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怒了，“害死我娘的就是狐妖，当时我娘被他带来的黑烟一扑，就倒在地上了，我叫了她好多声，叫了那么多声，我娘也不醒，就是狐妖害死了我娘。”
他说的时候，手还一直指着离言，离言只是像拎小鸡一样拎着他，任凭这小孩子怎么指着他鼻子骂，也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小孩子。我也为这小孩子捏了一把汗，这么口无遮拦的，离言这厮真的耐性极好。不过离言这人喜怒一直不行于色，越是笑得灿烂，就越是说明有人要倒霉，不知这小孩子受不受得住。
“那个，离言，不如你先把他放下来吧。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言看了我一眼，将这小孩子放到地上，却没有松开抓着他后领子的手，蹲下身，“究竟是什么样的狐妖。”
“我......没看清.”
“那你还说是狐妖。”离言放开了手，袖着手。“既然没看见，又凭什么说是我害了你母亲。”
“一定是狐妖。”
“......”
离言只是眸色阴沉的看着他，我硬着头皮，挂着笑吧那小孩子从离言面前拽开。其实小孩子没多少见识，大概是没见过什么妖精，放黑烟的妖怪又不一定是狐妖。再说，离言又不是妖，而且离言根本就没动过地方，怎么可能会出去杀人呢，就算是吃饱了撑的也不会做这件事情。
“那个，你误会了。”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离言，“你真的认错了，这位......哥哥他不会杀你的娘亲的。”
“可是他就是妖怪。他不是狐妖，怎么会有耳朵。”小孩子怎么能如此执着地指着离言，当离言脾气好吗？
“宵练给我。”
果然，离言炸毛了。
“......那个离言，你要冷静啊。”我急忙把那孩子拉到身后，万一离言真的恼了，说不定真的把这倒霉孩子给收拾了。而这倒霉孩子也忒口无遮拦了点。放眼四海八荒，还没有那个人活得不耐烦了指着离言问，你怎么有耳朵，真是倒霉孩子。
“你再想想，你看到的肯定不是他。我们昨天才来的这里。”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了一股黑烟。”小孩子说道，脸上犹带了泪，“娘亲是因为救我才......”
“不如我们去帮你抓到那个狐妖怎样？”
离言开了口。
那小孩子停了抽噎，愣了一愣。我也愣了一愣。
“我没想到你心地这么好。”
“既然这小子说我是狐妖，我自然要找个法子证明我的清白。”离言说，刚才眼里的阴沉全都化成了笑意。“况且这么古道热肠，乐于助人的事情，凉夕一定愿意干。”
“可是是你说要查的。”
为什么差事要我来干。
“我又没说是我来查。到最后查清楚了便是，谁查的又有什么要紧。”离言居然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我竟无言以对。
“况且，我现在仙力被封，与凡人无异，你舍得让我只身犯险？”
“......”
说这话的离言简直太恐怖了，这妖孽是怎么在北荒混那么多年还没被打死。这问句问得我心里直发毛。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走吧！”离言眯着眼笑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他袖着手从我身边走过时，还笑吟吟的添了一句。
“下次出门，记得带脑子”
“......”
我哪里又没有脑子了，给我解释清楚啊！若我从这鬼地方出去，我一定扎一个离言的小人，一天五十针，不一百针，这样的妖孽为什么没人收拾了。
走了半晌，我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没人将离言给收了，这人太可怕了，从我们撞见那个小孩子到那孩子家里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个小孩子就对离言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刚才还一口一个狐妖，现在就变成了漂亮哥哥。
“漂亮哥哥，我叫苏合，漂亮哥哥可以叫我小合。”
酥合，是酥合饼的那个酥合吗。
“嗯。”
“我娘亲很漂亮很温柔的，做菜也很好吃，也很疼我，只是她被狐妖......漂亮哥哥，你可以帮我抓住狐妖吗？”
“嗯。”
离言依然袖着手，点头答应了。不过这副淡漠样子，莫不是只把这小孩子当成一说快板的。
“漂亮哥哥，你头发为什么是白色的。你还很年轻啊。”
“因为天生就是这个颜色。”
“那姐姐为什么不是？是不是姐姐老了就变成这个颜色了。”
“......”我保持沉默。我自认为我长得还算可以，为什么我的称呼前面没有缀词。
“她现在已经很老了。”离言说。
我小心肝一颤。离言你晓得你比我老多少吗？被一个大我几百万岁的祖宗说老，我有些接受不了。
“离言，你晓得你比我大多少岁吗？”
“我觉得我一直都挺年轻的，你不觉得吗？”
他最后那个语气让我小心肝一颤，离言他，他绝对是吃错药了，要么就是脑子坏掉了，今天怎么就这么不对劲，莫不是这结界还有让人改了性子的作用，离言这两天绝对是不正常啊。
“我的心肝，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实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咱们快点找到阵眼赶紧出去，你的神智都受这阵法影响了。”
离言停下脚步，沉思了一会儿，“我神智着实没有受什么影响，只不过总是端着北荒之君的架子怪累的。”
“......”
他忽然又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回过头，笑吟吟的问道。
“凉夕，你刚才叫我什么？”
我叫了他什么。
“再叫一次。”
此时他正捻着恰落在肩上的一缕银发，要多妖孽有多妖孽。
额，我抽出宵练，递到小酥合手上，指着离言，“不用去找什么狐妖了，这里就有现成的一个，先砍了他，然后姐姐去帮你找那一只。”
“凉夕你竟如此薄情。”离言说。
“你脑子真的坏掉了。”我把宵练插回鞘里，不知道离言是吃错什么药了，连性子都改了。
小苏合的家很快就到了，一间还算可以的瓦房，如果是一家三口过日子，那倒是绰绰有余。然而若是苏合他爹想养个小妾，就不算是宽裕了。看来我们只需要找一个除妖师，这个我们可以担任。不用再找苏合他爹谈谈了。
小院子倒是很是精致，看见院子里种的花草，都被打理的很好，就知道一定是一个细心温柔的主人。就像离言的母亲一样，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是这里吗？”我问。
离言只是闭上眼睛。“我不清楚。”
也是了。离言答应下来帮他捉妖，不过是想借机找一找阵眼。毕竟只有苏合看到了他的异常，而其他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这阵眼，一定与苏合有关，也许这里就是解开这个结的关键所在。
“要不我来看？”我问道，说完就已经伸手感知，却被离言抓住了手腕。
“不可。”
“为何？”
“若是你我都被封了仙力，该怎么出去。”
离言说的也有道理。他仙力被封，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的确实在他探查过结界之后的事情。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就断断不能再白白送一份仙力给这个阵。还是谨慎些为好，想到这里，怏怏的缩回了手。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承认，我的脑子的确是没带。
“现在也只能等了，看设阵者究竟想做什么。破阵之后，到底是谁设得阵，有什么目的，也就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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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言袖着手，站在院子里，抬头看院子里那棵枯树枝头，有一朵花瓣残缺的桃花，已经枯萎，却依然可以看见形状。这个季节也早过了桃花盛开的时节，虽然它已经枯萎，却也是桃花。
“凡间的花一直都很好看，花开花谢，花开是一番景象，花落又是一番景象。花开时争奇斗艳，开苞吐蕊。花谢时随风来去，飘摇如雨。”我说，踮脚将那朵枯萎的桃花拿下来，放在桃树下，“荣枯有败，得失难量。为何要执着于枝头，化作春泥更护花。待来年，又是一番人间梦华。”
离言只是看着我，半晌才说。“......你有这么多感悟，不累吗？”
“......”
这个离言忒可恶了些，若是出去了，我绝对绝对要写封信给我爹，告诉他如果我是他亲生的就赶紧回来，我不要再独自面对北荒的离言了。
苏合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撇着嘴，哭丧着脸。
“爹不在，应该是去找那只狐妖了。漂亮哥哥，姐姐，你们一定要抓住那只狐妖啊，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爹也会被它害了的。”
我与离言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妖怪。但是伤人的妖怪绝对不多见。就算是在人间混的，妖怪还要更安分些，并不愿意作乱，更不要说是随意伤人。不过这是在阵中，可能与别处有所不同，而离言现在又没有法术，还是应该小心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