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致远再次来到五柳巷林家附近的下水渠，果然不出所料，当日发现的石壁上的痕迹早已被破坏，明显被人抹过，形成二尺宽的粗条从下水渠的入口朝林家的方向延伸，经过林家继续向前延伸，一直过了三个明显的下水入口才消失。
这样就不能确定是不是林家的问题。但可以确定这个长度肯定是假的，真正的终点位置一定是这个范围之间。
如此欲盖弥彰……韩致远折身，再次返回位于林家地下的下水渠，找到慕清颜说过的入口位置。
综合整个案情，他还是决定先从林家入手。这条被抹乱的痕迹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仅没有抹掉线索，反而还给他指明了一条路。
经过一条矮渠，前行的时候需要把腰弯的更低，穿过之后上了一个干燥的石台，然后再行几步，前面没路了，也就到了一个暗口。
韩致远去推挡在前面的石头，石头很松，很容易就移开，露出尺半见方的洞口。
从洞口钻出来，韩致远就到了一个院子。
院子里很杂乱，四周的墙头上都嵌着根根尖头朝上的钉子，院门紧闭，破烂的屋子倒是大开着门，这便是林家的禁院。
韩致远把脚上套的油布解下，朝屋子走去。刚走到屋门口，一只破碗飞了出来。
韩致远连忙闪身，破碗砸在地上又碎裂成好几片。
“滚！滚！”里面有个沙哑的声音在嘶吼。
韩致远举步迈进门槛，一股霉味儿扑面而来，定睛看，一个矮小的身影蜷缩在窗棱下。窗子紧闭，光束从窗纸的破洞射进屋内，在墙壁上落下朵朵圆斑。
这个人应该就是萧致瑾所说的林夫人的外甥了。
韩致远朝他走过去，那人顺手抄起身边的一根木棍起身砸来。
韩致远身子一躲，手一伸，棍子的另一头被他握在手中，再一拉，那人连同棍子一起被拽到他的跟前。
那人被激怒，张口就朝韩致远的肩上撕咬。韩致远就势折断棍子，一横，卡住他的嘴。
那人被木棍磕住牙，一手挖嘴里的木棍，一手继续朝韩致远身上抓。
“林翎！”韩致远突然冲着他的身后高声叫道。
那人丢掉从嘴巴里抓出来的木棍，张牙舞爪的朝韩致远扑上来。
韩致远接连后退，跳出门槛，顺手关住门，从外反插。
被挡在门内的人发疯似得捶打着门板。
“这是又怎么了？”院外有人听到响动赶过来。
韩致远隐到了屋侧。
院门打开，进来了两个家仆，左右看看，走到屋门前，其中一个道，“是你把门给插上了？”
“我没有。可能是老爷吧？”另一个人从窗子朝里张望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又发起了疯，你说这是不是林夫人上辈子传下的通病？林夫人如今得了失心疯，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别乱说，小心被拔了舌头，走走走！”另一个没把看到的当回事，拖着同伴出了院子，随手又把院门从外面锁了。
韩致远从屋侧绕出来，走到窗口，轻轻推开窗户朝里看。
林家的那个外甥正啃着一根烂木头撕咬，不时的还磨磨牙齿。头发黄又少，散乱在头顶上搅成一团，刚才攻击他的时候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年纪不好确定，大概十岁左右的身高，远看显小，可近看皮肤干燥皱裂，没有孩子那般的嫩，呈老态。如果是林夫人姐姐的儿子，应该不止十岁。世上有的人天生就个子低矮，被称为侏儒。
“我知道，你是有心智的，为什么听到我叫林翎还要装作无动于衷？你在这里住着见过什么秘密往来的外人？是不是因为你姨娘对你苛刻，你就想要报复她？”韩致远趴在窗台上，对里面的人提出三个问题。
跟他刚才叫出林翎的名字时一样，林家的外甥神情间闪过非常短的停顿，只有那么一眨眼的工夫，却被韩致远捕捉到。
林家外甥继续啃木头磨牙，韩致远笑笑，“你对我刚才的问话同样有反应，因为我问到了你的心底。对于我这样明白你的人，你不打算跟我聊上几句？”
“我要吃了你！”林家外甥丢掉木头，朝窗口扑来。
一句话五个字，含糊不清，舌头有点大，但是韩致远听懂了。
韩致远的手肘支撑在窗台上没有动，因为他知道里面的人翻不出来。
林家外甥虽然形如野兽，给人一种猛气，但是他的一条腿有问题，不论是扑人还是坐着，左腿都是耷拉着，从膝盖处向外侧扭曲。
正常人的腿根本没办法从膝盖处左右折，除非是骨头断了没长好。
林家外甥左腿有问题，但还能动作这么猛，这条腿肯定不是坏了一两年，早已习以为常。
隔着窗台，韩致远自上而下瞧着扑过来的林家外甥，“你不想过正常人的日子吗？回答我的问题，我会帮你。”
林家外甥仰头朝韩致远磨牙，两眼珠子像是充了血似得要鼓胀出来。
“相信我。”韩致远敛起笑意。
“你……进……来……”林家外甥大着舌头，含含糊糊的道。
韩致远走到门口，将插门的木棍拔下，推门进去。
“啊——”林家外甥嘶吼一声，在韩致远开门的一刹那扑将过来。
韩致远一个后翻，跳回院中。
“恶人！恶人！”林家外甥一边嘶吼，一边朝韩致远猛扑不止。
“怎么回事？”
有人打开院门冲进来，“韩公子？快去禀报老爷！”
韩致远本来是只退不攻，见被实在攻击的脱不了身，抬腿扫向林家外甥的右腿。林家外甥本来就靠这条腿支撑，被绊到，一个不稳摔倒了。
韩致远起身拍了拍衣衫上沾到的草渣。林家的管家先匆匆赶来，“韩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我要知道他的所有情况。”韩致远指指在地上疼的起不了身的林家外甥。
他那一脚可是踢的不轻，对于一个个头矮小的人来说重了，对于一个残疾的矮人来说更是下脚的有点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