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着新鲜空气,在门口的小超市买瓶饮料,喝了半瓶就扔了。我打通月奴电话,告诉她笔试考完了。月奴打个哈欠说深更半夜的,别妨碍她睡觉。我才想起那边是午夜,说声对不起赶紧挂了电话。懒得打的,索性散步回家。路上又打电话跟水红潮汇报考试情况,觉得自己应该没问题。水红潮传授面试经验,我仔细聆听,暗暗记下。苦难的日子宣告结束,心情舒畅,喜不自禁,巴不得与人分享自己的快乐,便打电话邀请渡鸦兄弟和土狼吃饭。
回到家里,躺在沙发小睡片刻,五点钟出门。我坐在包厢里等那三个混球,无聊地把玩手机。他们先后而至,便让服务员上菜。我们边喝酒边聊天,兴致高涨。我问土狼道:“你的工程进展如何?“
土狼笑道:“填方工程早已完工,工程款已经到账。外墙的装饰刚刚开始,时间紧任务重,需要赶工。”
我强调道:“就算赶工,质量也马虎不得。你也清楚此项目对于我们的重要性,出了质量问题,谁也保不了你。”
土狼信誓旦旦地道:“我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唯利是图的人难堪大任。”我想想,很认真地道:“哥,咱们的好日子刚刚开始,赚钱的日子还在后面。”
土狼得意的笑,意气风发地道:“我不管赚不钱赚钱,只要能跟着你,生活就风生水起,充满意义。”
渡鸦和寒号鸟默默相视,挤眉弄眼,定是有所求。我望着二人笑道:“有话就说,挤眉弄眼的,不嫌恶心吗?”
寒号鸟道:“表姐夫,表姐走了就是你做主,你看能不能分点工程给我们做做。你们干得热火朝天,我们却在一边凉快,心像猫爪似的难受。
我和土狼相视而笑。土狼讽刺道:“满眼放光,写满了羡慕嫉妒恨。”
“你们占领了本市绿化工程的半壁江山还嫌不够,又想来建筑市场上分一杯羹,真他娘的贪得无厌。不过,我就喜欢有追求的人,那就送你们一个百利而无一害的建议,既不用流汗又能坐收渔翁之利,还能大把大把地数钱,想不想听。”我考虑再三抛出一块肥肉,引得两人口水直流。
他们异口同声地道:“表姐夫,你就别吊我们的胃口了,赶紧说。”
我悠然吞吐烟雾,煞有介事地道:“说白了,你们就是想进入地产业。只不过,以你们那点可怜的资金,根本上不了台面。因此,我建议你们向土狼的公司注资,做大做强,项目自然手到擒来。只不过,这事你们要跟土狼商量,他才是公司的老总。”
两个家伙眼睛骨碌碌直转,四道目光汇集在土狼的身上。寒号鸟率先道:“土哥,我觉得表姐夫的话很有道理,你不妨好好斟酌一下。”
土狼被我给套了进去,一时半会真无法接受。他嗫嚅着道:“这是大事,容我考虑考虑。”我暗自发笑,他哪愿意将到嘴的肥肉与人分享。土狼陷入沉思,反复掂量还是拿不定注意,包厢霎时变得安静。渡鸦等不及了,说道:“土狼哥,同意还是拒绝,直说无妨。
土狼被逼上了绝路,只好表态。他道:“注资倒是可以,只是……只是,这话要怎么说呢?“
我笑道:“哥,你是不是担心注资之后,他们跟你争夺公司的控制权,你就竹篮打水一场空,直接血本无归。”
土狼心机被我一语点破,不好意思地笑,狡黠而又虚伪。寒号鸟道:“土哥,这事你大可放心,我们不参与公司的管理,顶多算个你的合伙人。”
渡鸦乘机煽风点火,说道:“土狼哥,注资以后你仍旧是公司的法人,我们风险同担,利益均分,如何?”
土狼阴沉不定,面部扭曲,还是转不过弯来。我拍拍土狼,鼓励道:“这笔买卖很划算。”
土狼望望我们,笑道:“话都说明了,还用得着考虑吗?就这么定了,具体事宜我们另找时间详谈。来来来,为了将来的宏图大业,大家同饮此杯。”
我们端酒互敬,一饮而尽。我对他们道:“亲兄弟明算帐,你们双方详细的制定一个章程来,再签署一份合作意向书,明确双方的权利义务,公正之后签字画押。以后嘛照章办事,切不可因小利而忘大义,那就得不偿失了。”
“那是那是。”土狼笑道,“我现在就喜欢照章办事。”
渡鸦和寒号鸟跟着附和,土狼满含深意地看着我。
我指着渡鸦兄弟对土狼道:“他们的资金以到位,你立即扩大公司的规模,想办法提升公司的施工资质,工程方面我会搞定,到时候活活累死你们三个混账。”我拍着胸脯保证,给了他们一颗很大很大的定心丸。
土狼道:“有你撑腰,我自然高枕无忧,加上他们两个的钞票,这辈子吃喝不愁了。喝酒喝酒,稍后我们撮几圈。好长时间没在一起打牌了,手痒得不得了。”
“好!不尽兴不归。”我拍着桌子道。
兄弟俩起身而立,双双举杯敬酒,异口同声地道:“为了今日今时,大家痛饮此杯。”
酒足饭饱,趁兴而去。到了白如水准备好的包厢,便开始打麻将。不知怎么搞的?今天运气非常之背,大炮经常放,胡牌遥遥无期,短短两个小时便输了六十多万。
“考场得意,赌场失意。”我想起这句古老的谚语,当然那么稍加篡改一下。土狼的手气也不好,输了十多万。渡鸦和寒号鸟手气极旺,不停开杆,杀得我们丢盔弃甲。我真不信这邪,心想一定要扭转局面,来个绝地打反击,让那两个小子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然而事与愿违,随着时间的逝去,我大输特输,直接一塌糊涂,不堪入目。土狼倒是绝地反击了,手气一转狮子大张口,不仅收回了本钱,还步步紧逼死咬着我们不放,欲将我们除之而后快。霉运当头,汝之奈何。我破天荒输了一百多万,越打越火气越大,出牌的声音震耳欲聋,叫骂之声不绝于口。三个家伙看着我气急败坏的怂样,幸灾乐祸的偷笑。土狼洋洋自得地道:“大哥,情场得意,赌场失意,你就偷着乐吧!这么冲动,动作如此之大,好牌都被你给吓跑了。”
我没好气地道:“去去去,赢了老子的钱还说风凉话,不嫌自己丧尽天良吗?不嫌自己卑鄙无耻吗?”
土狼哑然,用茶水堵住了嘴。渡鸦道:“姐夫,你输钱就大声骂娘,好没赌德。前几个月你情场失意,没完没了的打劫我们。抢钱也就罢了,连人都给你压在了这里。幸好啊!你和表姐修成正果,不然的话我们那可就惨了,不仅倾家荡产了,还得卖身为奴。”土狼的脸色精彩起来,嘿嘿地傻笑。
寒号鸟竖起大拇指夸奖渡鸦:“大哥,你这话说的真有水平,哥哥顶你。”
我愤愤不已地骂道:“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合伙挖苦我。什么亲戚?还不如外人有情有义。落井下石,其心可诛。废话少说,我打五万,你碰是不碰?”
“要碰,当然碰,不碰白不碰嘛!”寒号鸟露齿黄牙,就像西游记上面的黄毛怪。他碰了我的五万,赔笑道:“表哥为我抬轿,我安然受之。荣幸之至,荣幸之至。”
土狼大笑,渡鸦眯烟喷烟。我道:“小心撑死你。”
寒号鸟打出五条,说道:“暂时还撑不死,我倒是担心你会不会被饿死。”
土狼摸牌瞅瞅坛子,打出张四筒,渡鸦将牌放到说道:“大对子双杠五梅花,每人八万,一共三十二万,记账记账。哈哈,我终于翻身斗地主了。”
我冷冷地看着土狼。土狼抱憾一笑,说道:“兄弟,我已经很小心了,尽捡出过的牌打,哪晓得这小子专搞二手货,我还是上了他的贼当。”
我道:“大哥,睡觉你乱放炮,放也罢了,还连累无辜。”
“炮,不防不行。”土狼正经地道,“你原谅着点,我岁数大了,实在控制不住。”
渡鸦,寒号鸟放肆而笑,我也笑了。重新开战,一看我的牌好得不得了,暗道定要做大做强,往最大处搞,好好打劫一回这三个混账。我心情激动,手脚发麻,坐等他们放炮胡牌之时,手机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心顿时烦躁起来。我直接无视手机,暗道胡了再接不迟。寒号鸟打出张四万,与我要的牌就差那么一点点。手机停息,渡鸦打出门板,相差十万八千里。手机重新响起,我依然不接,摸牌一看是八条,大失所望扔了出去。土狼摸牌放到了麻将。我骂道:“有没有天理,这也能胡牌。”当即,推倒自己的牌。他们明眸一看,土狼笑道“好牌好牌,可惜生不逢时。”
渡鸦道:“先接电话,我们等你。”
我道:“继续。”
渡鸦劝道:“表哥,有人着急找你,你就接了吧!保不准是个美女。让你去……。”
我给了渡鸦一巴掌,掏出手机一看还真被渡鸦说中了,小黄的号码。我起身道:“不准偷看我的牌。”
寒号鸟道:“放心,我们还没无耻到那个程度。”
“你们向来无耻。”我出了包房,后面传来嬉笑声。接通电话,悲切的哭声若滔天巨浪,砸得我头昏眼花。我大惊道:“小黄是你吗?”哭声持续,她就是不说话。我急了,吼道,“到底怎么了?光哭有个屁用?”
小黄哽咽道:“任鬼,我,我不想活了。”
我更惊,她的小宇宙不是空前强大吗?怎么突然想到了死,肯定是摊上大事了。我劝道:“死,决解不了任何问题,这可是我身体力行感悟的真理。你到底摊上何事了?说啊,不说我怎么帮你。”
“我……,”小黄道,“我就是想死。”
无赖,比我还无赖几分。我暴跳如雷,喊道:“你欠了我无数的人情债,没还债之前,我不许你死。”
小黄哭道:“我……我哪有能力还。来生,我还给你。”
问了半天,她还是这句话,我直接吐血。转念一想,小黄性格极其倔强,轻易不会开口求人。她这样绝望,可见摊上的事必定逆天。为今之计先稳住她,不然这根木头真会咔嚓的。我道:“你在哪里?我立马过来,你能不能等我过来再去死,行不行?”
“行。”小黄哀鸣着道,“我,我在家里。”
我问道:“几楼几号?”
“时代广场,八栋十六楼203室。”小黄呜呜说道。
“记住,我不到之前不许你死,听到没有?”
小黄啜泣着答应。我挂了电话,返回包厢对他们道:“我有急事先走一步,钱明天打到你们的账户上。”
寒号鸟道:“表哥,你遇到了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要不,我们跟你一起过去。”
英雄救美,让你去抢生意吗?我腹诽着道:“考试出了状况,我得赶去处理一下。”
土狼道:“既然如此,那就散了吧!”
我们出门而去,进入城区分道扬镳。一路飞驰,很快到了时代广场,问明八栋楼的所在,泊好车提包快步进入电梯。到十六层四处寻找,瞅见203几个数字便敲门,等待许久,门终于开了。小黄穿着棉布睡衣,披头散发地望着我,手腕上有道伤痕,血不断往外冒。我在心里大骂,这个白痴真割腕自杀了。
我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但见皮肉外翻,伤及筋骨。我摇晃她的肩头,吼道:“不是叫你等我吗?你还真干了,疯了不成。”
小黄扑入我的怀里大哭,我揣上门抱到沙发上平躺,跑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紧紧扎在她的手腕上。我问道:“家里有止血药吗?”
小黄无力抬手,指着电视柜的方向。我拉开抽屉四处翻找,发现一盒云南白药胶囊,清理伤口之后,掰开胶囊把药粉倒在伤口。小黄一味地哭,对自己的生死漠不关心。我用大毛巾将其紧裹,抱起她出门而去。电梯间遇到几个人,他们见了小黄流血的手,吓得躲到了一边儿。
路上,小黄靠不停垂泪。到了医院,医生重新处理伤口,不时数落我。我百口难辨,真想大喊:“这不是我干的。”处理完毕,医生说幸亏没有割到静脉,不然就完了。输液后便可回家,每三天换药一次。他告诫我一定要看好自己的女友,她情绪极不稳定,保不准还会干傻事。我唯唯诺诺地答应,暗骂小黄男朋友的祖宗十八代。他占尽小黄的便宜,关键时刻消失于无形,反倒让我来给他擦屁股。
挂上吊瓶,或许是累了,小黄静静安睡了。我去了阳台,望着城市抽烟,想到加拿大已是清晨,便打电话给月奴和谢雨。夜色沉沉,明月高悬,冷风灌入大楼,四周好似冰窖一般。繁华的城市闪耀着黑色的美丽,多少罪孽藏匿其中,喟然而叹折回病房。小黄扔然熟睡,脸色寡白,让人心疼不已。人都有心魔,就连小黄这样的木头也不例外。我轻轻拉过床下的木凳,望着她精细的面庞,愈发觉得有味道,困意袭来,爬在床边很快睡去。
梦中,有人轻轻推我。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我问道:“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小黄垂头,咬牙道:“很久以前。”
“那你把我叫醒干吗?”我很是愤懑地道。
小黄蚊语道:“我,我没带钥匙。”
我彻底凌乱了,强忍怒火,问道:“有备用钥匙吗?”
小黄摇头道:“你帮我开间房,好吗?”
“你这样子去酒店?”我直接无语了,小黄的脸骤然红了,拉紧睡衣不知所措。我道:“跟我回家。”
小黄一动不动,冷得簌簌发抖。我脱下外衣给她罩上,说道:“我不会吃人的。”出了医院,城市寂静,街道寂寞。小黄打个喷嚏,不紧不慢地尾随我。到了车上,小黄把衣服还给我,却被我毫不客气地拒绝。车在光影斑驳的道路慢慢潜行,一道又一道的光晕盛开凋零,恰似无数在暗夜里盛开的花。一路无话,很快到了熙竹园。
客厅里,小黄静静杵着,目光空洞地望着墙上的画。我让她坐下,从酒柜拿出瓶威士忌打开,拿出杯子斟满递给小黄。我道:“酒能御寒,喝了。”
她咬牙一饮而尽,不停咳嗽。我轻轻拍打她的背,无奈地道:“谁让你全喝了,人怎么能这么傻呢?”小黄贝齿咬着红唇,泪眼婆娑,神情萎靡。我低声道:“哭吧!哭出来便好了。”
小黄哭得更欢唱,泪水答答滴落在胳膊,好似小蝌蚪慢慢游动,悲怆的哭声在深夜里听来特别得寒碜。起风了,百叶窗哗啦哗啦作响。好久好久,哭声渐渐停歇。小黄木讷地坐着,我知道她的脾气,即便大难临头,即便利剑加身,她也不会主动相求于我。我问道:“丫头,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寻死觅活的,我看了心疼。”
小黄绝望地道:“一切都晚了,我……我完了。”
我急道:“什么叫完了?有我在,你不会完的。”
小黄咬牙,面色一如既往的绝然。突然,她站起来面对我,继而双膝跪地,哭道:“任鬼,你,你救救我。他,他昨天被公安局的人给抓了。我……问他们为何抓人?他们说……说他涉嫌经济犯罪,且数额巨大,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我打电话去他们单位,方,方才知道他挪用公款去炒股,结果血本无归。你认识不少人,求求……你帮帮我。”
这事比较棘手,置之不理又于心不忍,让人左右为难。我伸手搀扶小黄,她死死抱着我的腿不肯起来。小黄哀求道:“你不救他,他就死定了。”
逼宫,我想到了这个经常在电视剧里出现的词,愈发烦躁。我嚷道:“你这是干吗?有话起来说。”
小黄仰头望着我,祈求道:“你不答应,我便……不起来。任鬼,只要你点头,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不是喜欢我吗?我……我现在就让你得偿所愿。”撕拉一声,她突然扯下睡衣,波澜壮阔的风光訇然出现。我瞬间石化,身体抖动越厉害。月奴和谢雨远走他乡,我很长时间没碰女人了,原始的冲动让神经麻痹。熊熊烈火燃烧,灵魂灰飞烟灭,正当我意乱情迷之时。一对黑漆漆的眸子突兀出现,绝望的水流无休无止。心,突然被水禁锢。我推开小黄起身,抓住自己头发嚎叫,重重一拳砸在墙上。理智复苏,邪念退去。我吼道:“我答应你去捞人,你给我把衣服穿好。”
小黄被我怪异的行为瞎蒙了,身子不停得颤栗,半天才反应过来,慌忙套上残破的睡衣,微微颤颤地站了起来。她比我高出一寸,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一脸茫然,一脸祈求。我颤声道:“你,你离我远点,我真会忍不住的。”
小黄满脸羞红,披上我的外套蜷缩在沙发一脚。我不看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汁烧尽了歹念,我恨恨地道:“他挪用了多少钱?”
“一百五十万。”小黄的声音低若蚊蝇,却尖利地刺入我的大脑。
“什么?”我叫道,“一百五十万,这个王八蛋,想钱想疯了吗?现在还剩多少?”
小黄道:“我,我不知道。”
“白痴中的战斗机。”我恶狠狠的诅咒。小黄瘪嘴,又哭。我挥挥手道:“姑奶奶,求求你别哭了,我头都被你给哭爆了。”
她捂住嘴,极力忍耐不让自己哭。
“出事的时候,你怎么不通知我。你,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如果她事发的时候给我电话,或许这事很好摆平。现今人都被抓了,想捞回来恐怕很难。
“我想过。我……我又怕你让我……。”
我气急败坏地道:“怕我怎样?你这根木头,我要你早动手,还会等到这个时候,脑子有毛病。”
小黄凄凄艾艾地道:“你不想,那……为何缠着我。还不是……想。”
“你……给我闭嘴。”我就快疯了,这妞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材料打造的。我气得浑身哆嗦,掏出支烟叼着,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点个火都变得异常的凝滞。继而,小黄又说了一句让我彻底发疯的话。她道:“我,我愿意,你却是不答应。”
苍天呐,救救我吧!我仰天长叹,凶悍绝然痛苦地盯着小黄,痛不欲生地道:“女神,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我发誓帮你搞定此事,结局最后如何?我也无法确定。”
“谢谢!”她终于管住了自己那张该死的嘴。
我冷冷地道:“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挪用公款去炒股,不是自虐而是自杀。”
小黄双手拉着外套,低语道:“他的薪水一直没我的高,他又好面子,想通过炒股证明自己,结果变成了这个样子。他没你优秀,但对我一直很好很好。为了他,我豁出去了。”她一脸幸福,我看了羡慕嫉妒恨,暗骂花痴,简直无可救药。
我道:“知道你痴情,不然我怎会把你当宝。耽误之计,是把你男友亏空的公款补够,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小黄道:“我卡里有六十多万,加上房子和车子,应该差不多。”
我听了这话更是火冒,上前抓住她的肩头,问道:“你奋斗了这么多年,全部咂进去,就为了一个男人。值不?你老实回答我。”
“值,因为我跟你一样,相信爱情。”小黄斩钉截铁地道。
“屁。”我爆粗,松开手道,“我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还会相信爱情。”
“胡说,不信你为何要殉情。”小黄直接反驳,我辩无可辩。
女人最美的时刻便在此时,为了自己心爱之人焚身以火,鸟儿如此,小黄亦是如此。那样的痴傻,那样的绝美,好似一把无形的刀,深深戳入你的心窝子里。鸟儿临死前凄美的目光瞬间出现,我的心突然崩塌,目光模糊一片。少顷,我伸手摩挲小黄的脸蛋。她握住我的手,任由我肆意妄为,那巧克力的肌肤细腻光滑,散发着神圣的光泽。
我抽开了手,温柔地道:“丫头,你真像我的鸟儿,为了所爱之人,连命都能割舍。如此佳人,我怎能让你风餐露宿,流落街头呢!这钱我来帮你付,如何?”
小黄连忙摇头,说道:“不不不,我不能拿你的钱。”
我低语道:“你的父母都是下岗工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节衣缩食供你读书,本指望你赚钱养家,安度晚年。若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了一个男人而倾家荡产,他们会怎样作想?你能安然面对吗?我虽说混蛋透顶,但也是人生父母养的。焉能看着你备受煎熬,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不接受,另寻人选吧!”
对付小黄就得这样,不给她点压力,根本不会就范。小黄颤声道:“我收。我写借条给你。我慢慢还。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十年。再不行,就一辈子。”
我真生气了,吼道:“你在多说一句,直接给我滚出去,爱找谁便去找谁?我老实告诉你,你就算白送给人家,人家帮不帮还不知道。在某些人眼里,你小黄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跟人家讲条件。人家一不缺钱,二不缺女人。对于他们来说,你就是一个容器,完事拍拍屁股走人。你放心,我绝不会趁火打劫。实话告诉你,我的女人多了去,不缺你这跟木头。此事一了,我们各走各的路,老死不相来往。”
我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小黄哇的一声哭了。她边哭边道:“你,你就这样……这样霸道,就会吼我,凶我。我,我又没说过要跟一刀两断,更没说过不要……你的钱,我怕你……欺负我。我不要你的钱,那是……那是因为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了自己,爱上……你这个坏蛋。我本以为……自己不会想别人了。可是……我经常想你……。相隔几天,我……就会想你。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骤雨般的粉捶落在胸口,我竟然毫无感觉,被小黄的表白给吓傻了。她会想我,天方夜谭吗?好像不是。小黄来真格的,我真害怕了,暗下决心,今后不再招惹她。相比较而言,与江湖上的女人乱来更无后顾之忧。我扯张纸巾给小黄,说道:“是我不好,搅乱了你的心。这事暂且搁下,当务之急是将你男朋友给捞出来。时候不早了,睡吧!天一亮就去办事。”
小黄还在啜泣,眼睛肿得好似桃子。我哄了好一阵儿,她终于不哭了。我把她安排在二楼的客房就寝,又去衣帽间找了一套月奴的衣服给她,叮嘱一番方才上楼洗澡睡觉。瞎忙了一天,腰酸背痛,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翌日一早,我给约市工商局的刘继元局长见面,接着便和小黄去银行开现金支票,然后王伟打电话。我把事情的大概一说,王伟道人还在他们手上,只是工商局报了案,放人还看工商局的意思。我明白其中的关键,便去工商局见刘继元。客套几句直奔重点,请他看着我的面子上,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刘继元笑道:“退了钱这事便好操作了,民不告官不究嘛!我们撤案,刘国民就能出来。”
我道:“多谢多谢。”我示意小黄去退钱。小黄担心地望着我,起身往财务室而去。
刘继元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这事在局里闹得沸沸扬扬的,众人皆知。因而,刘明国必须接受组织的严肃处理。”
我笑道:“刘局,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只要别把让开除就成。年轻人嘛!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情有可原。你这天大的人情,我死死记着。”
说完,我悄悄一张十万元的卡塞入他的腰包。他拒绝道:“兄弟不可,你这不是折煞老哥吗?”
我在他耳畔低语道:“老哥,做兄弟岂能让你破费?收下,这是料理上下级的活动费。”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刘继元收手,笑得就像个烂柿子。瞎聊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告辞离开。小黄早已退了钱,坐在车里等我。她问道:“怎么样?”
我故作为难道:“我跟刘局长说了半天,老家伙咬着不放。看来,他得在里面待上一顿时间。”
小黄道:“他们收了钱,到底还想怎样?”
“钱本来便是人家的。”我背起了古书,“方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汝之奈何。接下来,去公安局探探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