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雨是我和贾卿及安澜的好朋友,他的人品自然是没得说,按理说,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怀疑乔雨的,只是眼前的一切,的确让我有点不能理解。
电梯已经报废,很快,楼栋里的居民发现了这件重要事情,纷纷驻足观看。
我和贾卿、乔雨因为有急事要去寻找安澜,也顾不上围观这等小事了。
贾卿开车,带着我和乔雨,匆匆赶到了安澜所在的医院,我们发现,安澜在医护人员的护理下,情况照旧。
当我和贾卿带着乔雨走进了安澜的病房时,我的心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
我想,安澜如果不出意外,他马上就会苏醒过来了。
乔雨走到依旧昏迷不醒的安澜身边,掏出了随身带着的药瓶,将几粒药丸倒在手中,然后掰开了安澜的嘴巴,用内力将药丸给输送了进去。
我亲眼看到那几粒丹药顺着安澜的喉咙处滑动了下去。
我紧张地睁大了眼睛,企图下一秒就看到安澜立即清醒过来,惊喜万分地叫我一声凌云。
然而,没有,乔雨所带的药丸虽然非常神奇,可是冰冻三尺并非一日之寒。
处于昏迷状态的安澜肠胃及各个脏器功能都非常薄弱,为了不增加额外的负担,造成虚不受补,乔雨此次并没有给安澜服用过多的药物。
他回过头,对我和贾卿说:“要想让安澜彻底康复,回到从前,还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现在的他,身体太虚弱,不能一下子服用太多珍稀药物,所以我会每隔几天给他服用一次,他会一点一点好转康复起来的。”
听到了这里,我紧绷着的心才舒缓了一点,看样子,安澜是不会马上见太多成效了,我失望地想。
只是接下来,安澜的表现又让我兴奋地叫嚷起来。
服用了药丸的安澜,静静躺在床上,乔雨来到了他的身边,用他的双手将他慢慢从床上扶了起来,然后盘腿坐于他的身后,开始用自己的内力为安澜打通经脉。
我看到安澜的头上不时有白色雾状气体蒸腾出来,而坐于他身后的乔雨显然,正不遗余力地在发功,他的额头不知何时,也沁出了一层亮晶晶的汗珠。
几分钟过后,昏迷不醒的安澜喉结突然动了一下,紧接着,我留意到他的眼皮和睫毛在轻微抖动。
这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连忙来到了安澜身边,轻声呼唤他:“安澜,你快醒醒,我是凌云,你听到了我的声音了么?如果听到了,你就努力动动你的手指头。”
被乔雨支撑着的安澜耷拉着脑袋,在我呼唤了他几声后,突然,他的右手手指尝试着动了一下,紧接着是右手整个手指都在动,他试图想要抓住什么。
看到安澜正在悄然醒来,难以抑制兴奋和激动心情的我,匆忙将自己的手递给了安澜。
“安澜,你是在找我么?我在你身边,在你身边。”担心安澜心中没有依靠,我一遍一遍告诉他我就在他的身边。
安澜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又似乎认出了我的熟悉的声音,他在听了几遍我的呼唤之后,嘴唇抖动着,抖动着,模模糊糊从紧闭着的嘴中轻微地发出了一个名字:凌云。
当这一声轻微而又模糊的声音喊过,在我犹如听到了一记惊雷一样响亮和震惊。
我的泪水瞬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我悲喜交加地扑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朦胧的眼睛,哭泣着说:“安澜,你醒了,你醒了,对吧,你终于认出来我是谁了对吧?”
可是我是谁呢?从今以后,我是安澜的什么人呢?这个尖锐的问题一下子摆在了我的面前。
此时此刻,看着安澜乍然醒来,我才明白,原来在我心中,我从来都没有将他完全给舍弃掉,我只是因为他的疾病,因为他的昏迷,因为太多的客观条件,而不得不屈从于命运,选择和贾卿走在了一起。
此刻,当安澜逐渐醒过来时,那埋藏在心中的冰冷的种子似乎一下子又萌芽起来,又在一瞬间枝繁叶茂起来。
喔,我爱的人,我曾经深爱的人,你若安好,我又怎能弃你于不顾呢?
只是这一天,你苏醒的这一天实在是来的太晚了一些。
看着他慢慢地费力地睁开他的昏睡的眼眸,看着他一点点清醒,一点点试图回忆起过去,试图回忆起我,我不禁泪眼婆娑起来。
安澜在乔雨源源不断的发功治疗下,已经彻底告别了过去。
此刻的他,完完全全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那眼睛中的瞳仁,随着他对过往的回忆,正在一点点变得黑亮清透起来。
几分钟后,那双眼睛已经从刚刚张开时的迷茫状态变成了黑色如星辰一般闪亮迷人的样子。
他看了看围绕着他身边的几个人,脸上由最初的懵懂慢慢恢复成了微笑,接着又是惊喜。
“凌云,乔雨还有贾......”说到贾卿的时候,他有点迷糊起来,看样子,他的记忆还有部分没有找回。
乔雨收了功,从床上下来,失去了外力辅助的安澜依旧可以一个人稳稳当当地坐着了。
我惊喜地看着这一切,询问乔雨道:“乔雨,安澜他好了,彻底好了么?他是不是已经可以走路,可以随意地蹦跳了?”
乔雨摇了摇头,“安澜今天这个样子,已经恢复得相当不错了,我说过,这需要一个过程,可能还需要几天治疗,安澜才可以下床走路,当他重新学会下床走路后,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恢复到从前了,这个过程并不漫长。
同样,和他的运动功能同时恢复的还有大脑中的思维能力和记忆能力。”
乔雨的话音刚落,安澜已经将目光从众人的身上转移到了我的身上,他的眼睛痴痴地盯着我看,眼神中包含有委屈有欣喜更有很多埋怨。
看着他那双幽怨的眼睛,我明白他好像在责备我,我为什么和他变得生分起来了。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现在的身份是贾卿的妻子,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凌云,过去的我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未婚妻。
当着我夫君贾卿的面,我又如何能够和他卿卿我我,互诉衷肠呢?
即使不当着贾卿的面,单独和他相处,我和他之间也已经存在着一条虽然看不见,但深深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所以此刻,看着他那双哀伤欲绝的眼睛,我无法再像过去,亲昵地给他以拥抱,给他以安抚,来慰藉他的所有的心酸、不幸及委屈。
我现在能做的充其量是握住他的手,可是,即便如此,我已经能够察觉到站在一边的贾卿那介意的吃醋的目光。
安澜苏醒了过来,他终于可以不用再吃流质食物了,所以他醒过来的第一顿饭,我决定由我亲自来喂他。
暂时还不能让他吃较硬的食物,我喊了贾卿去医院食堂打来了稀粥,然后盛在碗中,用小勺子,一勺一勺亲自喂给他吃。
也许是我坐在床边给安澜喂饭这一幕看上去既温馨又酸涩,贾卿和乔雨都不约而同地从病房中躲避了出去,给安澜和我一个静静的空间。
坐在病床上的安澜此刻张大了眼睛,每吃下一口饭,都要细细地审视着我的脸,我的眼睛,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久违的东西。
“快吃吧,安澜,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对了,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姐姐等下有重要事情需要回老家一趟,所以这几天你要乖乖待在医院,等到我们从老家回来,就来接你回家好么?”我柔声细语地劝说着安澜。
“家?我的家在哪里?你不是姐姐,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想起来了。”正小口喝着粥的安澜,突然间想到了这样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已经回忆起来我并不是他所谓的姐姐,事实上我的实际年龄比安澜还要小一些,我不该是他的姐姐,这一切,他都记起来了。
“你是凌云,你是凌云。”此刻的安澜,情绪进一步激动起来,他的嘴唇抖动着,停止了喝粥,他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滚动出了晶莹的泪花,他颤抖着声音,凄然问我:“凌云,宝贝,我是不是昏迷了很久?这么多天让你受苦了。
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可是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依旧想不起来。
我真笨,不过,我可以确定无疑的是:你是我的女朋友。”
安澜的话,让我也忍不住悲从中来,我小心翼翼放下了碗,将流出来的热泪轻轻擦掉,可是不争气的我,刚刚擦掉一些泪水,更多的眼泪就又汹涌流出来。
我低下了头,绝望地哭泣起来。
天啊,我该怎么办?为什么上帝对我如此残酷,为什么让安澜苏醒的这么晚,如果早那么几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后悔了,我真的有点后悔了。
我知道我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过去和贾卿的种种恩怨,大多是出于感激么?是出于真正的爱情么?
恐怕更多的是走投无路时的病急乱投医吧,当我出于黑暗当中,很轻易地就将抓在手里的一把稻草当成了全部,很轻易地将看到眼中的一点微光,就当做是照亮人生之路的全部光芒。
我不自觉的靠近了贾卿,不自觉地、迫于无奈地选择了贾卿,直到我最后以为我全心全意地接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