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正帝发了好一顿脾气,这才召了太医前来,给太后诊治她这喷嚏不断的症候。
在此期间,苍正帝吩咐了刘曹一句话,令他迅速安排下去。
而太医战战兢兢的诊了脉,然后在苍正帝不耐烦的催促下,这才说出太后并无大碍,只是敏症发作。
“敏症?”苍正帝微怔,“好好的,怎么会突发敏症?你还不快快开药,还在等什么!”
这么多年,苍正帝可没有听说过,太后有什么敏症。
太医小心翼翼的说道:“太后兴许是吃了什么,或者是闻到了什么……微臣尚需问一问秦嬷嬷,弄清楚具体是什么,才好对症用药。”
一旁的秦嬷嬷,正伺候着太后擦拭面庞,听到太医的话,她忽然就想起一事来,口中不禁发出一下声响。
苍正帝当即就道:“秦嬷嬷可是想起了什么?”
“回皇上。”秦嬷嬷禀道:“太后娘娘年轻的时候,曾经因嗅闻到了沼泽金盏花,出现过与现在差不多的症状……”
“沼泽金盏花?”太医听到这话,用力的用鼻子嗅闻了几下,然后恍悟道:“这就是了,太后娘娘的寝殿里,的确是有一股,淡淡的沼泽金盏花的味道。”
继而,太医接着说道:“皇上,既然太后娘娘,是因着沼泽金盏花而不舒服,为太后娘娘凤体着想,恳请太后娘娘,暂时搬离此殿。待殿内的沼泽金盏花的味道,彻底消散才行。”
闻言,苍正帝点点头,说:“就按你说的办!”
随后,苍正帝起身之时,看到了一旁的秦嬷嬷,不禁迁怒道:“秦嬷嬷,你为何不早说?害得太后,遭此大罪!你该当何罪?”
秦嬷嬷连忙跪下,磕头道:“请皇上容禀,实在不是奴婢不早说,而是这皇宫之中,根本没有沼泽金盏花,奴婢这才一时间,没能想起来。还请皇上、太后娘娘恕罪。”
那太医也说道:“这沼泽金盏花,又名驴蹄草,因其名不雅,又含有一定的毒性,宫里不栽种此花,也在情理之中。”
而太医的话刚落,太后仿佛一下子,想起来了什么,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断断续续的说:“是荣昌……啊秋……是她害……啊秋……”
苍正帝可不笨,太后这么一说,他当即想起来,那个时候,荣昌公主那只,一扯就坏掉了的衣袖!
似乎太后就是在那之后,开始连续不断的,打起了喷嚏的!
荣昌公主年轻时,与先帝爷的兄妹情极好,且没有出嫁,就一直居于后宫当中,与先帝的妃嫔时有往来。
若说她知道一些,旁人所不知道的秘事,仿佛并不奇怪。
荣昌公主恐怕就是知道,太后对沼泽金盏花过敏,就在其衣袖中,藏了此花的粉末。
这才是太后,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住,当众坐了起来,喷嚏不断的原因。
这才是荣昌公主,所谓前来探望太后的真实目的!
而且,不管是金銮殿上的一番驳斥,还是老王妃等人,会在安仪宫外,全都是在荣公主的计算当中。
她先是想借众人之口,将璟王之子的刑克之名,一点点洗脱下去,却被璟王惨死一事惊到。
随后,荣昌公主又想着,借着老王妃等人的口,将太后并没有昏迷不醒一事,给宣扬出去!
一切,都出自于荣昌公主的谋算!
荣昌公主、荣昌公主……
你该死!
苍正帝咬牙切齿,恨不能立时,把荣昌公主捉回来,给碎尸万段了!
太医吓得冷汗直冒,开了药方,叮嘱了注意事项,就连忙退了出去,生怕走的慢了,他的脑袋就得搬搬家。
“母后且好好修养,儿子定当替母后,出了这口恶气!”苍正帝如此说道,摆驾离开了安仪宫。
太后想要叫住他,却未能如愿。
秦嬷嬷伺候着太后,服下了太医给的药丸,眼见着喷嚏稍缓,便开口劝道:“娘娘,那荣昌公主着实是胆大包天,居然胆敢如此算计娘娘,也难怪皇上会恼怒。皇上也是为了您,您就由着皇上,出了这口恶气吧。”
太后喝下一口水,缓解一下嗓子的干疼,轻叱道:“你懂什么?荣昌那个贱女人,岂是那么好拿捏的?啊秋……就像这次,一个弄不好,哀家怕吃亏的还是皇上!”
“是,奴婢愚笨。只是奴婢私心里想着,荣昌公主仰仗的,不过是先帝爷的势。可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是皇上呢!等皇上收回那面金牌,看她还有什么可依仗的?”
“收回金牌……”太后微微沉吟,似是想通了什么,不再如刚才那般火急火燎的模样,“算了,啊秋……哀家也劝不了皇上,就由得皇上去吧。”
且说苍正帝,气恼的从安仪宫离开,半路上就遇到了,他新近宠爱的媛嫔。
在媛嫔的软语温言下,苍正帝很快就把怒气,抛之于脑后,也忘了要替太后出气的事情。
随后,苍正帝在媛嫔的劝解下,很快就喝了个半醉。
醉意朦胧的苍正帝,一把抱住娇柔笑着的媛嫔,将其扔到了床上……
却就在此时,忽然从殿门外,传来了刘曹虽小心翼翼,却焦急的呼唤声:“皇上、皇上……”全本小说网
被扰了兴致的苍正帝,咆哮一声:“滚!今天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给朕往后挪!”
门外,刘曹咽了咽唾沫,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搅扰苍正帝的事,可是……
想了想,刘曹还是开口说道:“皇上,璟王殿下携辅国公、秦国公等诸位大人求见!”
苍正帝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酒都似乎醒了大半。
“刘曹,你说谁求见?”
“是璟王爷!”刘曹的声音里,也难掩震惊之情,“璟王爷好端端的,似乎并没有伤到哪里。”
闻言,苍正帝一般把推开,柔若无骨般,缠上来的媛嫔,直将她摔在地上,脸色都白了一瞬。
而苍正帝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起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没有人看到,摔在地上的媛嫔,眼中闪过了一抹阴冷的光芒。
苍正帝就这般,带着满身的酒气,外加些许脂粉的味道,来到了御书房。
前来的大臣们,神情均是肃穆无比。
而苍正帝则是一眼,就看到了身形挺直的恒卓渊。
只见恒卓渊除了衣袍上,似乎沾染过灰尘,的确并不像是遭遇过天罚的样子。
苍正帝就狠狠的瞪了刘曹一眼,刘曹此时不敢表现出来什么,内心已是寒凉一片。
苍正帝坐到椅子上,开口问道:“皇弟可是安好?先前,朕听闻天降天罚,不偏不倚的劈中了你,还好生担心了一番。此时见皇弟的模样,似乎是躲过了天罚?朕当真该恭喜你一番才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恒卓渊微微皱了眉:“多谢皇兄关心。只是臣弟并未遇到什么天罚。”
“没有遇到天罚?”
“是。”恒卓渊只回答了一个字。
“那么,朕是不是可以认为,皇弟并未潜心为太后祈福,这才躲过了一劫?”苍正帝再问。
那几位大臣,屡次欲言又止,全都被他护理掉了。
恒卓渊没有料到,苍正帝不问,他们为何来求见,缺只纠缠于此事,心中不禁溅生怒气。
沉默了一下,恒卓渊道:“臣弟是诚心为太后祈福。臣弟的确是未曾遭遇天罚,只见识到了一个大霹雳而已。虽惊人,却并未伤人。”
说道这里,恒卓渊问道:“皇兄难道就不想问一问,臣弟与诸位大人,究竟为了何事,特来求见皇兄?”
“朕不用你来教朕,该如何做事!你可懂?”苍正帝脸色阴沉。
说完这句话,苍正帝只觉得嗓子干渴的厉害,抬手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
随后,苍正帝将茶盏一扔,说道:“皇弟来的正好!先前,朕听闻你,不幸命丧天罚之下,想着璟王妃在王府中孤苦无依,便命人将璟王妃,传召入宫来了。一会儿,你们夫妻二人,在宫里见上一面,也免了璟王妃伤心悲痛。你说是不是?”
先前,苍正帝吩咐刘曹,安排人去做的,就是这件事。
闻言,袍袖之下,恒卓渊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忍了好几忍,恒卓渊才算是将想,立即暴揍苍正帝一顿的冲动,给压了下去,不过看向苍正帝的眼神,已经是难掩冰寒之色!
苍正帝却是瞬间心情愉悦起来,大笑道:“怎么?皇弟这是太过感动了吗?”
“皇上,微臣等有要事奏禀!”秦国公终究是忍不住了,开口唤了一声。
秦国公是太后的兄长,苍正帝就算心里不耐烦,明面上怎么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所以,苍正帝收了笑声,说:“秦国公,太后不会有事的,秦国公也无须这般担忧。”
秦国公摇了摇头,急道:“皇上,微臣非是在担忧太后娘娘,而是璟王殿下,发现了痕天一族的行踪!”
听了此话,苍正帝却再次大笑:“秦国公这是在说笑吗?痕天一族早已葬身大海,又哪里来的痕天一族。”
“皇上……”众人没有料到,苍正帝会是如此反应,顿时大急。
而酒意忽然上涌的苍正帝,只觉得整个脑袋都晕沉沉的,只想倒在软玉温香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他用力一挥袍袖,道:“竟是以此等无稽之谈,前来搅扰朕的好事,你们该当何罪?来人,将他们给朕,通通拉下去……”
好在最后一分理智尚存,让苍正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把所有人杖责一番的话来。
只是,包括恒卓渊在内,众人还是从御书房被撵了出来!
秦国公等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