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睡了太长的时间,现在面对黑夜毫无睡意。独坐窗前,一杯接一杯地饮酒,放任植物转化的热量从毛孔发散开去。八点正,李俊基约我去彼岸会所打牌。今夜无寐,我的心思依旧沉溺在罗雪的身上。脑海里又出现了那片黑色的雪,久久的,冰冷的横陈在身体最隐秘的部位。为了忘却黑雪的存在,我答应了李俊基邀请。
跟随着昏暗的光晕,超越数不清的车辆,我到达了远在深山的彼岸会所。李俊基,汪明,以及检察院的副院长江天杵在黑色的树荫之下,脸被树叶分割的光线零零碎碎,看上去极为诡异。寒暄几句,步入雅致的包厢,坐下喝茶聊天。生活工作成为对话的基础,权利女人则是对话的催化剂。当说话成为表演,当对话变成显摆,人类就彻底走向了虚无。我讨厌这样的对话,于是早早结束,开启游戏模式。
汪明本就见钱眼开,对付这样的人极其简单,时不时给他些好处,他便对你摇尾乞怜。对于这种人,最好的处理办法是,榨干其剩余价值直接一脚踹开。最近,我的运气比较差,这也在情理之中,美女如云终归要被老天戏耍的,那就干脆断了赢的念头。散伙算账,我亏空四十多万。汪明手气不错,赢了大概三十多万,高兴得不着边际。出了包厢,我率先而走,那黑色的雪还在漫无边际的飘洒,你想彻底删除一个人,但又无法将其删除。我步履愈发迅捷,李俊基忙着分赃,远远落在了身后的黑色的世界。
小道直达停车场,两旁长满了各种灌木,灯光之下影影绰绰,犹如妖魔肆意伸张的手臂。突然,空灵的心陡然发寒,树叶被人踩碎,狭长的影子挥动冰寒的银华向我袭来。我电闪而蹲,刀刃擦着头皮斜斜而去,留下一片恐怖的光寒,不禁汗毛倒立。稍微迟疑,我必然血溅当场,身首异处。当年与卡拉卡拉无数次恶斗训练出来的潜能瞬间激发,我暴然冲起,亮出一记凶悍的蹬腿直接踹翻黑色的影子,转身弓腰拼命向停车场狂奔。有人大叫:“包抄,砍死这混蛋。”
前方树荫之处,另一道黑色身影手持雪亮砍刀迎面劈来。这不是游戏,而是真正的死亡游戏。面对死亡,你只有毫不犹豫地拥抱它,才有逃生的机会,稍有犹豫,那就直接下地狱。我凝眸盯着那一缕刀光,奔跑的更为猛烈,高高举起手里的牛皮包横在头部。刹那间,两道人影相撞在黑色的夜里,树叶飘零,虫鸣寂寂。对方被我直接撞飞,而那缕危险的刀芒却正中我头顶的皮包,斜斜滑过肩膀,疼痛猛烈袭来。但现在还不是惨呼救命的时候,我咬牙忍痛发疯似地奔跑,掏出车钥匙开启车门。心激烈跳动,救命的车近在咫尺,我却不敢回头多看一眼。打开背箱门,另一道光芒从侧边飞掠而来,目光直指我的脖颈。避无可避,我抓起储物箱挡在胸前。咔嚓一声巨响,储物箱飞散成无数的碎片四散开去,胸前又多了一道浅浅的伤口。我旋转腰部,斜身猛烈侧踢,正中敌人的腰侧。影子闷哼一声,倒在不远之处的地方。我扯起垫子,掏出枪解锁,对准刚欲起身的歹徒便开火。“砰,”一声沉闷的响声伴着火星扩散,子弹掠过歹徒的耳侧打在不远的石头上,火花点燃了恐惧。我瞄准蒙脸男子道:“来啊!我一枪送你去西天。”
蒙面男子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吓傻了,一动不动望着我。不远处的人一看形势不妙,窜入路树林四散奔逃。与我面对的蒙面客趁我分神之极欲转身欲跑,我一枪打在他的身侧的地上,喝道:“再跑,你就死了。”
哐当,他手中的砍刀掉落在地,哆嗦道:“你,你别开枪,我投降。”
我冷冷地道:“慢慢转过来。”
他转过身子,黑色的眸子精光四射。他个子与我不相上下,黑色的衣裤,黑色的头套,很像古代的死士。我道:“跪下。”
他噗通跪在地上,感觉到我的杀意,求饶道:“别杀我,我受雇于人。”
我放松绷紧的神经,徐徐吐出体内的浊气,双手持枪瞄准他不动。我道:“双手抱头,慢慢爬在地上。若敢违抗,子弹可不长眼,更别质疑我的胆色,挑战我的底线。”
我们刚刚交手,他知道我的狠辣,乖乖按我的吩咐做了。我审视自己的状况,不算凄惨,肩头挨了一刀,伤口不算深,胸部亦是如此。暗红的血不停地流淌,我能清晰嗅到飘散的腥味。手脚颤抖,汗水浸湿衬衣,大口大口地喘息。李俊基三人从另一边迅速跑来,大声喊道:“任鬼,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喊却喊不出声来,心脏剧烈跳动,回想刚才的危机时刻,不禁后怕。若稍微犹豫,我便倒在这小道边,成了一具无人问津的尸体。汪明年轻力壮,率先跑到停车场,看见我浑身浴血,手持枪械直指地下之人,不禁大吃一惊。李俊基和江天尾随而至,也被同样场景所震惊。汪明问道:“老大,怎么回事?”
我惨然而笑,咬牙切齿地道:“有人想要我的命,在这里埋伏于我。快去,把那人给我绑了。”三个白痴终于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按住地上的蒙面人,抽出其裤带将人给绑实了。我靠在车上,僵硬的手轻轻放下,仍旧紧紧握枪不放。土狼啊!你还真救了老子一命,我感叹着掏烟点燃。
李俊基过来看见我身上殷红的血,哆嗦着问道:“你,你没事吧!”他一脸恐惧,生怕我死了无法向水红潮交待。
我露出森白的牙齿,说道:“还好,没有死。”李俊基稍微送气,对一脸呆滞的汪明和江天道:“愣着干吗?去车上找急救包,动作快些。”两人清醒过来,跑到车里四处翻找,拿来两个急救包。脱衣,止血,包扎,我眉头都没动一下。汪明看着我冷峻的表情暗暗咂舌,方才明白当年我是多么的仁慈。
李俊基问道:“兄弟,就他一个人吗?
我道:“还有三个,逃了。”
李俊基道:“把枪赶紧收起来。”
我把枪重新塞入汽车,望着被风吹得摇曳不止的树梢,顿感生与死之间,仅只是毫厘间的事情。一个貌似偶然的因素,往往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倏忽之间,我突然觉得生命是这样美好。如果我真死了,连孩子的模样都没看到,那才悲哀。
李俊基报案,江天和汪明把蒙面歹徒提来砸在我的脚下。江天一把扯下歹徒的面罩,一张年轻干净的脸陡然出现,他惊恐的望着我们。李汪明一拳砸他在脸上,顿时鲜血直流,惨叫声传得老远。江天警告道:“小子,我是检察院的院长,你要是跟警察提及手枪二字,那你这辈子就待在监狱里别出来了。”
歹徒吓得说不出话,江天又是几个耳光猛扇过去,厉声问道:“听清楚了没有?”
歹徒哀求道:“我明白了。别,别打了。”
我拿出手枪,撤去弹夹,把手枪塞在歹徒手里,他一脸茫然地望着我。我取走手枪,重新放回车里,对江天道:“他提了那也不怕,我就说从他们手里抢来的。那他们的罪名就是持枪行凶,估计这辈子都不用出来了。”
汪明瞪大眼睛,极其崇拜地看着我。江天竖起拇指道:“高,实在高。”
我嘴角抹过冷酷的笑意,让汪明找水给我喝。
李俊基报案完毕,过来直接一脚踹在歹徒的腹部。那人高声嚎叫,满脸鲜血。李俊基揪着他的头发,提起来问道:“不想受罪就老实交代,你是何人?又是谁雇佣你来的。”
歹徒满口喷血,说道:“我叫王建,这事是豪哥指使我们做的。他给了我们一张相片,让我们做了这人,许诺事成之后每人给二十万的酬金。他先付了十万,剩下的钱完事便给。”
李俊基道:“豪哥真名叫什么?”
王建道:“我真不知道,我只晓得他是个东北人,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李俊基又问道:“另外三个人分别叫什么?你们的逃跑路线如何安排?”
王建稍微犹豫,汪明一脚提在了他的背上,凶狠地道:“我们老大问你话,想活命就快说。”
王建道:“一个叫李明,一个叫张翔,一个叫杨先成。按计划我们走国道返回省城,拿钱后远走高飞。现在事情败露,我也不知道他们逃跑的具体路线了。”
江天道:“有后备计划吗?”
“没有。”王建道。
汪明添砖加瓦,问道:“你们交通工具是什么?”
王建嗫嚅道:“一辆三菱帕杰罗,车牌号是adc990。”
李俊基道:“你要是说了假话那就甭活了。”
王建慌乱地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李俊基打电话给王伟,把这些信息都说了,并让他赶紧封锁道路,别让人给跑了。别看他平时一副猥琐的样子,办起案还挺专业的。我心生敬意,觉得以前小看了这厮。我掏出手机拨打水红潮的电话,响了半天之后,他才接听了电话。水红潮不高兴地道:“小子,三更半夜打什么电话?”
我道:“爸,我被人偷袭了。”
“什么?”水红潮叫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略说了,水红潮吼道:“娘的,谁这么大的胆子,连我的女媳都敢暗算,真不想活了。小子,你没事吧!”
我稍感欣慰,至少他还把我当条狗看。我道:“受伤了,但不碍事。我抓住了其中一个歹徒,王伟正在追捕逃掉的人。”
水红潮沉默片刻,然后说道:“他那点人手恐怕不够,我这就给武警支队的司马政委打电话,叫他派人协助追逃。这事可要查个水落石出,不把幕后黑手揪出来不算完。小子,我就不过来了,你回家好好休息。以后出门,多带几个人。明早和王伟来我办公室。对了,这事你跟月奴说了吗?
“我不打算告诉她,省的她担惊受怕。”我眺望着天上的繁星,淡淡地道。
水红潮赞道:“这样最好,其他事明天再说,挂了。”
我放下手机,呼吸着甘甜的空气,饶有兴致地观看着那三个疯子痛扁王建,苦苦思索自己到底得罪了谁?他为何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如此仇恨我的人唯有一个,那便是陈子杰。我先是给他戴了绿帽,接着横刀夺爱,直接抢走了月奴,让他的如意算盘功亏一篑,他会放过我那就没天理了。当然,这事飞蛾也脱不了干系。如果真是他做的,我还真不想对付他。没有他,哪有我今日?他有大恩于我,挨他一两刀也是应该的。唉!昨天的知己变成今日的死敌,造化弄人啊!
六辆警车鸣着警笛进了停车场,大批警察向我快步走来,为首之人正是王伟。他操着公鸭嗓喊道:“兄弟,你没事吧!”
我笑道:“被砍了两刀,不碍事。幸亏李俊基他们都在,不然真死定了。”
王伟看看我的伤口,长吁一口气道:“好汉子,哥哥佩服。王八羔子,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我苦笑道:“老哥,那就麻烦你了。”
李俊基叫道:“老王,你现在才来,动作也太慢了。”
他们提着王建过来,一个警察上前给王建拷上了手铐。王建鼻青脸肿,好似煮熟的猪头。
王伟给了李俊基一拳,笑道:“老李,功夫不减当年。”
“老了,不中用啦!”李俊基道,“老王,跑掉的那三个家伙抓到了没有?切不可让他们逃之夭夭。兄弟是我约出来的,我真心虚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心虚什么?”我啐了李俊基一句。他嘿嘿地笑,眼神透露出释然,汪明和江天站在他身后抽烟。
王伟道:“谁那么大得胆子?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手。”
我无奈的笑笑,暗想我跟你说了主谋,你肯定吓得屁滚尿流。李俊基指着王建道:“据这厮的交代,一个外号叫做豪哥的东北人雇佣他们做的。老王,现在最重要的是逮住跑了的人,接着封锁消息,谨防风声走漏,免得打草惊蛇。只要控制住了这几个家伙,顺藤摸瓜便能揪出幕后指使之人。”
王伟笑道:“老李,你想抢老子的饭碗。”
“不敢不敢。”李俊基讪讪而笑,说道,“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两人面面相觑,继而嘿嘿干笑。月光如水,群星闪烁,警察提取证物之后,一人走到王伟身边耳语几句。我知道枪的事还是瞒不过警察的火眼精金,待那人汇报完毕之后,我把王伟叫到一旁,直接跟他道出了实情。
王伟摸着下巴沉思片刻,说道:“这事我会看情况处理,若真不行,你直接把枪上缴,然后按你的意思栽赃给他们。”
“行。”我也不想为难王伟。
我们驾车返回城里,路上警车来往穿梭,每个路口上都有人职守。为了我一个人,全城的警察大举而动。李俊基等人陪我去医院包扎伤口,然后去公安局,在王伟的办公室等待消息。一个小时之后消息传来,剩下的三个歹徒在另一条国道上抓住了。王伟兴奋异常,打电话撤回了警力。他道:“兄弟,人已经抓住,剩下的事我自会处理。时候不早了,我派人送你回家休息。审讯一有结果,我立马通知你。”
“太好了。”李俊基长舒一口气,对王伟道,“老王,谢啦!我们会把兄弟送回家的,这次保证完成任务。”江天和汪明也跟着附和。
看他们那紧张的傻样,我笑而无语,说道:“我又不是残废,自己能回去。就这样吧,各走各的路。”
王伟笑道:“你不怕,我可怕。这事由不得你做主。张铭,王亮,送任总回家。老李带上你的人殿后。”
他下了死命令,我只得服从。下楼之后,在警察的护送之下,在李俊基三人的陪伴之下,我顺利到达金粮小区。狡兔三窟,这是我一贯的作风。可即便这样的作风,对飞蛾来说却是不灵。他太了解我,就像我了解他一样。进门之后,我拨通了谢雨的电话。
谢雨问道:“深更半夜,怎么还不睡?”
我平复心绪,淡淡地道:“想你,睡不着。”
谢雨娇嗔道:“吹牛。”
“什么叫吹牛,我真想了。”我声音比较大,毕竟死里逃生,心灵突然脆弱起来,需要宣泄的出口。
“好端端干吗发火!我又没招你惹你。”谢雨气苦地道,“不行,我就提前回来。”
我急道:“你暂时别回来。”
“为什么?”谢雨大惑不解。
我问道:“月奴在你旁边吗?”
谢雨低声道:“她还睡着呢!我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你神经兮兮的,到底怎么了?”我本不想跟谢雨说这事,细细一想又觉得还非说不可。以飞蛾的性子,失败后必定会更加的疯狂,国外总比孤岛区安全。我道:“我跟你说件事,你断不可告诉月奴。”
“好,我不告诉她。”谢雨还以为摊上了好事,高兴地道,“快说,我等不及了。”
这个傻丫头,真让人受不了。我平静地道:“有人欲要谋害我。今晚,我差点被人给砍死了。“
“什么?”谢雨尖叫惊叫,我提醒她小声些,千万不要惊动月奴。谢雨带着哭腔道:“你,你受伤了没有?”
我道:“挨了两刀,但没事。”
谢雨啜泣道:“被砍了两刀,你,你还说没事。不行,我,我立即回来。”
“胡闹。”我虽然感动,却不得不打消她的念头。我劝道:“我好好的,你快被哭。被月奴察觉那就糟了。你给我乖乖呆在加拿大,等我搞定了敌人,你再回来不迟。”
谢雨哀声道:“我,我担心你。还有,我也想你了。”
我温柔地道:“小雨,我也想你,但你要听话。事情一结束,我就过来接你,可好?”
谢雨喜道:“你说话算话。”
“当然。”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谢雨道:“你当然骗过,并且还是骗心。”
“好好好,”我道,“我是坏蛋,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谢雨柔柔地道:“可我还是放心不下。”d
我笑着吹嘘:“你老公我的武功好得很,空手打翻两个持刀歹徒,又一枪差点崩了另一名歹徒,可惜没打中,不过吓得尿了裤子,那场面实在恶心。郁闷的是我还没过瘾就结束了,只好跑来与你谈情说爱。”
谢雨噗嗤笑了,我想象她眉开眼笑的样子。她叱责道:“以后别叫我老婆,听着怪寒掺的。你明媒正娶的老婆还在楼上睡大觉!她若听见你这样唤我,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我嬉皮笑脸地道:“她是我的大老婆,你则是小老婆。古往今来,男人最疼往往是小老婆,而非大老婆,你就等着享福吧!”
“享你个死人头。”谢雨呸呸几声,啐道,“你就会甜言蜜语的哄我开心。唉,做小老婆好可怜啊!既要照顾大老婆,又得跟你偷偷摸摸地亲热,直叫人欲哭无泪。”
我哄道:“别诉苦了,我会补偿你。在我心里你比谁都重要,因为你是唯一完整拥有的女人,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谢雨泫然欲哭,动情地道:“你也是我的第一个,我永远不会放手,死都不会。”
“乖,别哭。”我道,“猜猜我在哪里?”
谢雨想想道:“我猜不到。”
我弄弄沙发上的小猫,小猫咩咩叫唤。谢雨笑道:“你在家里。”
“答对了。”我赞道。
谢雨问道:“鬼鬼可好?”
“能吃能睡,长胖了不少。”
“你好好照顾它。我就听你的话暂时不回来了。”
我甚是欣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你赶紧休息,保护好自己别受伤害,不然我饶不了你。我出去买点日用品,就这样吧!”谢雨为了我,提前结束了通话。
“出门小心。”
“知道。”嘟嘟嘟。
电话断了,我抚摸小猫的脑袋,愈发思念谢雨。小猫乖乖躺在我怀里,用粗糙的舌头舔我手。我轻轻把它放在一边,从柜子里提出猫粮倒在碗里。小猫跳下沙发,狼吞虎咽地吃起起来。它吃一下,看我一下,就跟小孩子似的。我将房间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累得气喘吁吁。冲个冷水澡,到头便睡了。
翌日,水红潮的办公室,王伟详细汇报了案情的进展。水红潮听后强调了几点,便让王伟回去处理。王伟一走,水红潮问我道:“小子,你说这事最可能是谁做的?”
我冷冷地道:“除了陈子杰,没人敢动我。”
水红潮眯着眼睛道:“你这么肯定。”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我大言不惭地道,“我抢了他的老婆,又堵了他的升迁之路,他若能忍那就是真正的缩头乌龟。”
水红潮哈哈大笑,而后道:“你小子倒有自知之明,于情于理,他都该给你点教训。这事真是他做的,我得跟老爷子打个招呼,看他如何处理?”
我无奈地道:“爸,这事真是陈子杰做的,你也不必跟爷爷说了,权当没发生过。”
“你是做贼心虚呢,还是心胸宽广。”水红潮盯着我道。
我摸摸下巴道:“二者兼而有之?”
水红潮又笑,平淡地道:“不是他做的,我还会当没发生过。若真是他做的,这事可不能随随便便算了,那我的脸面何在?胆敢在我的地盘上胡作非为,他们爷俩也太小看人了。”碰的一声,水红潮将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看样子他真的生气了,后果极其严重。他道:“我会放他们一马,却要给他们留点纪念。”
我劝道:“爸,这种人犯不着生气。这次我可以不追究,如果他不知悔改一意孤行,我也让他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儿。”
水红潮看着一脸阴毒的我,浅浅地教训道:“小子,你可别给我胡来。事情闹大了,我也保不住你。”
我赶紧解释道:“爸爸,你就放心吧!我可是个正当的生意人,绝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更不会把你牵连进去。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整人有n种方法。”
水红潮挑挑眉毛,认可地道:“知道你小子智商高,有些事一点就明。算了,这事你最好置身事外,安心去参加面试。”说罢,他从抽屉里拿出张纸递给纸我,我接过装进口袋里。他问道:“知道你考了多少分吗?”
我不好意思地道:“我还没来得去看。”
“你倒是淡定,我越来越看好你了。”水红潮道,“你笔试考了94分,排名第一。”
我厚着脸皮奉承道:“爸爸,没有你我哪能勇夺第一呢?有你遮风挡雨,我的人生之路那是一马平川,无往而不利。能做你的女媳,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在往后的工作中,我一定为你争光。”
“吹,继续可劲儿地吹。”水红潮表面上鄙夷,骨子里却满是赞赏之色。他指头点点我,说道:“你,你小子还没进门,脸皮比我还厚几分。好好好,这圈子里就得厚颜无耻,卑鄙下作。月奴看好你,我也看好你。可以预见,将来你的成就必在我之上。我水红潮后继有人,真他娘的爽。”
我谦虚地道:“您太抬举我了,我可不敢爬到你头上。那是不孝,不忠,不义,会被雷劈的。”
水红潮道:“爬到我头顶也无妨,谁教你是我的女媳呢!”
陈一鸣敲敲门,远远地道:“书记,人都到齐了。”
水红潮重重哼了一声,门外便气息全无。水红潮对我道:“我要去开会,你先回吧!”
我告辞一声先行下楼,离开了市委,决定回家补睡,打起精神来准备面试。返家的路上,罗大明和土狼分别打来电话,询问我的伤势。我心想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我告诉他们自己死不了,不必担心。两人抱怨我遇事也不通知一声,真不够朋友。我解释半天,他们才放过我,却异口同声邀请我吃中午饭,说是要给我压压惊。看来,他俩早有预谋,不答应是过不去的,那便欣然接受吧!约定了时间地点,直接挂机了事。
刚到凤凰小区,屁股还没坐热,孟轲的电话接踵而至,询问的还是相同之事。我吹嘘自己英勇神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歹徒打得屁滚尿流,跪地直喊爷爷饶命。
孟轲听了咯咯娇笑,啐道:“死不正经,人家为你担心受怕,你却满不在乎,根本不当回事。”
我把脚搭在茶几上,慵懒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乃打不死的小强,挨刀子那是小意思,担心作甚?”我大拍自己的腿,开玩笑地道:“你这么担心我,难道是爱上我了。你虽然长得马马虎虎,身材可不是盖的,我勉强接受你的爱意。过来,哥哥抱抱。”
“滚,你这个混蛋。”孟轲咬牙切齿地啐道。少顷,她咯咯娇笑,幸灾乐祸地道:“任鬼,我若将你的话原原本本说给月奴听听,她会作何反应呢?我估计,直接刮了你。”
我无语了,这女人根本就是个刺猬,让人害怕远离之。我讨饶道:“我这不是开玩笑嘛!你还上纲上线干了,会不会聊天。”
“我懒得搭理你,再见。”
“且慢。”我哀求道,“孟轲,这事你可千万别跟月奴说,我怕她受不了。”
“我又不是你,到处乱叫,跟乌鸦有着一比。你好好养伤,咱们再见别见。”孟轲毫不含糊挂断了电话,我抹抹头发,一脸鄙夷之色。将手机切换到飞行模式,躺在沙发上小睡片刻。
约定时间一到,我出门而去。金黄的阳光深入躯体,在骨骼血液中游走,说不出的舒服。不管怎样?我还活着,并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行,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