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江守望做出这样的事情之后,云湘滢已然信不过他。
即便他说普渡慈航之毒,不会损害人的身体,云湘滢却也有自己的思量。
她不能让这毒,潜伏在恒卓渊的身体里,成为一个被江守望,捏在手中的弱点,随时会威胁到恒卓渊的性命!
云湘滢是故意以血脉之事为借口,说那些伤人的话,来刺激恒卓渊,让他体内的毒性发作。
恒卓渊那边毒性发作,并不会致命,却必然会引起恒卓渊,以及清寒他们的重视。这样一来,哪怕江守望给的解药,并不是真正的解药,恒卓渊他们也一定会找解毒高手,来解除恒卓渊体内的奇毒。
这总比恒卓渊一直不知道,在某一天毒性却骤然发作,要来的好一些。
时间一点点的推移,路程也在一点点的前进。
自江守望暴露出他的丑恶嘴脸之后,云湘滢对他便再也没有了好脸色。
而江守望似乎是有些惭愧,又或者是尚且需要利用云湘滢,总之对她还算不错,并没有苛待过她。
而此时此刻的璟王府内。
在书房中坐了大半晌的恒卓渊,目光落在了桌上的镇纸上。
那是一对儿,极为可爱的兔子。
是云湘滢喜欢的样式,是云湘滢亲自挑选的材质,让人雕刻了送来的。
云湘滢……
香湘儿!
恒卓渊猛然站起身来。
恒卓渊的声音,在书房中幽幽的响起:“香湘儿,你是本王的王妃!不要以为你跑了,就可以逃出本王的手掌心!本王倒要看看,你要跑去哪里!”
想要做逃妃?没那么容易!
恒卓渊心中发着狠,迈步就走出了房门。
而此时此刻的药房里,念柳与冷玉两个人,正在小心的擦拭着桌椅。
“冷玉,你说王妃究竟去了哪里?”念柳停下手里的动作,忍不住问道。
“不知道。”
念柳跺脚:“冷玉,难道你就不担心王妃吗?”
“担心。”
“担心?我怎么看不出来!”念柳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几乎快哭出来了,“王妃那天从周府回来的时候,身子不舒服,我还还没给王妃,请太医来诊脉呢,王妃就……就撇下我走了。王妃怎么舍得……”
念柳到底是没有忍住,当真哭了起来。
冷玉手中的动作,也是一顿,连忙问道:“王妃身子不舒服?”
念柳哭着说:“是啊,王妃那天在喝热羊奶的时候,差点吐了出来。我就说一定要请太医来看看,王妃还笑话我大惊小怪……我要去找王妃!”
“殿下吩咐过,不许我们去。”
“我不管。殿下明明说过,我们跟了王妃,王妃就是我们的主子。”念柳用力的擦擦眼泪,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念柳!”冷玉喊了一声,见念柳头也不回,她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要去找王妃,也得带些盘缠什么的啊。”
说完,冷玉跟着追了出去。
等她们的身影,从药房中消失之后,一道身影默默的出现在门口。即便要去追,逃跑的王妃回来,他也要再来药房看看。
看看他的王妃,是怎样没有丝毫犹豫,就从璟王府、从他的身边逃离的!
只是……
“王妃身子不舒服。”
这句话萦绕在恒卓渊耳边,怎么也不肯散去。
她……
是生病了吗?
生了什么病?
她现在如何了?
会不会非常不舒服?
外面天寒地冻的,她有没有用膳?她不挑食,可是饭菜不合胃口的话,她就会用的很少。
她有没有好好休息?爷爷和二宝的去世,令她总是睡不安稳。
恒卓渊发现,他整个脑海之中,全都是对云湘滢的担忧。
哪怕,她说的那些话,在深深的刺痛着他的心。
恒卓渊用力抿了抿唇,伸手抚摸着架子上的瓷瓶。
这些瓷瓶、玉盒等物,都是他命人收集来,给云湘滢装药的。
旁边空了的地方,原本是有几个奇型瓷瓶的,是他们两人在市集上看到,并买回来的。
犹记得,那个时候,云湘滢笑着说:“欢欢,我喜欢这几个瓷瓶。我们买回去,放在你给我设的药房里,好不好?我一定不会轻易使用它们,我要拿它们,装我最心爱的药丸,然后到哪里,都要带着它们!”
到哪里都要带着它们,所以走得时候,就连这几个瓷瓶,也一起带走了,是吗?
恒卓渊在心里问着,手上的力道,一个没有拿捏好,便生生的将那个格子,给捏坏了一块。放在格子上的瓷瓶,往地面跌落下去。
恒卓渊下意识的,跟随着跌落的瓷瓶,垂眸往地上看去。
那个瓷瓶并没有掉到地上,而是砸在了恒卓渊的脚面上,然后“骨碌碌”的滚到了,一旁的桌子下面。
不知为何,恒卓渊就忽然想把这个瓷瓶,再抓回手掌心里。仿佛只要这样,云湘滢就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爱文学网
他蹲下身去,去拿那个瓷瓶,手指却在不经意间,碰到了一样物什。
恒卓渊微微皱了一下眉,在捡回瓷瓶的同时,将他手指碰触的物什,也一起捡了起来。
入目的是一块黑乎乎的东西。
这是……
恒卓渊觉得这样东西似曾相识,他应该在哪里见过。
略微一思索,恒卓渊便想了起来。这不是年前,江守望送给云湘滢的新婚贺礼吗?好似是一味,叫做地心髓的珍稀药材。
恒卓渊冷哼一声,随手将这块地心髓,扔在了桌子上。然而下一瞬,他收回手指的动作,却是猛然顿住。
一丝怪异,骤然从心底升起。
云湘滢收到地心髓之时很高兴,将这地心髓带回了云府。
即便后来云老太爷去世,她也没有忘记,将这地心髓从云府,带回璟王府,还仔仔细细的收藏在了架子上。
此时,这地心髓怎么会,如同毫无用处的杂物一般,随意的丢弃在桌子下?
疑惑一生,就再也收不回了。
恒卓渊皱眉思索着,然后身子缓缓下蹲,再次看向了桌子下面。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捣药罐。
恒卓渊将捣药罐拿了出来,但见里面还有两样药材,静静的躺在那里。
当看清那两样药材是什么的时候,恒卓渊的眸光猛然一缩!
这是千里香和钻地风!
脑海中,猛然浮现出一段画面。
“欢欢、欢欢,你知道吗?”云湘滢一手拿着一样药材,双眼带着亮光的,跑到恒卓渊面前,“原来只用千里香和钻地风,这两味普普通通的药材,就可以调制成一种香!”
“可是你知道吗?这香的名字好奇怪啊,叫做拯救!”云湘滢笑的弯了眉眼,喃喃自语似的说着:“难道是有危险,需要旁人拯救的时候,才会使用的香吗?那我要调出来闻一闻。”
拯救!
有危险!
难道……
“墨衣!”恒卓渊知道,墨衣必然在这左近。
果然,墨衣悄无声息的出现:“殿下。”
“把那一日,王妃去周府之后,到失踪之前的事情,给本王详详细细的说一遍!”
闻言,墨衣抬眸看了看恒卓渊,然后垂下眼睛,应了一声是,随后便将那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江守望?”恒卓渊的声音,越发的冷凝。
“是,江守望说是要与王妃,私下里谈一谈,与容谷主有关的事,王妃便命属下,与紫星等人退下。所以,属下等无人得知,江守望究竟与王妃说了什么。”
恒卓渊的手指,渐渐握成了拳头。
“墨衣,将所有人手都撒出去,追查王妃的下落!”
“是!殿下。”
这一声是,墨衣应得极为用力。
他等殿下的这一句命令,已然等待了许久!
吩咐过墨衣之后,恒卓渊再次搜寻着,药房的每一处,却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恒卓渊最后扫了一眼药房,转身走了出去。
不过,他刚一走出房门,就看到清盛正站在门外,似乎已经等了许久了,脚底的雪都被他踩化了。
“出了什么事?”恒卓渊问道。
而清盛听到恒卓渊的问话,却是先愣了一下。
自从王妃走后,不管清盛来禀报任何事情,殿下都没有什么反应。这几乎是这些天以来,殿下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心里头如此想着,面上清盛却不敢露出丝毫端倪,连忙回道:“殿下可还记得,一年前殿下就曾吩咐过,要在今日启动全盘计划?”
“本王自然记得。”恒卓渊的眸光,看向了皇宫所在的方向。
清盛小心翼翼的问道:“所有的事情,已经按照原定计划启动。只是,殿下是不是该……”
这其中有一环,必不可少的,也是最为关键的环节,是必须恒卓渊亲自出面的。
只是,有了先前王妃离开王府,踪迹全无的事情发生,清盛不确定,恒卓渊还会不会,按照原先的计划去做,这才来问一下。
“呵……”恒卓渊低低的笑了一声,“清盛,所有的事情,全都交给你了。”
“殿、殿下的意、意思是……”清盛惊诧到结巴起来。
恒卓渊不语,扔出一块令牌。
清盛手忙脚乱的接住,却在看清那令牌的模样之后,浑身一震。
这块令牌,代表着恒卓渊亲至。
只用拿着这块令牌,他就可以调用任何一部人马,包括最为忠诚于恒卓渊的墨卫!
“殿下,这……”清盛轻颤着声音。
“清盛,用出你全部的实力来。人手随你调用,计划由你全盘掌控!”
明明在说性命攸关的事情,恒卓渊却是微微勾了一下唇角,露出一抹淡笑,如云湘滢平素里,做出来的举动一样,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