贾铭又哼了一声,冷冷道:“天天被你这么折腾,能睡得好么?”
白衫公子哥笑道:“惭愧,惭愧!”说是惭愧,脸上却殊无惭愧之色,反而有些得意。
贾铭咒骂道:“你这下流鬼,迟早得死在女人肚皮上!”
白衫公子也不介意,歪头晃脑吟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陈弃听得莫名其妙,不知究竟怎么一回事。
白衫公子走过来,对陈弃道:“在下风流,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陈弃道:“我叫陈弃。”
风流点了点头,又问:“贵庚?”
陈弃道:“十四岁。”
风流竖起大拇指,连声赞叹:“好年纪,好年纪!”
陈弃如坠五丈云里,疑惑道:“什么好年纪?”
风流笑道:“身强体壮,精旺神足,难道不是好年纪么?”
陈弃心想这也说的是,但看风流神情,总觉得有些奇怪。
贾铭悠悠道:“少年人千万慎于交友,不要跟着下流鬼做些下流事,免得贻误终身!”
风流这才有些不忿,长篇大论道:“贾老爷子此言太过!我不过每日申酉之间,须得女子作陪,方能入睡,怎么是下流了?再说我所请者,皆是涿鹿城中名妓,又非良家女子,两厢情愿,并非伤天害理,怎会贻误终身?小兄弟,不可轻信,不可轻信!”又道:“从古至今,文人骚客,哪个没曾狎妓?此之谓书生本色,所谓风流也,与下流二字,何曾有半点关系?”又叹道:“啧啧,涿鹿城第一名牌玉姑娘果然名不虚传,那滋味……可惜小兄弟昨晚来的晚了些,没能领略玉姑娘的风情!不过小兄弟既然也来到了留香院,咱们便是亲如兄弟,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嗯,今晚,今晚便由在下做东,请小兄弟领略下涿鹿风色,如何?”
陈弃听得目瞪口呆,一时恍然大悟:原来这人是个淫贼!这才明白他说什么十四岁是个好年纪,又说什么身体强壮、精旺神足,究竟是什么意思。当即又看了风流几眼,顿时印象大为改观,只觉这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邪淫之气,立即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多谢,多谢!”
风流当即道:“小兄弟何必客气?”又劝道:“初次领略,定然有些不适,不过一经品尝,便会乐于此道,乃至不可自拔!”又连连感叹:“人生苦短,除此而外,还有何种乐趣,堪于此道相比?”
陈弃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心想能把这么一番下流话说得如此冠冕,倒也真是个人物!慌不迭连连摆手道:“真不用,真不用!多谢,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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