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单单是花纹?那还是什么呀?”云湘滢是真心感到疑惑。
而她这么一问,马承心中却是顿时一凉,不过还是强撑着问道:“滢儿真的不知道吗?”
云湘滢摇头:“不知道。”
“这是一幅地图,而这些花纹就是路径!”马承斩钉截铁的说道,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云湘滢。
云湘滢眨了眨眼睛,略显呆呆的问:“地图?路径?”
见状,马承的心当真是一沉,难道她并不知道?
不过面上马承却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只是和蔼的说道:“是啊。这些花纹曲曲折折、弯弯绕绕,最终指向了一个地方!”
闻言,云湘滢心中狂震,原来是因为云石与首饰匣子上的花纹,合在一起是一幅完整的地图,这些人才设法偷走了首饰匣子吗?
地图所指引的地方,是不是就有他们要找寻的东西?
这些念头,从云湘滢脑海中一闪而过,令她面上的神情忍不住跟着微变,之后她连忙掩饰道:“原来如此吗?还是爷爷聪明啊!滢儿就没有想到呢,真是太笨了!”
满面羞惭状的云湘滢,说出来的这句夸赞,却是差点噎死马承,他满心以为云湘滢定然是知道一些的,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云湘滢竟是对这幅地图,好似一无所知!
马承仔细又仔细的,观察着云湘滢的神情,看到的除了羞愧,还有隐藏在其中的震惊,这说明云湘滢是的确不知,这些花纹是地图的事情,就更加不要指望,她能知道地图最终所指的地方了。
果然,只听云湘滢好奇的问道:“爷爷找到地图上的那个地方了吗?有什么东西,是宝藏吗?”
说着话,云湘滢的眼睛都开始放光,紧接着咦了一声,道:“这个花纹既然是娘亲的首饰匣子上的,那是不是说宝藏就是娘亲的?怎么从来没听娘亲提过,她有什么宝藏呢?是不是娘亲嫌滢儿年纪小,所以才没说的。那爷爷你听娘亲说过吗?”
又是一长串的疑问,将马承心中仅存的一点点疑惑,也全都给消除了。他自认凭借他的眼力,如果云湘滢知道,他总能看出一星半点儿的痕迹来。
当下,马承就笑呵呵的说道:“爷爷也不知道啊。这些都是爷爷自己瞎琢磨的,许是爷爷记错了。你娘亲的首饰匣子,也不知是不是还在墨勇居。之前说让你去看看,你去的时候,可有看到?可否取来,让爷爷对照一下,是否有错漏之处?”
云湘滢隐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攥紧成拳,他故意如此说,究竟是想要掩饰,他将匣子拿走的事,还是依旧在试探她什么?
“滢儿若是不愿,那就算了吧。”马承又补了一句。
云湘滢垂着眸子,摇头道:“爷爷,并不是滢儿不愿意,只是上次滢儿去墨勇居的时候,就将那个首饰匣子带了出来,却不知为何,首饰匣子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马承连忙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心中却是更加安稳下来。这云湘滢连首饰匣子不见的事,都肯告诉他,那就说明云湘滢一点都没有怀疑他,否则她不会说的!
滢儿不知道,它就是那么不见了。爷爷,滢儿一定要把这个窃贼给找出来!”
“好,滢儿想做什么,爷爷都支持你!”马承欣慰的笑着。
其后,云湘滢又说了一会儿话,这才离开茗书院。
马承出声问道:“你怎么看?我觉得她是当真不知道。”
窗外转过一个人,正是本该被支开,去做事的云海,他盯着云湘滢身影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的说:“这次你做的太过了,若是你一句话说不对,很可能就会引起她的怀疑!”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现在这不好好的!既试探出她对这幅地图一无所知,又试探出她对我没有丝毫怀疑,有什么不好?”马承不以为意。
“这次没有引起怀疑,只是你运气好!”云海依旧不依不饶。
“你管它运气不运气,能试探出来,就是最好的结果。可是……”
“可是,她竟然一无所知,尊使那边可不好交代啊。”云海接了一句,然后与马承一起沉默下来。
且说云湘滢,一路急速回了婉湘居,径直在纸上画着什么。
柳玉儿有些疑惑,只是见云湘滢全副心神都在这上面,当下柳玉儿也不敢吵嚷,只默默的给云湘滢研好了墨,又吩咐了萱草去准备午膳的事。
云湘滢是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力,将云石上的花纹也画了下来,然后与之前她记下来,并且画好的花纹放在一起。
这真的是一幅地图吗?上面除了这些路径,什么标注都没有。
云湘滢疑惑的观察了半晌,将地图交给了柳玉儿,叮嘱她随身藏好。
柳玉儿郑重的答应下来,之后见云湘滢戴起面纱,她问道:“姑娘这是要出府去吗?可要我跟着?”
“我去一趟遮雨阁,柳姨你就留在家里吧。”
云湘滢回答,见柳玉儿应下来的同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些许落寞,当即又说道:“柳姨若是无事的话,可以替我去一趟医林堂,从钟大夫那里,再拿一些药材回来。”
说着,云湘滢列了一个单子,交给了柳玉儿,柳玉儿欢喜的接了过去,又叮嘱了云湘滢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之类的话,竟是比云湘滢还快的出府去了。
只要能帮到她,让柳玉儿做什么,柳玉儿都愿意,这令云湘滢心中微暖。
云湘滢装扮好,于半途换了装束,甩开盯着她的人,去了遮雨阁。
武安解释道:“那个叫茵桃的女子,连着来了好几次。一开始,在下也不明白,她究竟想要做什么。无论给她推荐哪一位大夫,她始终不同意。之后,她说因听闻义诊那天,遮雨阁有女大夫,这才来的,在下才明白,原来她是想找一位女大夫。”
“武大叔要了很高的诊费?”云湘滢是想起来,苗鲁说茵桃回蓝秀锦楼拿钱的事,才有此一问。
武安捻着八字胡,笑道:“遮雨阁的大夫,只坐诊不出诊,此次已经是破例,何况,世间女医本就少,姑娘又是贵女之身,自然要金贵一些了。”
这武安很是会算计,真不知他之前,是怎么把遮雨阁,弄得半死不活的。
两人又说了一些事,云湘滢就与如约前来的茵桃,一起离开了遮雨阁。
路上,茵桃大体说了一下锦娘子的症状,说锦娘子一开始,只如患了风寒一般,头疼、恶寒,继而头晕乏力、发烧,吃不进东西,后来锦娘子就开始拒绝大夫诊治。
被茵桃哭求多了,才说除非能找女医来,否则她坚决不肯诊治。
云湘滢表示了解了,随茵桃来到了一处宅邸。
这宅子地方清幽,里面倒是处处透着一股奢华,与锦娘子平素的喜好,并不是很搭,似乎这里的布局,并非出自锦娘子之手。
上一次见到锦娘子之时,她虽是区区制衣师傅,但举手投足间皆是不卑不亢的从容,容貌即便不是令人见之惊艳,却也绝对不算普通。
没有想到,不过短短时间,再见到锦娘子,却是让云湘滢吃了一惊。
此时,锦娘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苍白,两颊却带着病态的潮红。
这都没有什么,只是在锦娘子闻声睁开眼睛的瞬间,云湘滢居然没有在其眼中,看到任何的神采,她的眼中甚至透着一股死气!
是那种生无可恋,乃至一心求死的死气!
云湘滢暗暗心惊,一旁的茵桃红着眼睛,上前去将锦娘子扶着,半坐在了床上,轻声说道:“奴婢去请了一位女大夫来……”
“不必了。”锦娘子声音低弱无力,拒绝之意却是很明显。
“娘子……”茵桃直接哭了出来,“您就让大夫看看吧!说不定能治好呢?”
“治好了,又能怎样呢?”锦娘子凄惨一笑,然后用极低的声音喃喃道:“他还是一样不会回头。”
茵桃没有听清这句话,她只是哭着劝锦娘子,云湘滢却是微微挑眉。
可无论茵桃怎么劝,锦娘子就是不听,甚至到后来,她干脆闭上了眼睛,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模样。
云湘滢看了看,因着急而哭的一塌糊涂的茵桃,再看了看状似一心求死的锦娘子,她颈部衣服遮盖的边缘,隐约露出几点白色斑块,这是……
想到茵桃说过的,锦娘子的症状,联想到这宅邸的布局,以及锦娘子刚刚的那句低语,云湘滢忽然心中一动,开口说道:“茵桃,可否让我与锦娘子单独谈谈?”
茵桃诧异的看着云湘滢:“湘大夫?”
湘大夫是云湘滢在遮雨阁的化名。
不等茵桃说行与不行,锦娘子先开口说道:“你无需与我说什么,因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听,更不会让你诊治的。”
云湘滢微微挑眉,说:“我还没有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要劝你治疗呢?”
这话一出,锦娘子与茵桃全都怔住了。
茵桃结结巴巴的问:“湘、湘大夫,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云湘滢笑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想告诉这位锦娘子一件事。”
“什么事?”茵桃再问。
云湘滢却没有看茵桃,只盯着锦娘子,说:“一件关乎于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的事,你确定要我现在就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