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只有梦想,让你如此幻想痴狂!人生只有现实,让你如此的痛不欲生!这是一个监狱,我们都是还债的罪人而已!——凝若冰枝。】
那半轮斜阳隐落在寸草不生的沙浪的时候,西风呼啸着北方苍桑的大漠,横扫着这被黄沙覆盖了的荒野之地。
边际,吹响了一曲略带凄婉的曲调,异然委婉,悠长深沉。这里不见青草半株,却都是黄天漫地的飞沙,卷着日色余光,在酣然不醒的大地之上独自狂奔着。
斜阳将飞沙染成了橘红的纱帘,一片一片地掀过。风声呜呼而过,天上晴霁之湛,却生出了片片灰色的沉霭来。它渐渐地压低,落日却就不见了,光线收回,沙漠上是不见一丝穹缝的寒肃与危冷。
彩霞离去,大雪即将降世。
这是隆冬的塞北,就是冷,每种温暖都不会持续太久的。天上拉上了帷幕,令人看不见那太阳,只是隐约地在云层之西穿行,快近西边的那些山岭了。
一时,忽狂飙肆虐,招寒引煞,遁地沙浪更大,却变得昏天暗地的,阴霾拢地。天飘下了鹅毛状的雪块,在风中与泥沙混搅着,落在了那偏风的地方。
先前雪花还能汲热而化,可当天地间只有冷气蚀骨的时候,雪也开始越积越深了,雪花状的乳白色晶体也是漫天飞舞了起来。
塞上的游民们在风中裹着厚实的冬衣棉袍,只见到他们的眼睛了。可风还是刮得他们身体前倾,还是逆风而行,风也能把他们给吹走了似的。
若不踏踏实实地走路,那么,你就会飘荡荡地如雪一样,被带去哪里就是哪里了。雪掩去了足迹以后,这里好像是沒有人走过的一般,大雪遍及了大漠南北。
在这个雪花欢聚的日子里,那南漠上却也是一个新生儿出生的日子。她好像是带着天上的祝福来到人间的,就像这一片美丽的白雪。
不过,在她降生之前,她的额吉,漠上扎鲁特部部长吉赛的嫡妻却正在绵绵希冀中做着梦。
她梦见一条白蛇入了怀中,然后又见到一个仙子般的女孩儿从天而降。
女子穿着白色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垂到小腿后侧,额上一块凤青丹印花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幽滢湛蓝的玉扣。落处清风生香,妍笑妩媚:仙袂拂空起浪,秋月春风。
“你是什么人?”大福晋警觉地坐了起来,她不知这女子是从何而来的,塞上也未有这种装束。
“母亲,我是您肚子里的孩儿呀!在出世前特来见见您!我想,我们是命中相逢,这大概就是佛说的一个‘缘’字了!”女子声音空迭虚无,却不像是世上之人的颜色,面貌却是绝代无双的。
她面似丰桃,滴色含羞,身形美韵,态姿雅逸;色白玉肤,娥眉宫角,笑吐青兰,灵辉秀媚;挑挑然芳花出春,悠悠然修叶拌魂;茁盛似纯梦婷婷,出脱似仙灵依依。
姿容亘古一罕,世上未有,天上不寻!梦中方可见其身羡其影而爱其媚也,使人痴眷难忘而又不能渎其洁质芳情。犹容照镜,泪洗面,梦初醒耶!
大福晋道:“你既是我腹中的孩儿,难道我腹中的是一个女孩儿吗?她怎样了?”她很担心。
“我就是您腹中的孩儿了!由于我先身不是凡人,我是为渡劫而轮回到这里的!我在轮回道中等了几千年,终于到了投胎之时!我一个人在荒原上流浪,经常被人欺负!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我不想放弃自己,请母亲也别放弃我!”她的声音清远而哀伤,说时已双膝跪地,悲声泣语。
大福晋不由得哀其情伤而悲其独身起来,也是动情处未语泪却先流了,看着女孩儿招手:“来,好孩子,过来!让额吉看看你!你是我们扎鲁特的公主,怎么能随便地向人下跪呢!起来!”
女孩儿衔泪抬头,起身走到了大福晋的床前,跪着向大福晋行礼,大福晋说:“你别跪了,起来,让额吉看看!”
看正;w版章E◇节4上/PCa
这女孩儿起来了,大福晋伸手拉她坐到床边,抚摸着她的脸庞,问到:“你在轮回道中一定是吃了很多的苦吧!孩子,你既来了,额吉是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你这么面黄肌瘦的,你遭罪了!但从此,你就是扎鲁特部的公主了,沒人敢动你了!我会保护你的!”
女子满怀感激地握着大福晋的手,笑说:“孩儿谢额吉大恩!”
又说远山广法寺的法师宏道,在禅房休息,这时,却模糊见到了一个长发白衣的女人走进禅房来。宏道问到:“施主是谁?为什么来贫僧这里?”
那女子面相虽隐约难真,却是十分的清绝,声沉色敛,溫婉如山中之水。她在那边就止住步了,似乎也知道佛门规戒,她说:“法师,我知道你也是大荒之人,我也是从大荒而来的。”
“施主有什么事吗?”宏道一本正经地问到。
“轮回之事,佛门是信的,但我并未轮回,而是找法师有事托付。法师常在扎鲁特部那些王族之中交际,想必你也知道了,扎鲁特部不日就会出生一个孩子,她会是个女孩儿!因为她也是大荒之人,是死于两位冥神手下的一个九天仙子,大荒九天玄女的女儿。我与玄女有个誓,必得保她女儿平安归去,否则,我将不能立世了!”接着,她交待了因由。
“佛门信六道,轮回有始因。云天仙子在轮回道中进了富贵之道,那鲲鹏却因自尽而再难转世了,已在冥界灰飞烟灭了!他们前生之婚姻,以此告绝,不能再续了。但云天幸而是为人而死的,她就入得了长生富贵道,但一生为人也是艰辛无比的!这是当年火神送给她的,却也吸聚了天地之精。这指扣名为‘蓝指扣’,云天的随身灵物,可在轮回之道中弄丢了……”女子把玉扣放在了桌上。
“我把它找了回来,劳请法师替我给小公主送去。”她笑说。
“施主为何不自己送去呢?”
“我是天神,不能在凡世中现世的!法师慈悲,能普渡众生,就替我把玉扣送去,也利于法师今生的修行不是?云天在人间的修行,也是注定的,她只是一个凡人!为保她一生平安,指扣是不能离身的,她好了,我们就积阴功了!她今世的缘份,是谁也不能知道的!风云无常,世过境迁,谁都对未来一无所知的!还好,她今生有一段好姻缘,也是她前生为人的好处!还请法师一并把‘映蓝’这个名字送给小公主,暗含我们对她的期许与寄托。我还要回去,法师,别过了罢!”那女子在门前化为了一道红烟袅袅,不见了。
宏道迷感中醒来,起了身就朝桌上看去,就只有那一只玉扣,这么离奇地出现了!宏道整理衣装,拿着玉扣看了又看,始终都觉得那是迷信,怎么会有这种事的?
他带着东西到了师兄宏济那里,宏济也正在抄写经书,见他来了,便笑到:“师弟,你这么疑惑自己的表情,又来找我,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宏道走来,说:“正是有件玄妙离奇之事,古今旷绝!我今日做了个梦,梦见一个远古之女子送来了一样东西。此物今世难寻,我在未曾出家之时,也是什么都见过了的,有什么会稀罕的?然而,这种玉指扣,听都没听说过,见也沒见过,上面镌的刻字,我都不会念一个字的。师兄请看!”
宏道把指扣送到他眼前,宏济乍一看也是一惊,不过,接过去之后却笑了,说:“宏道呀,你也是历过繁华烟尘的人了,竟还对这些小物件这么大惊小怪的!师傅听见了,他又要说你觉悟太浅了。”
“师兄这话何意?佛家也讲轮回与六道,我这样也正常,怎么还说我大惊小怪的?”宏道入寺比宏济晚几年,宏济也是佛道中禅性高深之人了,心智空明。
“正是,六道轮回,岂是那么简单的,都是有因果的。你我出家,也就是为了避开俗世纷扰,你却这样不能敛性,还想着什么玉扣!你也真是的,送去就完了,别在寺中宣嚷此事,应该六根清净才是的。人托付你,也是信任你,送到了,也就尽信了不是?”宏济开门见山地说。
宏道说:“有理,我这就送去,不再动什么性子了。”
宏道于是回房披上了袈裟,带上包裏就往山下去了。走过了戈壁沙坯,徒步踏雪到了扎鲁特城。
部长吉赛招待了他一顿素宴,然后,他们一起去了大福晋的帐子。大福晋刚生产完半日,正在休息,吉赛叫奴婢不要叫她。
“小公主呢?”吉赛问帐中的一个侍婢。
“部长,小公主才刚哭了,我们把她哄睡了!”她们把吉赛与宏道都带到了那边摇车里,大福晋的帐子还拉着一层纱帘。小孩儿的摇车就在纱帘外,她被几层小花被包着,把指头放在嘴里吮吸。
“这丫头,还真乖呀!”吉赛笑到:“居然还咬自己的手!”侍婢和宏道都笑了。
“方才小公主才哭闹个不止,这会儿哭累了也就睡了!我们可想尽了办法,都拿她没辙呢。”一个侍婢笑说。
宏道仔细看着那孩子,生得是万里出一的好,肤色样态,都携着一种凡尘女子所不有的清贵之性。他心中想到:“小公主,我们也是命中有缘的!前生一定相识。”
他将指扣亮了出来,对吉赛等人说:“贫僧今日来,也是为送此物的,这指扣名为‘蓝指扣’,那小公主就该叫‘映蓝’了,正好合了这指扣的寓意!岂不是珠联璧合了吗?部长,指扣是属于小公主的,別人皆不可触及,否则,一切灾难将会不期而至的!”
吉赛惊到:“难道真有此事?这是我扎鲁特部的灾难吗?”
宏道摇头,说:“贫僧并不知道别的,只知道此物有一定灵性和诅咒性。所以,部长请多行善积德,要为长远考虑。贫僧不能久滞,还要回寺中去,部长自重!”
宏道把指扣让侍婢给小公主戴上了,然后转身回寺中去了,吉赛亦未久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