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姿势摆好...嗯?你在干嘛?”
“啪”的一声,清脆鞭响回荡。
“屁股翘那么高作甚,你是公鸡吗?”又是一鞭,狠狠地抽在林修远屁股上。
清风半躺在一块大石上,手里拿着一根翠绿的木条,木条枝梢摇曳,坚韧的鞭身遍布密密麻麻的小刺,弯曲的倒勾一看就令人臀部发麻。
被这家伙抽上一次,那简直酸爽赛过活神仙。
林修远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中,不着片缕。
皮肤光滑,温润如玉;一块块肌肉棱角分明,既不过分肿胀,也不太过纤细,肉眼可见的气血在其中流动,蕴藏着恐怖的爆发力,宛若龙蛟。
飓风呼啸,卷起千堆雪,夹杂着一块块破碎的巨石,朝着林修远袭来。
呼吸悠长,一口白色气流从林修远口中喷出,如龙如蛇,与狂暴的风雪撞在一起,热浪翻滚。白气炸裂,化作一道气旋,阻拦在风雪前端,铁索拦大江,不让其越雷池一步。
一呼一吸,林修远肺腑鼓动,嘴巴微张,即将散去的白气被其重新吸回肺腑,尚未完全落地的碎石,顺着这股吸力,继续加速再次奔袭而来。
“啪,啪,啪”大大小小的石块摔在林修远身上,他皮肤微颤,微不可见的波动产生,石块撞击纷纷化作碎屑,消失于天地之间。
林修远嘴角微翘,拳法依旧,演练并未受到半点阻碍,犹如寒山青松,在风雪里巍然不动。
“你笑个屁!”一道鞭影鬼魅般袭来,刁钻的绕过林修远身前,直取其臀部。
“我去,还来。”林修远可不会坐以待毙,在演练前清风就和他说过,鞭子可以躲,躲过了还有奖。
虽然,他躲过的概率不超过万分之一,但人总要有梦想,不是吗?
缓慢的身躯在鞭子的刺激下,瞬间就燃烧起来,林修远左脚猛地一踏,上半身扭成麻花,一个铁板桥架住,鞭影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双手撑地,身子猛地弹起,向前翻滚,大片雪花被震地离地,将林修远四周盖得密密麻麻。他不敢花时间回头,只能使用这种方法增加听声变位的成功率。
世界突然变得宁静,远超苍梧世界时的听力,被他发挥到了极致。此刻林修远四肢着地,活像一只癞蛤蟆。
“来了。”细微的爆鸣声传入耳蜗,林修远膝盖在地上一磕,下半身高高扬起,右手抬高,整个人以左手撑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鞭梢擦过左手手腕与小臂的连接处,被急速带动空气划出一条淡淡血痕,又转眼消失不见。
“最后一次了。”
他左手旋转撑地,整个人向后跃起,轻轻着陆。四周的雪地被鞭子卷起狂风搅得乱七八糟,雪花完全遮蔽了林修远的视野。
他知道,这绝对是清风又在耍赖,动用了其他力量,不然凭他眼的力不可能看不穿普通雪幕。
但知道又能怎样?林修远连腹诽都不敢,免得被某些无良老师揪住小辫子,吊起起就是一顿毒打。他可是知道,自家老师最近手有点痒,这种时候更是半点机会都不能给。
试试就逝世。
绵长的呼吸入耳,林修远缓缓闭上眼睛,隔绝听力,屏住呼吸,合上嘴巴。五感尽失,世界重归混沌。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林修远心中默念,将精神放空,存道观想。
他的身体无意思的摆动起来,双腿缓缓滑动,双手抬起,抱球而立,地上的雪花无声消融,一副阴阳鱼悄然浮现。
先天而生,世间混茫,后天而生,世间沧桑。
突然,林修远一片漆黑的精神世界中,迸发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几乎没有时间断层,白光近在咫尺。
看着自己的精神体即将被白光吞噬,林修远不急不躁,这种绝望的恐惧他已经在玉筒了体会无数次。
习惯成自然,战胜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面对恐惧,他做到了。
精神世界内没有时间概念,一切都在刹那,一切也都在万年。
林修远弯下腰,鞭影自虚空浮现,从后方扫过,一缕发丝缓缓飘落。
“不错。”
清脆的鼓掌声驱散了浓厚的雪雾,清风的身影显现,他手持木条,一边鼓掌一边微笑地看着林修远。
“你看到了什么?”
“......”林修远默然,他尝试过了许多次,早就学乖了,不开口就不会被嘲讽。
“慢慢来,不急。”
清风走下石台,领着林修远就往道观方向走去,这里是他们在九州的家,离太清境有数几万里之遥。
“老师,我感觉时间早就过了一年,为什么我的玉牌没有半点提示?”
林修远殷勤地倒了杯热茶,双手奉上递给清风。
他很想知道清风折磨了他多久,为什么他的玉牌一直没有提醒他要去参加下一个世界维护。
按照他的体感时间来计算,他待在这座道观里至少都过了十年。按理说,玉牌早就该提醒他了,大罗天的规则不是黄级仙使任务一年一次吗?
“你猜的差不多,有十一年了。怎么,你很想去执行任务?”
“当然了!老师,你是知道的,我需要阴阳二气。”
“急什么?”清风一瞪眼,吓得林修远赶快乖乖坐好,一脸严肃。他已经感受到了老头子的杀气,仿佛有一条鞭子正停在他的屁股上。
“你啥都没学回执行什么任务?混分吗?半年赚个几运,我看你怎么搞。”清风一脸恨铁不成钢。“磨刀不误砍柴功,我真的...”
清风越说越气,索性一把抄起不知道从来出来的木条。
“老师我错了!我这就去看书!”
“回来。你跑那么快干嘛,我有说过要打你?”
“没有”林修远言不由衷,眼神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木条,那意思不言而喻。
“行了,小兔崽子。道观附近的时间被我调整过,现在外面只过去了不到一年。来,把你的玉牌给我。”
清风接过林修远的玉牌,随便捣鼓了两下就递了回去。
“你的队伍我帮你找好了,跟着他们队长,贫道保你不会吃亏。”
清风拿起挂在墙上的鹤氅,披在林修远身上。
“这玩意儿我亲手缝的,不值几个钱,就送给你个小兔崽子了。记住,凡事能用阴阳二气解决的就用阴阳二气解决,别舍不得。不要抠门,该给多少给多少,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不管你拿了多少,以后都要吐出来的。”
清风最后拍了拍林修远的肩膀。“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看你自己的。太清境我就不送你,自己想办法过去。走了。”
毫不拖泥带水。
一抹清光闪过,伴随着最后的一个音节落地,清风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也从未离开。
林修远收起玉牌,看着身上披着的鹤氅,花纹素净,形制简单,确实并不几个值钱。
系上胸前的带子,裹紧鹤氅,林修远望了一眼空空如也的书架,沉默地拾起桌面上摆放的四卷玉册,将他们收入袖袍里的空间袋。
推开房门,屋外是肆虐的风雪,屋内是温馨的大殿。
凌冽的寒风完全无法侵袭林修远的身体,但他还是觉得有些冷,不是身体上的冷,也不是精神上的冷。
是一种孤寂的冷,恰如十一年前他走在蓝星的大街上,呼吸着盛夏的寒流。
寒风吹拂,衣袍飞卷,踏碎一地琼瑶,朝着太清境的方向前进。
翻过一座座山头,九州的风雪剐蹭着他的睫毛。站在山顶,眺望远方天空,大罗天中太清境依稀可见。
他拿起玉牌,信念微动。迎着风雪最后回头眺望,万里外的雪山之巅。
终年积雪的山巅,碎石遍地,高大的岩壁前空无一物。
“再见,老师。”
一束光柱将林修远笼罩,他面朝远方,弯腰行礼,久久不得起身。
“啪”光柱散去,人影消失不见,一粒冰晶在地上摔得粉碎,渺无人烟的雪山只留下凌冽的寒风,呼啸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