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过后,未央还在埋头书桌后,手中拿着一本名为神衣本草经默默看着,完全被里面的知识给迷住了,源源不绝的吸收着她完全未知的知识领域,甘之若饴。
福伯在一旁很是满意,夜园众人也心知肚明,不敢前来打扰,所以药园这边很是安静。
直到邱少再次上门拜访,未央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药书,念念不舍朝偏厅走去,一路上下人对着未央皆是一副害怕的样子,纷纷绕道而行,唯恐避之不及。
未央略微蹙眉,等会找个下人好好问问,夜园这三天发生什么事了?
见到未央,邱少二话不说七尺男人瞬间长跪不起,也不说明来意,只是就这么跪在未央跟前。
过了许久,未央再次抿了一口茶,眼神都不给邱少一个,淡淡道,“你若是喜欢跪着便跪着吧,夜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处理,恕不奉陪了!”
邱少听到此话,眼泪再也忍不住溢出,“公主,在下求求你了,救救我的娘亲吧!”
未央放下杯盏,抬眼望着半月不见的邱少,早已胡须满脸,一脸死灰之色愁绪满面,还是上次那身衣衫却破旧脏兮不见原本颜色。
曾经风光无限的邱家大少,如今怎落得如街头叫花子一般。
看到这未央不免惋叹,“不是我不愿意出手相救,只是救了你娘亲也活不了多久!”
邱少听到这,猛地抬头朝未央看去,“你都没有见过我娘亲,怎知她活不了?”
未央将眼一眯犀利朝邱少望去,“邱家百年基业,到了你们这一代,叔嫂争斗内乱不止,表面和平其实暗潮汹涌,黄氏不仅一人独撑整个邱家,还要与两个小叔内斗,你娘亲早已内脏衰竭坏死,即使大罗神仙来了也挽救不了你娘的性命!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邱少瞪着大大的眼睛一脸的震惊,没想到公主早就将他们家的底子查得水落石出,每个郎中御医都和公主的回答如出一辙,难道他的娘亲那么年轻真的就要香消玉殒?
听到这,邱少自知此生也算走到了尽头,娘亲一去,他又斗不过如狼似虎的叔叔,终有一天会被两叔叔害死,还不如自我了断,随母亲去了算了!于是脑袋对准偏厅圆柱,猛地冲了过去!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只有一双白皙柔软的小手挡在了邱少的额头前,未央蹙眉不悦,“要死也不要死在夜园中,脏了我的地方还要找人替你收尸!”
邱少一听这话,急火心生,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未央这才呲牙咧嘴对着手指狂呼一气,尼玛疼死了!
这糗样不幸落在了张辰风的眼中,嘴角一弯,傻乎乎笑了起来,朝未央走去,“你这几天都在老头屋里做什么!夜园发生大事了你知道不?”
未央嘴角一抽,眼睁睁看着张辰风踩着邱少的身体朝自己憨笑招手,心里不禁为那个邱少肉疼啊!辰风啊辰风你不会看不见你脚底下踩到人了吗?
于是几个有眼色的下人连忙将邱少的‘尸体’拖了出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未央扶额,你们到底在怕我什么啊!
“发生什么事了,跟我有关吗?”未央漫不经心揉了揉发疼的手指。
“有关,关系大了去了!你知道上天瑾钰抓到的那个女子吗?”张辰风试着小心翼翼唤起未央的记忆,望着未央的表情。
未央面无表情点点头,“嗯,好像记得,她怎么了?”
“你、你该不会忘记这事了吧?”张辰风捂着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她、她发疯了!你还是去看看吧!”
发疯?哎呀!该死!这几日光在药院读书,竟然把这事忘了!
等未央来到暗牢时,暗黑的地牢墙上双手束缚垂头的女子,一头乌黑长发早已变成白色,皮肤暗黑松弛枯瘦如柴,皱纹满脸,脸颊凹进,咋一眼看去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奶奶,若不是跟前放着一方镜子,未央差点认不出来这个女子就是曾近下毒害她之人。
见到未央,瞪着双眼发疯似的直扑未央,奈何下巴早已卸掉,呜呜得发出怒吼!
未央微微蹙眉,暗牢本来原来主人所建造的酒窖,如今主人换成未央,酒窖自然荒废没人管理,如今关押着犯人,四周除了酒香还夹杂着一股子骚味。
“这三天的滋味如何?我知道你现在一定生不如死,不过我若是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而且让你容颜恢复如初或者更甚,而且让你衣食无忧,你愿意将幕后主使之人交代清楚吗?”未央漫不经心的摆弄指甲,下人乖乖搬了凳子,奉上茶水。
束缚在墙上的女子动了动,猛地不停地点头。
未央淡笑,便有人上去将她的下巴接上,替她松绑,那女子连忙说道,“是达纳公主叫我这么做的,毒药也是她给我的,求求你放过我吧!”
暗牢门外紫色身影晃动,忍住杀人的冲动!
未央莞尔一笑,“托娅你身为萧贵妃的贴身侍女,为何会对达纳公主言听计从?”
“因为奴婢暗恋太子被公主得知,达纳公主说了事成以后许我太子妃的位置,所以奴婢才会起了心思,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过我吧!”托娅一被点名,连忙匍匐过来不停磕头求饶。
未央跷起二郎腿,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说道,“看来你还没觉醒!我这瓶药反正没人试验,就拿你将就下吧!听说服了此药,皮肤从外向内溃烂,瘙痒无比疼痛难捱深入骨髓,然后你忍不住就这么抓一下,哗啦一声连皮带肉扯下一块,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未央说这话的时候慢腾腾的,生灵活动诠释着,话还没说完,旁边几个大男人就开始吐了起来,那个叫托娅的女子再也受不了神经摧残直接晕了过去。
“你以为我是傻子吗?达纳许你太子妃的位置,我怕你到现在连谁是太子都不知道!”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最清楚,那日瑾钰抓她,她看向瑾钰的眼光分明只有仇恨,哪来的倾慕之意?
这个棋子算是废了,原本想从她口中套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看来还要从皇宫查起,想到这未央无奈的摇摇头!
一阵风吹过,暗牢的烛火晃了晃,未央抬头望向瑾钰刚才待过的地方渐渐沉思。
吃午膳的时候未央才知道众人为何那种害怕的眼神看着自己,原来这几日她一直在偏远的药院,根本没听见托娅惨烈的怒吼尖叫声,让人毛骨悚然夜夜无法安睡,夜园的众人都以为未主子有折磨人的癖好,所以纷纷避而远之,未央听了此事一笑带过,不想解释,反正给下人敲一敲警钟也是好的,这就是背叛的下场,人也不能一味仁慈,偶尔也要威慑服众!
饭桌上,除了离开的瑾钰,剩下叶悠然与张辰风,外带一个饿了四五天的邱少,倒也其乐融融。
未央怎么会想起其乐融融这个词,可是看到眼前这个画面怎么感觉诡异的和谐呢?
邱少吃饱喝足以后,对于娘亲的事也不那么耿耿于怀了,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邱少也是明事理的人,开口说道,“既然公主救了在下一条命,那以后这条命就归公主了,公主你就好人做到底吧,收了在下,在下一定为牛为马跟随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未央嗤笑一下,抬眸问道,“你既不能文又不能武,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夜园可没有多余的粮食养闲人!”
邱少听了这话抬眼朝一旁的叶悠然和张辰风望去,瞬间备受打击。
“我、我会经商,我从小耳濡目染,对这方面老早铭记于心!”邱少说完,多日的颓废丧气一扫而光,眼睛大亮散发着属于他的光彩。
“不行!”还未等未央开口,张辰风直接一口回绝,央儿身边已经有好几个男子了,这个叫邱少的再插一脚,那以后单独和央儿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的悠然,扇了扇蒲扇,还不忘喝茶润了润喉咙,抬眼朝邱少望去,“条件还不够!诱惑力不大,你还是请回吧!”
邱少看了看未央,咬咬牙说道,“在下愿意拱手奉上邱家所有商铺以及地契,甘愿做公主的随从!不过,我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娘亲活着的时候侍奉在侧,等娘亲大限将至时,这条命任由公主差遣!”
未央微微一笑,“我若是不答应呢?”
邱少显然面色一愣,“在下知道公主是聪明人,虽然商铺地契如今不在我的手里,但是请公主给我三日时间,若是三日在下拿不回这些筹码,那在下与公主的约定就此作废!”
听了这话,叶悠然捏着拳头微低咳嗦了两声,面向未央说道,“既然如此,那邱少的事就交给我吧!”
未央很是满意邱少的回答,略点头,“从今日起,把你娘亲接到夜园吧,我现在着手救治,剩下的就看天意了!”
邱少面色一喜,接连磕了好几个响头,急忙跑了出去!
等邱少一走,一边早就急得开口的张辰风连忙说道,“未央,你怎可如此冲动,若是他心怀不轨呢,这样的人放在夜园中岂不是大患?你难道忘记了地牢中那个发疯的女人,这种事情我不想再看见你发生第二次!”
叶悠然服下一枚药丸淡然一笑,“那你会经商吗?”
“……”张辰风衣袖一挥,气冲冲边走边说,“姓叶的,若是未央再出事,我第一个就找你拼命!”
叶悠然蛮不在乎喝了一口清水,“随时恭候!”
未央翻翻白眼,抓了一颗红枣丢进嘴里,叶悠然停下手中的折扇蹙眉问道,“央儿想经商?”
从邱少进夜园大门起,未央的一些细微动作眼神老早出卖了她的心思,何况像叶悠然这种在官场打滚的人岂能不知她的小把戏,只是想不通她为何要如此做。
未央无辜眨眨双眼,吃枣子鼓着脸颊一脸天真,“很明显吗?”
叶悠然无奈,摇头。
“未主子,地牢的那女子招了,这是详细的过程!”
未央正在书房看书信,冷不防有人敲门而入都不得知。
福伯看着未主子眼眶湿润,眼睛通红像是刚哭过一样,于是打算退出去等会再来,未央及时止住,摆摆手让福伯进来。
福伯这才将手中的纸张递给未主子,顿了顿,“未主子,地牢那女子已经死了!”
未央像是事先就已知道一般,表情没多大起伏,福伯识相退了出去。
看也不看手中得到的线索,眼睛一直盯着另一只手中的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切安好,勿念。
字体苍劲行云流水,每一笔每一划都刻进未央的心里,再也忍不住这么多天的情绪压抑,手捂着嘴巴低泣起来。
逸,你知不知道我差点见不到你了!为什么你也问也不问我一下?你把悠然和辰风都送到我的身边是打算跟我分手了吗?我此刻好想听你开口解释一下,我心里真的好乱啊!
叶悠然推门而入,就看见匍匐在书桌上哭泣的身影,于是走到未央身边,轻轻拍打着未央的后背,像小时候一般将未央的脑袋拥进自己的怀中,不言不语。
未央知道此刻身边的人是谁,她现在好想找个人倾述,可是悠然不适合,只好借取他怀中的一丝温暖以慰自己受伤的心,只要一点点就好,不会太久。
“是太子的字迹吗?”叶悠然显然看见桌上的纸条,明显这话是多此一问但是他还是问了出来,他只想知道未央此时是为了太子而哭吗?从他们小时候认识起,未央就很少哭,即使被欺负也只是情绪低落,过一会就好了,可如今伤心难过的样子着实让人揪心,能让央儿哭得这么伤心,那一定是太子伤透了她的心。
“嗯,是暗卫传递来的消息,悠然你能跟我说说最近司马王朝的事吗?”未央擦了擦眼泪,明显心情好多了,情绪也稳定下来。
长长微卷的睫毛上晶莹剔透,清澈干净的瞳孔中倒映着悠然的影子,悠然明显一怔,清丽脱俗的脸颊经过泪水洗礼如同雨后清水芙蓉冰清玉洁,散发着属于未央个人的魅力。
悠然先是一怔,后反应过来,微咳嗦一声,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未央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先是三皇子软禁当今皇后冷月儿,后弑父夺位,联系皇宫禁军及京城守城将士及其党羽发动内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太子党众人全部下狱,幸好司马逸有先见之明,却提前吩咐张辰风率三十万大军换成平民分散进入京城,把守在各宫门出口。
司马王朝一百五十二年注定是个动乱的日子,天气阴暗电闪雷鸣,被打压已久的三皇子据探子汇报宰相叶悠然抱病多日在府,太子司马逸被困在茅山三不管地带中毒箭下落不明,于是再也不堪忍受带刀上殿,先是手握五十万大军的张辰风大殿上倒戈相向,三皇子手执着长剑将两朝元老刘云血溅大殿,在大殿上下令将太子党众人关押,后逼父皇司马全让位,奈何司马全冥顽不顾拼命抵挡,唤出死士与三皇子手中的十万禁军厮杀,最后不幸中流失身亡,享年三十五岁。
而听闻此事的太子司马逸则微微一笑,乔装打扮躲过了回宫路上的刺杀,排除一路险阻艰难赶到京城打着清君侧旗号,与张辰风、叶悠然等人里应外合正式响起了司马争储之战。
兵临城下,三皇子司马逊狠狠摔掉手中的兵符,暗呸原来被大将军张辰风摆了一道,原来兵符是假,假意投降臣服是真,眼睁睁看着二十万铁骑踏过城门,与城内三十万大军相合,一出里应外合之计把司马逊玩弄与股掌之中,最后见大势已去民心所向只好乖乖投降,而三皇子母家孙秋燕一派等人全部流放塞外沙漠。
可谁知三皇子竟半路逃脱,皇宫里传国国玺不翼而飞,紧接着负责保护冷皇后的张辰风被人迷晕,冷皇后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讯,且钦天殿上众大臣冥顽不灵,虽承认司马逸的当今的皇上,但国玺一日未寻到,司马逸就一日不可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