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道:“秦王差的是个理由,管他长信侯做什么说什么,在秦王眼中都是不对的。几日前,山阳动乱汝可知乎?”
成蟜摇了摇头,李信眉目紧锁道:“山阳动乱,秦国眼下国事杂碎,长信侯无治地之能还闹出这样的事,秦王不满此人,况且我刚才与你所说之事是真,汝将此话告诉秦王,怕甚!汝要传达的意思便是长信侯不安定老实,不可不治!”
成蟜听完神色沉重,李信跟他说完这些话道:“这就是汝来雍城的目的,在于替秦王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
成蟜深吸一口气,久久站在原地,两人说的情急,只知日光西移时间不多了,却没有注意身边的动静。
只听两人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拍手大叫道:“好啊好啊!你们在此谋划如何盖长信侯!”
成蟜一惊,不知还有人隐藏在附近,他回头看去一个蓝衣的男子正朝着他们走来。
李信见他身形瘦削,冷笑道:“汝可是长信侯的人?”
那人冷哼道:“正是!”
李信笑道:“既然听到了我们的话,汝快去告诉长信侯吧。”
蓝衣男子哼道:“不急不急,此话我定然带到。”
他目光向旁边看去,带着疑惑,问道:“汝就是成蟜?威胁我家长信侯的人?”
成蟜本来静静站在一边查看情势,不知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见他问向自己,想到自己来秦之前却是有让施虹向长信侯送一物,那时自己情非得已出此下策,却不知他如何知晓此事。现在自己能好好的站在自己一部分是秦王的原因,另一部分是长信侯的原因。
成蟜向那蓝衣男子一拱手,道:“还请吾子替我向长信侯道歉,不知汝何以认得我。”
蓝衣男子见成蟜面目真恳,冷哼了声道:“自从汝到咸阳的那刻,我就派人暗中盯视汝好久,我自然知晓此刻站在我面前的是御史!”
李信见御史无故向长信侯道歉,又道出御史的真名,其中莫非有他不知道的事,他忙扶起成蟜将他拉到一边道:“汝认识长信侯?”
蓝衣男子在一旁看着,成蟜心知如被他一一追问下去事情暴露,他不想参与到三大势力之中,长信侯假体之身便不该出自他之口。
成蟜知自己性格温沉,在咸阳的目的便是活下去,他思绪转的飞快,蓝衣男子从咸阳开始盯视他的事也不在乎了,他道:“长信侯事先得知我来雍城,曾与他门客产生过矛盾,出言不逊了些才有此事。”
李信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成蟜怕李信察觉出来,他素来不会撒谎,于是连忙走回来上前几步转换话头,对着蓝衣男子道:“长信侯养士为患,汝若真心效力长信侯,便该告诉他莫要有什么歪心思。”
那蓝衣男子听了成蟜的话,嘲笑道:“歪心思?是你们的歪心思还是吕不韦的,长信侯做地山阳,不过一场小事故也能被你们添油加醋为动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撰是领教了!”
李信欲言又止,这时成蟜上前争辩道:“身无军功且无政绩,况……”
成蟜正要说出“谋反”二字,忽的止住,他心下一想,历史上长信侯却是有谋反,但此时有无不好说。
萧撰见成蟜忽的低下头去,以为他是理亏。
李信以为成蟜说不过他,在旁提点道:“此人是长信侯得重用之人,叫萧撰。”
成蟜心想:“难怪他知道这些事,原来是嫪毐的家臣。”
这时李信忽的抬头对萧撰笑了笑,拱手招呼道:“在下李信,还麻烦汝将适才听到的话告诉长信侯,不胜感激。”
成蟜听了正要问他,李信忙拦住他,只顾将自己的话说完。
萧撰听他让自己带话,没有秘密被自己听到的着急感,眼睛转了转,低头思考起来。
李信身为武将,诡计多端,再看萧撰此时的表情显然不自信了,他私下一想,李信此招定是以退为进在反激他。
当下萧撰反笑道:“哼,我偏不告诉长信侯,汝想让我们自乱阵脚,可惜被我看穿!”
李信装作认怂的模样道:“哎,吾子果真为长信侯门下第一智囊,什么事都瞒不过汝,可比那有茗强多了!”
萧撰虽知李信是在吹捧他,脸上还是不由的露出了笑容。
成蟜才与有茗见过一面对此人形象不好,这次碰上萧撰,李信几言便让他自益洋洋,心叹这二人也能成为长信侯重要的门客,恐嫪毐手上都是虾兵虾将无一人挑大任。
李信道:“不知吾子要去哪里?”
萧撰仰天说话道:“前去拜会赵太后!”
李信道:“那我就不打扰吾子了,后会有期!”
李信笑着恭送萧撰,萧撰见武将李信对他友好,哼哼的走过去,等他走远了,李信立刻收起笑容,冷冷的看着萧撰的背影。
成蟜见李信适才不让自己说话,此刻萧撰走了,他忍不住道:“刚才所说的要事被萧撰听见,如他回去告诉长信侯,奈何?”
李信送走了萧撰,回过头来脸色恢复了正常,“长信侯知道了又如何,他若心中不忿布局行动,正不是秦王想要看到的吗?再说,萧撰对长信侯来说是左右手,我虽有武功却不能动他,他要说便让他说去!”
李信自有一番打算,成蟜也不担心,李信带着成蟜会道蕲年宫送他回咸阳。
成蟜惜爱一路陪伴自己的马儿,李信摇头拒绝了,道马儿本身不是好马,加之兼程之久劳累在地,不休息几日无法赶路。
之后牵来一匹浑身灰毛的马儿,双眼有神,飞蹄得劲,让成蟜来骑。
成蟜见此马精神抖擞,不消说是匹好马,从李信手里牵过来,那马儿见换了个主人,忽的脾性发作,马嘴张开,四蹄乱踩,仰头摆尾的跃起,前蹄向成蟜飞来。
成蟜见的此突变,一时脸上失色,李信素知晓这马儿挑主人,提脚一点,翻身上马,口中喝道:“騕褭!”
灰马听见自己的名字忽然安静下来,眼睛一下子变得温驯,四蹄在地上懒散的滑动。
李信拍了拍马头,一个翻身下来,道:“方才此马是想给汝个下马威,这马性子烈的狠,若是它看不中的人就不能骑。”
成蟜心道:“此马果然烈!”
他听了这话,饶知自己无法驾驭此马,脸色微微汗颜,便想要换马。
李信道:“只有此马能最快载汝去咸阳,吾子何妨一试!”
成蟜抬头看天,见天色已晚,他看了看騕褭,伸出手去要摸它。
此马头一侧,正要跑开去,奈何缰绳被李信握在手里。
他抚摸着騕褭头顶上一撮灰毛,毛色纯正,像棉花一样柔软,成蟜轻轻给他顺毛,那马看着成蟜的眼睛,或许见他长的儒雅,便停下来只让他摸个够。
成蟜叹道:“此马果然通人性!”
李信随手将缰绳放在成蟜手中,忽的伸手使劲摸了摸马腹,不舍道:“騕褭为我爱马,还望吾子早去早回。”
成蟜道:“定完璧归赵。”
说完成蟜踩着马镫子上了马,向着李信挥手告别,在蕲年宫外离开。
蕲年宫到雍城一段路杳无人烟,成蟜开始还驾驭不了,身子左右摇摆,行驶了半个时辰后他渐渐摸到窍门,此马汝若要它快它便变慢,若不理它便加速运动。
成蟜想到身上没带吃食,路上肯定会饿,到了雍城他将马系在外面,在一家客栈打包了吃食以备充饥。
成蟜正从门外出来,忽的听到一人在外叹道:“好骏的马。”
成蟜细目看去,此人长的人高马大,鼻孔朝天,不是那粗俗的樊於期又是谁?
成蟜从外走来,正听见樊於期见了拍着马屁股羡慕道:“好马呀!”
成蟜在身后尴尬的咳了咳,樊於期回头见是成蟜,呀道:“好巧,竟在此碰到了吾子。”
说着,他身后远远走来一人正是下午约会的有茗。
有茗看见此马,也上来摸道:“好马配英雄啊!”
樊於期听了,顿时鼻孔朝天道:“哼,这还用说,能配备这等好马的人定是和我樊於期一样的人物。”
话说到一半,成蟜和有茗都望向了他,樊於期挖了挖鼻孔,呼哧笑道:“先不说我这武艺谁人能比我更配得上这好马,就杂家这相貌世上几人长我这样!”
有茗连连点头,对他这番话评点道:“有道理,自知之明!”
樊於期见成蟜身体瘦长,看了道:“兄弟,就似汝这女儿身板,只有马骑汝的份儿,哈哈哈哈!”
成蟜见樊於期如此笑话,无奈摇了摇头,将干粮放到马背上,抛开两人,翻身上马。
樊於期见马上坐的成蟜,笑脸顿时僵住。
有茗看着马上成蟜,故作姿态道:“此马我见过,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李信的座驾,我记得汝是樊於期的友人,如何得来李信的良驹!”
樊於期听是李信的爱马,表情有些古怪,上下看了看马身,可惜道:“騕褭?”
有茗向成蟜看去,成蟜见他们识得李信的坐骑,朗声道:“正是李信的。”
樊於期一听果真是那老鸡的,额头道道黑线,连忙多拍了几下騕褭的屁股,叹道:“哎,要说汝命不好,给那小鸡儿当畜牲,好菜都拿去给黑猪擦屎了。”
有茗暗讽道:“可惜啊!人家李信武功高强和咱们樊大夫一样难有敌手,可是这模样吧!樊大夫汝可就略输一筹了。”
樊於期见他说自己长的不如李信,顿时暴起两眼,跳起来叫道:“不可能,最起码我樊於期长的就比他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