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娜得知孙洁和白玉田双双进了公安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不停地给圈里的朋友打电话,请求他们的帮助,希望他们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早日把孙洁和白玉田从看守所里“捞出来”。
曲娜和孙明科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的人脉关系,废了九牛二虎的力,最终也没能将白玉田从看守所里保出来,不过,办案机关为了给一些说情人一个顺水人情,同意为孙洁办理取保候审。
孙洁在看守所里没有着什么罪,只是被办案人员讯问了两次,当天便被保释出来。
监狱长杀死法院警察的消息很快在社会传播开来,这件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人们在传递过程中不断添枝加叶,轰动一时的爆炸性新闻,后来被传出了多个版本。有的传,“法院警察和监狱警察为了争夺一个女老板,俩人争风吃醋搞决斗,最终中法院警察败给了监狱警察”;还有人传,“法院警察掌握这个监狱长两口子的重要犯罪证据,在对其敲诈勒索中,被监狱长两口子设计杀害”。。。。。。
孙洁从看守所里出来,身心疲惫,夜不能寐,每每想起过去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她是后悔莫及。她不敢面对自己的儿子,更不敢看见白玉田的家人。连续几天茶饭不思,每天都是在浑浑噩噩万般恐惧中渡过。
白玉田的父母闻之白玉田杀人的消息,急忙从老家赶了过来,他们一面看护着孙子,一面等待着儿子的消息。曲娜把孙洁接回自己家中,不敢让她与公公婆婆见面,她自己也只是与孙洁的公公婆婆来接孙子的当天见过面,以后也没有脸面和勇气再会面。
看守所里的白玉田头三天被提审几次,每次提审时,他都希望提审人员能多问他一些问题,这样他可以在提审室多呆一会儿。他不愿意回到关押他的那所牢房。因为这所牢房里有十多名各式各样的犯罪嫌疑人,其中有几名是“二进宫”的,原来曾经还在ac监狱改造过。白玉田不认识他们,而他们却全都认识白玉田。一个堂堂监狱长现在跟他们关在同一个看守所,而且是同一间牢房里,对他们来讲,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但对白玉田来讲却是莫大的讽刺。这帮家伙经常用三七旮旯话讥讽白玉田,每次都像话里藏着刀,句句刺进他那敏感的神经。他现在好后悔呀!后悔当初不该一时冲动,酿成如此严重的后果,现如今受到这般精神折磨,跟过去被他改造过的犯人关押在同一牢房,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几天后,在多方关照下,白玉田终于被转到一个十多平米的房间单独关押。在关押期间,白玉田思考了许多问题,从工作中的成长过程,想到家庭生活的各个环节。在工作中,他觉得没有做过让他觉得有什么后悔的的事情,无论是对社会、对国家,还是对监狱的发展和建设,他都无愧于自己的职责。在仕途上他比一般人都一帆风顺,除了在北京部里工作的郝嘉祥和李春铭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与自己无法相比。他的职务升迁速度之快,这些年来,在全省监狱系统也是很难遇见的,人们将其称为是火箭提升。
当白玉田想到家庭方面时,这个让他百感交集的家庭在他的脑海里一出现,酸甜苦辣的感觉一股脑涌入心头。自从他跟孙洁组成家庭,他的命运就已经跟她们牢牢地捆绑在一起。在物质生活上他的确得到了最大的满足,最起码在吃、住、行方面,是别人可望不可即的。但是,他并没有把这一切看得特别重要,当没有真挚感情的丰厚物质生活与充满幸福快乐的平淡生活同时摆在他面前的时候,如果让他从新选择的话,他宁愿选择后者。白玉田现在特别后悔啊!他在质问自己,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选择孟亚萍,而是偏偏选择了她?
就在白玉田被关押期间,孙洁在家里每天都是以泪洗面。曲娜看到日渐消瘦的闺女十分心疼,劝她上班分散一下情绪,她却没有那份心情。孙明科劝她到外面走动走动,她说不愿意见光,更不愿意见人。她所关心的就是白玉田现在怎么样了。每天见到妈妈下班,第一件事,就是打听白玉田现在的情况。十多天时间过去了,孙洁见保释白玉田仍然无果,在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的夜晚,孙洁做了一个梦,梦见白玉田和她的儿子眼里冒着怒火,手持菜刀向她砍来,她用手捂住脑袋,嘴里不停地喊着,“不要啊!不要啊!”当她醒来时,被吓得一身冷汗,浑身缩成一团。她感觉无法继续忍受这种精神折磨,今后也无法面对世人,所以,她决定选择唯一解脱的办法——死。于是,她下地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割断手腕上的血管,然后躺在床上,任凭血液从血管里流淌出。
正在熟睡的曲娜和孙明科被孙洁在梦中的惊叫声吵醒,他俩急忙跑到孙洁房间看个究竟,见到满地是血躺在床上的孙洁,曲娜当场吓得瘫软在地。孙明科看到脸色煞白,手腕上还在流着血的孙洁,他上前摸了摸孙洁颈部的脉搏,然后一面快速给她止血,一面喊着保姆刘嫂赶紧叫救护车。
救护车很快来到现场,车上的医护人员对孙洁采取紧急救护措施后,把她送到就近的医院进行抢救。由于孙洁失血过多,需要大量的血浆,而医院的备用血浆已经用完,如果等从血站把血浆送过来,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孙明科对医生说:
“我是她的父亲,抽我的血吧!”
“那好吧!您先跟护士去做个化验。”医生说。
当护士把化验结果告诉他,孙明科如同遭到当头一棒,他呆呆地坐在那里许久许久。。。。。。
曲娜身体刚刚恢复,紧随其后赶到医院,看到孙明科呆呆的坐在那里,眼睛一动不动,她急忙上前问道:
“咱闺女怎么样啦?你这是咋了?怎么不说话呀?”
孙明科什么也没说,从他的眼神透出由伤心变为愤怒。他瞅都没瞅她一眼,使劲站起身来,刚要迈步,脑袋发晕,身子像被灌了铅似的往下坠。曲娜见状赶紧和她的司机上前扶住了他,她说:
“你可能是太累了,先让司机送你回家休息休息,我留下来。”说完,他示意司机送他上车。
孙明科使劲甩开他们的手,说了句,“用不着。”然后愤愤向门口走去。
曲娜来到医务室,向医护人员问明了情况,她才明白刚才孙明科愤怒的表情和举动。她想,现在当务之急是救自己的闺女。她让大夫抽自己的血,可医护人员得知她有贫血、高血压和糖尿病,告知她不适合献血时,她不知所措地在医院走廊里转来转去,正在她百般无奈的情况下,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她马上来到一个背静的地方,悄悄打起电话来。
孙明科在市区大街上漫无边际地低头走着,道口处的信号灯他视而不见,身后汽车鸣笛声和司机的谩骂声他如同耳旁风,雨水湿遍全身,他全然不知,就这样不停地走着,走着。。。。。。
天快亮了,曲娜还没见孙明科回来,电话又打不通。看着重症监护室里面躺着的闺女,丈夫又生气走了不知去向,她忧心忡忡,血压快速升高,脑袋顿时感觉迷糊。司机见她这个样子,再一次劝她,“总裁,您还是先回家休息一下吧,您在这里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把您送回家,一会儿我留在这儿,您就放心吧!”
曲娜觉得司机说的在理,再说,自己现在看来也确实有些撑不住了。于是她对司机说:
“那好吧!你把我送回去之后,就辛苦你回来照看一下了,有什么事一定要及时通知我。”
司机搀扶着曲娜站起来,说道:
“您就放心吧!”
孙明科不知在大街上走了多少路,转悠了多长时间,直到自己感觉实在走不动了,东方慢慢有些见亮,他才拦了一辆出租车。
下车后,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里,脑海仍然很乱,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些,进屋后,他鞋没脱,衣服没换,一头倒在了沙发上。他想继续静静地想一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身体有点缓过来的曲娜,听到孙明科回来了,快步从卧室里走出来。见到躺在沙发上的孙明科急忙问道:
“你去哪儿了?你不在医院里照看着闺女,怎么忽然玩儿起失踪了?”
听到曲娜的问话,孙明科一咕噜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声嘶力竭地质问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曲娜对孙明科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态度早有准备,她装成被弄得愣头愣脑不知所以然的样子,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跟我发什么彪?”
孙明科气呼呼的瞪大眼珠子问道:
“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说,孙洁究竟是怎么回事?”
曲娜故意装成孙明科问她孙洁为什么要自杀的事儿?于是,她装出一副不假思索表情,回答说:
“怎么回事,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因为白玉田的事呗!”
孙明科不耐烦地说:
“我问的不是这个?”
曲娜像更加糊涂似的问:
“不是这个,是什么?”
“我问的是孙洁究竟是谁的孩子?”孙明科直截了当的问道。
曲娜听他这么一问,心里顿时感觉有些紧张,为了掩饰紧张情绪不外露,她走到孙明科身边,用手摸了一下孙明科的额头,说:
“怎么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累病了?”
“你少跟我来这一套。”说完,孙明科起身,离开她软绵绵热乎乎的屁股,坐到旁边的小沙发上。他用手指着她的鼻子,发狠地说道:
“这事你不跟我说清楚,这辈子我都跟你没完。”
曲娜眨巴眨巴眼睛,试探性地问道: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怀疑起自己的闺女呀?”
孙明科眼珠子瞪的溜溜圆,他大声吼道:
“你以为我是傻子是不是?我在司法机关这么多年了,亲子血型鉴别这点知识我还是晓得的。我是b血型,你也是b血型,我们怎么会有a血型的孩子?你说,孙洁到底是谁的孩子?”
“是我的孩子。”曲娜还想狡辩。
孙明科站起身来,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怒吼着,“我在问你,她究竟是谁的野种!”
曲娜从来没有看见过孙明科在她面前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当她见到像猛兽一样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如同山羊见到了老虎,她刚要站起身来,被孙明科一个突如其来大嘴巴扇倒在沙发上。
“你敢打我?”曲娜刚要发怒。
孙明科搜的一下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大声说道:“我打你,你要不跟我说实话,你信不信,今天我就是第二个白玉田?”
曲娜吓得浑身开始抖动着,她心想,男人不冷静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敢去做,白玉田看上去一介书生,有涵养,有文化,遇到这类事情的时候都如此的冲动,他这一个大老粗似的干部,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才发现孙洁不是他的女儿,如果还不告诉他,说不定他真会干出什么事来,想到这儿,她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你把刀放下,我对你说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