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缓缓的来到书房,此时的陈飞恒早已在书房等待着,身后,依旧是跟他形影不离的蒋家成。
深深的看了蒋家成一眼,张洵的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若是自己的猜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话,这位司马大人,可就要成为一枚弃子了。
这么一位忠心耿耿又有能力的良才,真是太可惜了。
就在张洵心中甚是遗憾的时候,书房里的陈飞恒也是看到了门口的他,连忙招手笑道:“来了,快进来吧,就等你了。”
见到陈飞恒招呼自己,张洵的脸上忙挂起了一抹轻笑,脚步轻盈的走进了书房,对着两人拱手施礼:
“卑职见过刺史大人,见过蒋司马。”
“哈哈,张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大家都是同僚,在一起共事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见外。”陈飞恒语气带着些许责怪,而蒋家成只是微微拱了拱手当做回礼,没有说话。
对此,张洵只是轻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场面话而已,当真的话你就输了。
当然,陈飞恒也没有指望张洵会接什么话,珉了一口茶,直接进入了正题。
“这次本官找张大人来此是有些事需要你去做。”
“大人但说无妨。”张洵轻轻的拱了拱手。
“是这样的。”陈飞恒一边翻阅着桌子上的文案,一边轻声说道:“这些日子以来,朝廷派来的钦差那边一直都在勘察凉州土地,将其重新统计记录,说实话,这些本应该是我们的本职,如今却要劳烦钦差四处奔波,每每想起,本官心中都是惭愧万分。
所以本官思虑了良久,想让你去接手这件事情,不知张大人意下如何?”
“好端端的,钦差为何要勘察土地?”
“这本官就不曾知晓了。”陈飞恒轻笑:“可能是觉得刺史府所记录的数据有些不符,也有可能是想要看一看凉州的百姓是否分到田地。
钦差大臣的事,咱们又不好过问。”
“好吧。”张洵轻轻的点了点头拱手说道:“既如此,那下官这就前往驿站将这件差事交接过来。”
“呵呵,张大人也不必太过于在意,又不是什么大事,这种需要跑腿奔波的差事完全可以交给下面的人去办。”笑呵呵的劝慰了一句,陈飞恒放下手中的毛笔,端起茶杯轻珉了一口茶水之后才漫不经心的问道:“今日本官听说大人一大早便带着令子去那驿站向王御史负荆请罪去了?”
“哈哈,想不到这件事竟然传的这么快。”张洵有些尴尬的轻声笑了笑,面色很是羞涩的说道:“小儿当初在京城的时候,曾与王泽有过些许摩擦。
如今那王泽贵为钦差,巡查的又是凉州,下官害怕钦差大臣心有芥蒂会给下官穿小鞋,终日惶惶不安,所以,才一狠心带着泱儿负荆请罪。”
闻言,陈飞恒有些惊疑:“大人如此的惧怕那王钦差,莫非心中有鬼?”
“这…………以防万一嘛!”张洵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张某心中自然是坦荡的,可就怕被一些别有心思的人给按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要是那样的话,下官可就真的是太冤了啊!”
“哦!那王泽竟然如此的嚣张跋扈?
大人一向克己奉公,难道他还会随意的栽赃陷害不成?”陈飞恒显得有些气愤,似是在为张洵抱不平一般。
“也许是下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呢。”张洵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面色一整拱手告辞道:“大人,此事宜早不宜迟,下官这就去将那衡量登记田地的差事交接过来。”
“哈哈哈,好,张大人还是莫要太过劳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尽管交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了。”
陈飞恒笑着拱手将其送出了书房。
待张洵走后,陈飞恒回身坐在椅子上面色微沉。
见到陈飞恒如此,蒋家成有些不解。
“大人,您未免也太重视这个张洵了吧!”
从张洵一来凉州,陈飞恒简直就是跟老鼠见了猫一般,先不说派多少人日夜不停的死盯着张府,这张洵才一有动作,就直接方寸大乱。
说真的,跟了陈飞恒这么多年,蒋家成从未见过对方如此忐忑惶恐的模样。
不过就是一个被贬的尚书中司侍郎罢了,有必要这么害怕么!
听到蒋家成的疑惑,陈飞恒猛然回过了神,愣愣的看了蒋家成一眼。
“是啊,不过就是一个被贬的尚书中司侍郎罢了!”陈飞恒轻喃道:“呵,那可是玄侯呐……”
“什么?”蒋家成无比愕然的看着陈飞恒,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开始幻听了。
自家大人刚才说什么来着?
玄…………侯?
一字侯就算了,特么的还直接冠已国名,您确定您老人家说的是张洵?
“大人,您,您刚才说的玄侯……是张洵?”蒋家成不敢相信的压低声音轻声问道。
见蒋家成一脸震惊的模样,陈飞恒不由的摇头苦笑。
“是了,即便朝中大多数的老臣都渐渐的开始遗忘了,就更不要说是你们了。”
微微偏头,望着门外张洵离去的方向,陈飞恒悠悠的叹道:“那块被立在西域的碑,你可还记得?”
“四方胡虏,凡有敢犯者,必亡其国,灭其种,绝其苗裔!”蒋家成低声轻喃。
无论什么时候,每当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之时,他都能从中感受到那股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霸气,感受到那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道。
身为边境男儿,又有几个人不知道那块立在西域诸国头上让包括鲜卑羌族在内的所有异族十数年间不敢有丝毫异动的石碑。
又有几人不曾幻想过能够在西域诸国立下那块石碑的究竟是何等风华绝世的人物。
“那块石碑上的话,是二十年前张洵当着车师国所有国民的面亲手砍下车师国王的脑袋并且随手指了一个乞丐封其为车师国新任国君之后说的。
当时,他是孤身一人去的西域,没有随从,更没有军队。”
陈飞恒说的轻描淡写,可是听到蒋家成的耳中,却是犹如一道晴天霹雳一般,令人全身颤悚汗毛耸立。
没有随从,没有军队,孤身一人前往西域,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手砍了一个国王的脑袋?
这是张洵当年干过的事情?
“既如此,为,为何张,张大人如今变成了这般模样?”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