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园中,一阵阴风从背后吹来,院子中是尸骸林立,鬼怪瞠目,还有白骨成堆,妖魔异状……紫露和女娲都在一处行走,云天却好奇地钻入了这阴地中,心生怖意,面白如纸,睁眼如球。
——一具具死化木质了的僵尸,大睁狰恶之目,眼内溢出血水来,风成了血痕,目色深绿:有似哭嚎索魂的,有似寻人噬血的,有似屈爪挖腹鈑,有似抱头痛哭的……
那大张着血盆大口的绿毛怪物在这儿,那张牙舞爪的红发鬼魅在那儿,那啃食人骨的妖魔在这儿,那抓咬自己臂骨的恶神在那儿;这个哭着扒在地上,那个蛇怪在那儿伸出十几个身首来,瞪着四面八方、左右上下……
云天吓得直哆嗦,更觉奇怪:“难道她不是花神?或是女妖?”她赏玩着,这风景确实是种煎熬,令人难受作呕。什么欣赏?竟是在看人受了酷刑一般惶恐倒肠。
一座大宅座落于巨木叁差之下:虽闻鸟语,不见其身,;虽嗅奇香,难溯其源;虽见鬼尸,不见其影。隐秘仙境,竟如魍魉魑魅所居之所,血影寒唳,乌鸦栖会,阴天苦气扑面而来!
云天转着转着,忽然背后伸出一双黑色的枯爪来,向后一看,乃是一具被火烧焦了的骷髅架子,那嘴里还吐着一股焦臭的烟雾,舌头外伸……她大叫了一声,一脚,被一根树藤绊倒在了地上,“哎哟!该死的,为什么绊我?”整个摔了个狗吃屎!
女娲闻声赶到,看见她的样子,掩着嘴笑将了起来,云天在地上爬了起来,再拍拍身上的泥土,看她们两个的表情,恼羞成怒,说:“都不来扶我一把,笑什么笑啊!仔细我切了你们的舌头!”
紫露笑着来搀扶,问:“仙子沒事吧?”
云天翻了一下白眼,气得骂:“能没事儿吗?你这什么地方啊?我就不该管这个闲事才对,你还幸灾祸!”说着就走开了。
紫露先走了进屋,让云天自己坐,云天犹骂骂咧咧的说:“你这什么地方啊?神仙是住这种地方的吗?吓死我了!”
她喘气抚摸着心口,紫露笑了,云天坐了下来,紫露端上了两杯银绿的药饮来,说:“住的有什么?心里好过就行了,又不是看房屋过日子的。”把其中一杯药饮端给了云天,云天一看,不知何物,抬起来问紫露说:“这是什么?”
紫露道:“苦丁茶饮啊,你尝尝吧。”
云天饮了一口,全给吐了出来,吓得紫露忙来给她捶拍后脊,问:“你怎么了?很苦吗?”云天用帕子擦了一下嘴,把杯子放下了。
“这就是苦丁吗?这么难喝!你就喝这个的?”云天坐直了身,丧着脸说。
“是呀,《神农本草》上说,苦丁最是降心火的,你火气大,降降火也无妨嘛!你都发了好几次火了,你忘了?”
云天装佯,反笑问到:“是吗?我有火气吗?”
紫露嗯了一声,云天红了脸:“没有啊!……对了,苦丁都这么苦,那天魔还要苦木作什么?”她转移话题。
“天魔是个阳火很重的人,他要苦木的阴气来平衡。但是,在天上栽丁香木的还有别人,我种的苦木阴气太重了,只怕伤了人的元力,伤击正气,所以我没有给她!天魔不依,才派人来砍了它们的!”
紫露继续说:“这苦木苗极难种活,我这里的苦木又与其他地方不同,是集天地聚归的怨气而活,是极阴极柔极苦之木!”云天纳罕了起来。
女娲进来了,又打趣云天道:“你怎么不怕了呢?你刚才的样子很好看的,怎么都不像是能受我女娲衣钵的人呢!鬼怪你也怕,以后怎么和恶妖邪魔斗呢,胆小如鼠的家伙!”
云天哼到:“你当然是什么都不怕的了,不然还当什么始母呢?见了妖怪,我可以跑,但你大地之母可以跑么?人家会笑你的!”
女娲骂到:“竟是一张会贫人的嘴,当心我撕了它!”
云天暗笑:“正中下怀了!”女娲听见了问她说什么,她只是笑个不休又不言明。
云天又说紫露道:“你为什么爱好丧尸啊?你不怕?”
紫露自断了头,头跳到桌上瞪着云天,云天打了个寒战,起了来,那头上的脸又变成了丧尸脸,那云天起来:“你是仙是妖?”
紫露又恢复了原形,笑说:“我是妖,也是仙,我本是仙,常年生活在这‘阴元圣境’里,阴气足了,也就是忧怨之气所积的妖了!不过,我骨子里还是个仙人,不伤人的!仙子不必怕我!”
女娲道:“就吓成这样啊?”云天见取笑于人了,忙归了坐,紫露坐了下来,女娲也是。
“吾乃聚天地极阴之气所成之元,是鬼亦是仙,有灵气,也携带怨气而生!丁香木为苦木,也是阴木,它聚阴天寒地之气成浑身之透苦,聚万物生灵之苦为一体,是为‘苦中之苦,悲中之悲’了!亦包涵:生命轮回之苦、超俗脱渡之苦,孽情罪恶之苦、立生固本之苦!这四大劫难,皆为丁香木所有,它知天地之苦在于立生与轮回,折损生灵之寿魂,所以有句话说:“‘万苦皆从生起,万孽皆从心起,万恶以从淫起’!知丁香者,唯我而已!所以,丁香不可庭栽院种,否则,会招徕凶恶的煞气,会有血光之灾的!这就是大忌了!”
女娲道:“聪慧者,人入其魂,能与天地同命运也!”
女娲让紫露帶她们去看“苦木园”里的丁香花木,紫露去把后墙上的木门打开了,一股清凉的幽香之气飘了进来,一片狼籍的园子里树倒了一地,苦木花瓣摔粉了泥土。
“这就是‘苦木园’了,始母看怎么办呢?”紫露指着后园的林园说,腥风染红了花香。
。女娲看了,说:“这是什么人砍的?”
紫露笑到:“是几大妖魔用巨釜铜刀砍的!”
“紫露食阴而生,灵形聚苦所成,可收纳天地之冤屈,如今阴元损伤,剩寿不多,恐是大限不远了!万物无阴即阳,阳极生火,岂不要自灭了吗?求始母开恩救苦木一命,复天地之阴,岂不是功德一件了吗?”紫露含泪跪乞。
女娲笑扶她说:“你是个慧根极深的人如此知义识理,本尊我怎能推辞呢?妨好,我就用灵力来救它们吧!这也是我责无旁怠的事,天宫里来人了,也有我来应付吧!我和云天一齐去吧,你就在这里守着吧!”
紫露笑说:“好,谢谢始母和仙子了!”女娲叫上云天进去了。
天空被大雾笼罩着,和傍晚也没有什么区别,只能见到树影婆娑,女娲用灵眼看了一下几棵丁香的树根,虽然没有被拔出土来,已离本系,根元在散,元魂向天化为了虚有,生命已无时日了。“倘或这时不救,等阴气散尽了再救,天地岂不要混淆颠倒了么?”
女娲想着,又对云天说:“此处积阴气生元,阳气独盛,天地就会混乱的,你我今日来此,亦是天意了。你是阳灵仙元,又集蛇鸾二身于一体,功力不弱!如此,云天,姑姑要教会你一件事!”云天笑到:“姑姑请讲。”
“我是开世之母,你是终尘之女!济救苍生是我们的使命!我们本自苍渺宇宙之间,一切是要归于泥土的!这是机密,你不可说出去!你是终尘之女,收囊那些终尘之灵归尘是你的使命,需得看破生死,视死如归,要有男儿的担当!我要交予你一份使命,就是我要让你下世为人,历经尘世之苦,然后再回九天来!”
女娲道:“我要交给你的事,日后自有机会!你作为使者,不可以狭隘,集智慧修行为一体,方可完成好这份使命!说破了,神也是天地所衍生的,不能与天地同寿的,所以宇宙的一切也不能长久的!我们都要起于尘而归于尘的,所以,你不可有执念,执迷伤情于一切,包括所爱所恨!什么都会过去的,没什么会永恒的!我、你、你父母兄弟和亲朋好友及你所眷恋的一切,我们都是有限的存在……”
云天低声说:“姑姑……”她有些伤感,觉得不想失去现有的一切,就这样慢慢从诞生归于了空无和缥缈,什么也没有了!
女娲道:“你要学会接受这一切,再美的东西和事物,也终会灭于终点的!你不可执着于任何人和事,它们,不会因你而变化,这是天地规律循环的始与终!你不必伤感,不要执着!”
她向空中放了一些萤火虫大,让它们点亮林园,漂浮着幽绿的光辉。“你是女娲的继世之人,不能麻木的生死,空白的活着,要有所作为,纵不能脱凡,也不可沉迷于红尘繁华,要有所归悟,才能有所归处!学会逆流而上,无惧生死,你才可超渡别人的精魂,自己获得永生,你可明白?”
云天沉默着,热情变为了成熟的安静,也不知她会交给自己什么事情,只怕自已是完成不了的,有些忧悸。“我明白了,姑姑。”不允许自己再害怕了。
在那九天之上,旧天庭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在云山环抱中的宫殿,宫殿位于一座九天仙山栖凤山之毗邻处。
虽离仙宫较近,可也同于那君王住所之灿烂,它反而是壮美挺拔在几棵万年松的帏屏下,只可略见那君王宫墙之富丽一角。这里金霞流云,鹤起凤飞,落红走水,也是一个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这个宫殿名为“玄灵宫”,是九天玄女之居所。栖凤山中还有其他太古的珍禽异兽,在林子当中觅食猎捕,奔跑腾跃。她女儿原来也在这里修仙,后来却失踪了。
九天玄女秉性僻静,好坐禅寂而喜在宫中的那座“碧空塔”第九层上阁中打坐。每日,她除了去朝觐天君,大部份日子都是在这里度过的,素来就不喜热闹,也极少去那些仙天宴会上聚凑。
“碧空塔”立在水中,金霞霓虹,把整座塔围在了一片绿林之中。那塔上云环雾绕,香烟鼎盛,立塔之湖名为“碧空湖”,塔底一条渡廊穿过了水面,就到了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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