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有些挂不住面子,最后姜老夫人轻轻斥责道:“昀儿,她是你的婶母,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如此无礼?”
姜月瑶笑了笑,随后缓缓道:“对啊,姐姐,婶母是长辈,姐姐怎能说这些无理的话伤了婶母的颜面。”
“婶母从进门不久,就处处夸我处处捧我,昀儿自知能力浅,自己也并非如婶婶所说的这么好,意志力薄弱,听多了就当真了,日后要是引以为傲,处处自骄,要是养成自视甚高的性子,岂不是受人唾骂?高高坠地。
昀儿这也是自谦的话,话里并无半点对婶母不敬之意,只是语气生冷,让人容易生误会。”
“姐姐可真是玲珑心思,莲花一样的嘴。”姜月瑶细声道。
薛氏自讨无趣,姜昀久坐也有些生厌,过了约半时辰,便借由回了院子。
姜昀是姜家女儿中出身最为尊贵的,这姜家旁支的女儿从小到大哪个不羡慕她。就连张氏教导姜万万时也常要她以姜昀学习。
再过两个时辰,姜家送去聘礼的人也回来了,姜彦祈迎娶叶家小姐的吉日定在五月初。
姜彦祈定了叶家小姐的这门亲事后便日日在府中修心养性,空闲时便抚琴奏乐。半月来没踏出府门半步。
柳氏甚感欣慰,姜月瑶看柳氏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就有些嫌柳氏不争气。
柳氏对这门亲事满意,姜月瑶是非常不满,这叶家不过是个二品门第,且最鼎盛时也是如今叶家的主君身居二品。
这样的门第跟姜家比起来简直是低娶了。
姜月瑶还想自己哥哥高娶,让自己有些门面可装。如今这样算是什么?
柳氏被姜月瑶挖苦一同,心里委屈。
“娘,我可听闻着叶家的女儿身子孱弱,要是个短命无福的,岂不是苦苦害了哥哥,耽误了我们姜家延绵子嗣。
要是那西梧院里先生了儿子,哥哥却受叶家女儿拖累,迟迟无所出,这日后父亲跟祖母岂不是更看轻哥哥,高看西梧院那竖子一眼?”
柳氏眉头紧皱,本来姜彦祈寻了一门亲事,心里也有些宽慰,但被姜月瑶这么一说,心里是七上八下的。
“要真是个生不出儿子的货色,我儿怎么能要她!我自然是让你哥哥一纸休书,将她休了回去!”
姜月瑶心中恶气难平,怨毒的说了一句:“这门亲事到底是哥哥低娶,要那叶氏日后不如心意,娘也只管责骂打罚就是。这婆母管教儿媳本就是天经地义,祖母不也常对母亲多有为难。”
“好好好,要是那叶氏真不好,娘自然会管教她。你也别气了,你哥哥被那姜昀害了,一直被她败坏名声,才让你哥哥寻不到一门好亲事,只能选了那叶家小姐。”柳氏一旁怨怼。
日子渐渐燥热,一下就到了五月初,姜彦祈的婚事打小事务都是宋娴云一手操办,其中银子不够,柳氏便让宋娴云从嫁妆里拿出来填补。最后还是姜昀不忍姜彦祈落下话柄,让人耻笑自己出了银钱补了回去。
大婚前日,姜家府内又是十分热闹,这回热闹虽比不上姜彦勤高中入榜,后大婚,但也算是受姜老夫人和姜家主君重视的。
姜彦祈虽纨绔,但姜佑安也是最疼爱这一儿子。当年舒氏无所出,姜老夫人做主,姜彦祈还没断奶就送到舒氏屋里养着。
姜佑安那会虽宠爱柳氏,但也不敢忤逆姜老夫人,还有怠慢嫡妻,安慰完哭的泪雨婆娑的柳氏,就去看望舒氏。
姜彦祈在舒氏膝下养到八岁才分去了公子住的院子里头,这八年里,姜彦祈与嫡母亲近,姜佑安众多儿子里头,对姜彦祈照顾陪伴是最多的。
姜佑安打心里就偏疼爱姜彦祈,不然这么多年,姜彦祈纨绔多年,姜佑安也只是小打小骂。
就替姜彦祈买通考榜一事,姜佑安答应的爽快,宁愿压姜彦勤三年不中榜,也要让姜彦祈高中。
姜彦祈坐在东梧院落,因大婚,东梧院修葺旷建了一番,有后院前庭,花园,俨然成了一个小府做派。
“公子,明日你就大婚了。”日荣道。
“嗯。”姜彦祈噙着浅浅笑意。
“公子,明日你就大婚了!”日荣语气有些怪异。
姜彦祈回头,嘶了一声,扬起手还没打到,日荣就捂着脑袋。
“公子,你大婚后还出去找虞娘子听乐曲吗?”
“叶家姑娘是良配,我日后身为她夫君,要还是日日出去饮酒做乐,在勾栏瓦舍处流连忘返,岂不是让她被人笑话。”姜彦祈话里很轻。
日荣一半感叹,一半惋惜。感叹是感叹他公子何时变得这般疼爱良妻,一副好郎君做派,惋惜是惋惜自己家公子从此与外面的娘子断了联系,这也等同断了知音。
“公子你就舍得?”日荣酸酸问道。
“我看你是十分不舍。”姜彦祈瞥了一眼日荣,又抬头望月。
日荣自然是不舍,这些年跟着姜彦祈吃香喝辣,四处纨绔偷懒,岂不快活。
“是有些不舍。但是看到公子成家立室,日后再添个小公子,或是个小小姐,小的也替公子高兴。”
当夜的叶家,夜深时,叶家主母还坐在叶婼婼房中,房内灯火通明,映在叶婼婼那娇柔妩媚的脸。
叶家主母眼看自己养了多年的女儿出嫁,心里自然是不舍,如今想想,有些悔了道:
“婼婼这姜彦祈你哥哥是在娘的跟前拍着胸脯说人品不差。说外头的传言都是虚的,是个会疼人的好郎君,娘也正是因此才会想着你嫁过去。
可这姜彦祈是好郎君,这姜家主母柳氏却是个不好伺候的婆母。
如今这姜家也不是你那婆母管事,你也不用太过怕她,她要是有意刁难你,你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就回娘这,娘去替你去跟姜家要一份合离书。
我跟你爹都说好了,咋们叶家不怕人说闲话,爹娘只求你过得好。”叶夫人说道动情时,掩面而哭。
叶婼婼慌了神,拿着帕子替她擦泪,一边宽慰道:“娘,我这还没嫁,娘就说这和离的不吉利话。
要是日后婆母刁难,婼儿一定回来告诉娘和爹爹,不会让你们担忧的。”
叶夫人连连点头,随后又哭了起来。
叶婼婼知道是母亲忧心她,从小自己身子不好,凡事都多让爹娘担心。若不是自己看上了这姜彦祈,自己母亲是怎么也不同意姜家这门亲事的。
叶婼婼倒是不怕,她哥哥与她说起姜彦祈时便满口夸赞,可见不是纨绔的。又听闻姜彦祈精通乐理,自己擅长弹琴扶奏,若真是如此,日后想必她们抚琴而坐,也是一番琴瑟和鸣的好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