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归顺契丹后,契丹主令刘晞为洛京留守。刘晞,涿州人。父济雍,累为本郡诸邑令长。晞少以儒学称于乡里,尝为唐将周德威从事,后陷于契丹,契丹以汉职縻之。天福中,契丹命刘晞为燕京留守,尝于契丹三贡举,历官至同平章事、兼侍中。河阳军听闻刘知元称帝、汉军南下,立即发发动判乱,刘晞被吓得屁滚尿流,立即走许州,又奔东京。萧翰看到刘晞等狼狈奔归,怒问:“发生了什么事?“刘晞面如土色说:”河阳军乱,攻打洛阳。“萧翰惊说:”河阳与洛阳之间不是有黄河天险阻挡吗?你怎么吓得跑回来了?“刘晞惭愧的说:”我只是一介书生,领兵打仗不是我的特长。“萧翰于是遣蕃将高牟翰将兵援送刘晞复归于洛。
牟翰和刘晞率兵至洛阳,洛阳城门大开,乱兵正忙着烧杀抢掠,牟翰率兵一阵痛击,乱兵个个逃命。刘晞对牟翰说:“我怀疑环构其众逐己,请将军杀之”。牟翰也虑环有变,乃害之,尽取其家财。潘环,字楚奇,洛阳人。环少以负贩为业,始事梁邢州节度使阎宝,为帐中亲校。及庄宗定魏博,移兵攻邢,宝遣环间道驰奏于梁,梁末帝用为左坚锐夹马都虞候,累迁左雄威指挥使。时梁人与庄宗对垒于河上,环每预战,先登陷敌,金疮遍体。庄宗知其名,及平梁,命典禁军。同光中,从明宗北御契丹,邺军之乱,从明宗入洛。天成初,授棣州刺史。会定州王都反,朝廷攻之,以环为行营右厢步军都指挥使。贼平,改易州刺史、北面沿边都部署,后移刺庆州。受代归阙,明宗召对,顾侍臣说:“此人勇敢,少能偕者。“寻除宿州团练使。清泰中,移耀州。天福中,预平范延光,授齐州防御使。四年,升金州为节镇,以环为节度使,久之,入为左神武统军。开运初,契丹入寇,王师北征,以环为北面行营步军左厢排阵使,预破契丹于阳城。军回,授澶州节度使,累官至检校太傅。三年,罢镇归阙,俄受诏洛京巡检。其年冬,契丹入汴,署刘晞为西京留守,潘环乞罢巡警,闲居洛阳。
刘知远听闻契丹大军已经败退北归,乃下令南幸,以自己的亲弟弟判太原府事刘崇为北京留守,命皇子刘承训、武德使李晖为大内巡检。
史宏肇率领大军一路南下经泽州,刺史翟令奇坚壁拒命。李万超驰至城下,谕之说:“今契丹北遁,天下无主,并州刘公,仗大义,定中土,所向风靡,后服者族,盍早图之。”翟令奇乃开门迎纳,史宏肇即留李万超权州事。
刘知远大军将离太原,李从益召高行周、武行德欲拒刘知远,高行周等不从,且奏其事给刘知远知。刘知远大怒,乃准备斩杀李从益母子。
契丹遣偏校成霸卿、曹可璠等守绛州,刘知远建义之始,成霸卿、曹可璠等不时归命,刘知远车驾至至绛州,耀兵于城下,本州刺史李从朗遂以郡降。
耶律德光在引军北返途中,总结了这次出兵的得失,乃说:“我有三失,所以天下才这样反叛我!各地搜刮百姓钱财,是第一失;让契丹士兵打谷草扰民,是第二失;没有早点遣返节度使去治理各镇,是第三失。”
契丹大军归到临城,耶律德光患病,愤怒的对众大臣说:“孤不听宰相张砺劝告,搞得大败而归,中原得而复失,有何面目见契丹的父老!“不久病情恶化。
到了镇州栾城的杀胡林,耶律德光更是高烧不退,太医在其胸口和腹部放了冰块也无法降温,耶律德光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交代后事:“让其弟李胡继承他的帝位。”在给李胡的信中耶律德光写道:“我夜里常思考治理中原的办法,看来,只有推心置腹、和协军情、抚慰百姓这三件事最重要。”写完,下教于诸道说:“让延寿权知南朝军国事“。说完一命呜呼,死在了栾城。
契丹国舅萧翰听闻耶律德光还没有回到北地就病死了,中原各地又都反契丹归顺后汉,大惊,于是与大将麻答谋说:“皇上让我们镇中原,其实就是让我们殿后做他的替死鬼。“麻答大惊说:”那我们该怎么办?“萧翰说:“我也想谋归北地,虑中原无主,军民大乱,则己亦不得按辔徐归矣!“麻答说:”我们可以诈称契丹主命,遣人迎许王李从益于洛阳,令知南朝军国事,这样我们就可以脱身归北地了。”萧翰大喜,连忙派人前使者前去去接李从益。李从益,明宗之幼子。宫嫔所生,长兴末,封许王。石敬瑭即位,以皇后即其姊也,乃养从益于宫中。晋天福中,以从益郇国公,食邑三千户。其后与母归洛阳。及开运末,契丹主至汴,以从益遥领曹州节度使,后封许王,与王淑妃寻归西京。
中原大乱,李从益与王淑妃逃于徽陵以避之,契丹使者至,李从益与王淑妃不得已而赴开封。萧翰令李从益于崇元殿见群官,萧翰率蕃首列拜于殿上,群官趋于殿下,乃伪署王松为左相,赵上交为右丞相。李式、翟光邺为枢密使,王景崇为宣徽使,余官各有署置。又以北来燕将刘祚为权侍卫使,充在京巡检。
杜重威降契丹后,京东诸州群盗大起,契丹入汴,召高行周赴京师。高行周行,令其子高怀德镇宋州,会草寇攻宋州急,契丹主乃遣行周归镇。高怀德坚壁清野,敌不能入,行周率兵归镇,敌遂解去。契丹主北归,萧翰遣使者前去召高行周,使者吓得跪地求饶说:“现在中原的将士看到契丹就打杀,奴才不敢去!”萧翰大怒,一脚把他揣开,怒说:“你这个废物。”于是令死士前去召高行周。
契丹死士来到宋州,对高行周说:“契丹立许王李从益为中原主,令公辅佐之。”高行周辞说:“最近生病了,不能前行。”契丹的死士大为沮丧,不大情愿的走了,高行周退到内室对众心腹说:“这首契丹耍的伎俩,契丹立一个少年就是儿戏,衰世难辅,况儿戏乎!”
契丹主死,刘晞自洛复至东京,随萧翰北归,李从益饯行于北郊。契丹入汴时,建雄留后刘在明投降于契丹,以节度副使骆从朗知州事,耶律德光封其为晋州留后。耶律德光率军北返后,令晋州留后刘在明赴东京,为东京留守,骆从朗知军州事。萧翰等逃跑后,刘知远方遣使张晏洪、辛处明等告谕登极,骆从朗囚之本城。大将药可俦大怒说:“契丹狗已经溃败而逃,天下归汉,骆从朗还不知死活,囚禁刘知远的使者。”于是带兵杀从朗于理所,及晋之三军杀副使骆从朗,百姓相率持仗追打右谏议大夫赵熙,赵熙跑进馆舍,被乱棍打死。三军请张晏洪为留后,辛处明为都监,东京于是归顺后汉。
刘知远车驾至洛阳,会先锋郭从义先入京师,刘知远乃受密旨令郭从义杀王淑妃与许王李从益。淑妃临刑号泣说;“吾家子母何罪,吾既为契丹所立,非敢与人争国,何不且留吾儿,每年寒食,使持一盂饭洒明宗陵寝。”闻者无不泣下,李从益时年十七。
刘知远至汴州,巡检使王守恩悉取其家财,以城归知远。刘知远大喜,将王守恩移镇邠宁彬县,加同平章事。张从恩听闻刘知远大军到来,惶惧不敢出。刘知远召赐袭衣、金带、鞍勒马、器币以安慰之。寻拜右卫上将军,奉朝请。
明日,刘知远在开封登皇帝位,以判太原府事皇弟刘崇为北京留守。以河中节度使、检校太尉赵赞为晋昌军节度使;陕州节度使赵晖加检校太尉,华州节度使兼陕州马步军都指挥使侯章加检校太傅,以陕府马步军副都指挥使兼绛州防御使王晏为晋州节度使、检校太傅,以丹州都指挥使、权知军州事高彦珣为丹州刺史。以邺都留守、天雄军节度使、检校太师、守太傅、兼中书令、卫国公杜重威为宋州节度使,加守太尉;以宋州节度使、检校太师、兼中书令高行周为邺都留守,加守太傅;以郓州节度使、检校太师、兼侍中李守贞为河中节度使,加兼中书令。赵赞为河中节度使。
后汉高祖刘知远南下,赵赞惧汉疑己,潜遣亲吏赵仙奉表归蜀。赵赞乃赵延寿之子,延寿出镇宣武军,因奏署赵赞牙内都校。清泰末,石敬瑭起并门,德钧父子降晋,契丹主尽锢之北去,赞独与母公主留西洛。天福三年,石敬瑭命赞奉母归蓟门,契丹遥署赵赞为金吾将军。数年,契丹以延寿为范阳节度,又署赞为牙内都校。开运末,契丹主将谋南侵,委政延寿。及中原陷,赵赞复受契丹署为河中节度。延寿从契丹北归,赞得留镇河中。未几,刘知远起晋阳,赵赞奉表劝进,汉祖加赵赞检校太尉,仍镇河中。
判官李恕者,赵延寿宾佐,深所委赖,至家事亦参之,及赞出镇,从为上介。至是,恕语赵赞说:“燕王入辽,非所愿也,汉方建国,必务怀柔。公若泥首归朝,必保富贵;狼狈入蜀,理难万全。傥若不容,后悔无及。公能听纳,请先入朝为公申理。”赞即遣恕诣阙。刘知远见恕,问赞何以附蜀。李恕说:“赞家在燕蓟,身受契丹之命,自怀忧恐,谓陛下终不能容,招引西军,盖图苟免。臣意国家甫定,务安臣民,所以令臣乞哀求觐。”刘知远说:“赞之父子,亦吾人也,事契丹出于不幸。今闻延寿落于陷阱,吾忍不容赞耶!”李恕未还,赵赞巳离镇入朝,刘知远即命为左骁卫将军。
戊辰,刘知远下制:“大赦天下。应天福十二年六月十五日昧爽已前,天下见禁罪人,已结正未结正,已发觉未发觉,除十恶五逆外,罪无轻重,咸赦除之。诸州去年残税并放。东、西京一百里内,放今年夏税;一百里外及京城,今年屋税并放一半。契丹所授职任,不议改更。诸贬降官,未量移者与量移;已量移者与叙录。徒流人并放还。应系欠省钱,家业抵当外并放。宜以国号为大汉,年号依旧称‘天福’”。
刘知远非常怒燕军助纣为虐帮助契丹侵犯、践踏中原,为显其威,刘知远令人诬告言京师燕军谋乱,逐将张琏部一千五百燕军尽诛于繁台之下,被诛燕军咸称其冤。
辽太后听闻自己心爱的儿子死在汉地,伤心不已,一边哭一边自言自语说:“哀家都跟你说了‘中原凶险,叫你不要前去’,你还是不听!”于是派人对跟随耶律德光的出征的大臣和将领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辽国的大臣和将领收到辽太后的命令,非常害怕,只好找来太医商量,太医为难的说:“现在天气这么炎热,要想保存尸体,除非把皇上的身体做成木乃伊。跟随耶律德光的大臣都知道辽太后的心狠手辣,于是决定把耶律德光做木乃伊(帝羓),以保存其尸体。
耶律倍长子永康王兀欲(耶律阮)跟随耶律德光出征后晋,听闻德光已死,开心不已,但是听说耶律德光令李胡继承其帝位,又愤怒不已。兀欲召集契丹的众将领说:“吾父亲耶律倍是太子,本来契丹的帝位是属于他的,但是太后不喜欢我父亲,逼他把帝位让给德光,现在先帝德光死于途中,又下令李胡继承其帝位,孤心不满。”契丹有良心的众将领个个都说:“李胡残暴又是一个浮夸子弟,被太后宠坏了,根本没资格继承帝位。王雄武,应该夺回先帝的位置。”兀欲大喜,暗中准备兵变。
耶律阮令李崧、冯道、和凝等后晋降臣留在镇州,同时令刘晞留镇州,乃召蕃汉臣僚于镇州牙署,矫耶律德光遣诏,说:“耶律阮内心宽厚,外表威严,擅长骑射,喜欢施舍,人心归附,朕喜欢他就像自己儿子一样,现在朕患病弥留,特令耶律阮嗣位。”于是发哀成服。耶律阮率领契丹大军继续北返,行次定州,以定州节度副使耶律忠为定州节度使,孙方简为云州节度使,方简不受命,遂归狼山。
耶律阮至幽州,赵延寿连忙出城迎接,赵延寿见不到耶律德光,连忙问:“皇上呢?”耶律阮怒说:“皇上是你问的吗?“赵延寿连忙退下,耶律阮怕赵延寿知道德光死后叛变,于是秘不发丧,召赵延寿入室内议事。赵延寿毫无戒备的跟随耶律阮来到内室,耶律阮的卫士蜂拥冲出将赵延寿擒拿。赵延寿大叫说:“兀欲你要干嘛?“耶律阮怒对赵延寿说:”听说你在开封的时候怂恿李崧为你求皇上封你为太子,你的野心也太大了!“于是立即下令将延寿囚禁。可怜赵德钧父子一心为契丹,到最后落得个被囚禁的下场。延寿幼习武略,时复以篇什为意。尝在北庭赋《塞上》诗:“黄沙风卷半空抛,云重阴山雪满郊。探水人回移帐就,射雕箭落著弓抄。鸟逢霜果饥还啄,马渡冰河渴自跑。占得高原肥草地,夜深生火折林梢”。
萧翰与麻答率领契丹的残兵败将回到恒州,时张砺也在恒州,萧翰与麻答以兵围其第。张砺方卧病,出见之。萧翰数之说:“汝何故于先帝言国人不可为节度使?我以国舅之亲,有征伐功,先帝留我守汴,以为宣武军节度使,汝独以为不可。又谮我与解里好掠人财物子女。今必杀汝!”趣令锁之。张砺抗声说:“此国家大体,安危所系,吾实言之。欲杀即杀,奚以锁为?”麻答救止之,说:“张砺乃国家大臣,不可专杀”。是夕,砺恚愤卒。
杜重威自知罪孽深重不接受刘知远任命,闭城拒命,刘知远乃诏高行周与其同母异父弟慕容彦超率兵攻讨,重威遣其子杜宏遂等告急于镇州统帅满达勒,乞师救援,以宏遂为质,满达勒遣蕃将杨兖赴之。
八月壬午朔,镇州驻屯护圣左厢都指挥使白再荣等逐契丹所命节度满达勒,复其城,李崧、冯道、和凝等归中原。刘知远以护圣左厢都指挥使、恩州团练使白再荣为镇州留后。契丹兵跑后,白再荣恃势对真定的后晋朝臣说:“你们依仗契丹欺压汉人,现在契丹兵溃败而逃,你们想活命的就献上财物。”真定后晋朝臣连忙把钱财都交给白再荣,后晋朝臣称白再荣为“白麻答“。
耶律阮以高奉明为定州节度使,刘铎初受契丹命为邢州都指挥使,满达勒署铎为邢州副使兼都指挥使。刘知远至东京,高奉明归镇州,令铎知邢州事,满达勒与河职责节度崔廷勋、洛京留守刘晞,并奔定州。时,薛怀让为洺州防御使,满达勒亟发健步督洺州粮运,怀让杀之以闻。刘知远遣郭从义与怀让攻取邢州,蕃将杨衮率兵经过邢州,于是来援刘铎,双方大战,怀让不胜,退保洺州,敌骑掠其部,民大被其苦。会镇州逐满达勒,杨衮收兵退,伪定州节度副使、知州事刘铎乃上表请命。薛怀让乘其无备,遣人绐铎云:“奉诏袭契丹,请置顿于郡。”刘铎开门迎之,即为怀让所杀,时人冤之。刘知远以洺州团练使薛怀让为邢州节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