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当空,桃花纷飞落到青石铺成的地面,落到荷池中。
一时相对,静默无声,连呼吸都几不可闻,只有腰间灼热的温度,还有……入目所见的白皙胸膛。
好一个妖孽男!
清池羞恼异常,何时吃过这样的暗亏,揽在腰间的狼爪半晌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她心中羞愤,咬牙运气于掌中便往他的腹部袭去。
靳梦离不过是被她的那句‘倒是绝配’给激怒了,想教训一下她的伶牙俐齿和口无遮拦,此情此景下不免被迷了眼,秀色玉面在月光下透着朦胧,却又无比清晰地入了他的眼,就连她的羞恼也未曾逃过他的眼,直到劲风袭来,他才如梦初醒。
松开纤腰,靳梦离勾唇侧身往后仰去,躲过她的攻击,斜身一个旋转来到她的身后,狼爪又向她的腰揽去。
清池早有准备,心中暗道真是个登徒浪子,白白浪费了这么一副温文尔雅的文弱书生样儿,其实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欠收拾。
柔韧极好的腰身往后弯下躲过狼爪,单脚而立,一脚拉直踢起便往他的腋下踹去,就在他忙着躲她的脚时,她快速伸手往近在眼前的月白衣带抓去,果然不费吹灰之力便得手了,他不是喜欢暴露么,她怎能不成全他。
清澈的眸中尽是得意的笑,玉指轻轻一扯便将他松松系着的腰间系带给拉开了,清池低笑出声,收回踹向他的脚,在亭顶的一点,斜仰着身子往后飘了出去,手上揪着月白的衣带不放,一个用力便将毫无防备的靳梦离扯倒。
就在她稳稳落在荷池边上时,荷塘中传来‘嘭’的落水声,溅起无数水花。
腰间一凉,靳梦离惊觉时已晚,身子忙着躲避她踹来的那一脚不得不侧身,脚下重心已失,被她扯了衣带,他尚未来得及站稳就被一股大力往后拉出,脚下失利便落到荷塘中,水没过头顶,鼻息间全是淤泥的污臭,他急忙浮出水面,站稳脚便抬手将面上的污水抹去,睁眼便见到了居高临下望着他,笑得灿烂的黑衣女子。
“丞相大人果然兴致盎然,如此月色,有花相伴,再到芙蕖丛中遨游,日子倒也滋润。”清池含笑低首,满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靳梦离不怒反笑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摘花之人难免会被花咬,今夜梦离受教,日后必会小心些,美人入怀也是不远了。”
如此狼狈还死性不改,清池眼眸微眯,目光落到一旁的碎石堆之上,又是勾唇一笑。
靳梦离见她转过身,有些不解,以为她不愿与他纠缠就要离去,他刚想出声‘挽留’一下,却被忽然转身的佳人给吓住,准确说是被她手中的东西给吓住。
没错,她要落井下石。
“丞相大人想不想试试自己府中的石头有多少分量?”
清池单手托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在他眼前掂了掂,好似真的只是在试它的重量,还好心地向水中之人眨了眨眼,示意她要动手了。
靳梦离咽了咽口水,后怕退了一步,嘿嘿干笑道:“不用了吧,石头多重就不用我知晓,它只要能砌墙建房就成。”
“这可由不得你了。”清池明媚一笑,最后掂了掂石块,落到掌中之时便毫不客气往水中的活靶子扔去,下手快准狠。
靳梦离一惊,池水刚好到他的腋下,水下动作多有不便,他只能往后闪躲,脚下不留神被绊了一下,躲过了清池向他砸来的石块,却是再次扑进水中,呛进一大口污水。
“咳……咳……”再次露出水面,靳梦离捂住脖子一阵呛咳。
清池又晃了晃手中抓起的石块,看他一脸狼狈,戏谑道:“丞相大人平日里喝惯了毛尖龙井泡的水,今日自家这荷塘中的水也该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机会稍纵即逝,趁此良机可要尽兴了才不辜负这么美的夜色。”
靳梦离艰难认真呕心之感,苦笑道:“姑娘饶命,咱们有话好好说。”
“喔,方才还想好好说话来着,此刻忽然又不想了,只想请丞相大人喝水,别的什么都不想做了。”清池不买账,依依不饶。
低头服软没用,看来真是将她给惹恼了,靳梦离想了想才说道:“姑娘高抬贵手,只要让我上去,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姑娘想知道的事,我全盘托出。”
“这个筹码还算有些分量,可是这里是你的地盘,要是你脱身后又反悔了,我一介小女子毫无反抗之力,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肉,任你宰割。”清池点头后又摇头,露出委屈可怜的样子。
小女子毫无反抗之力?靳梦离抹着顺着发丝流到面上的泛着恶臭的池水,苦着脸哀求地望着池塘边上的女子。
“阿嚏……”他还应景地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清池将手中的石块扔掉,拍手笑道:“丞相大人果然是弱不禁风的读书人呐,看来露天沐浴也并非这么唯美浪漫,还是回屋洗洗睡吧,明日估计起不了身了,真是罪过。”
美人突如其来的关怀让落汤鸡样儿的靳梦离从脚底腾起一股寒意,对,不是暖意,而是寒意。
“姑娘此话是出自真心?”他没头没脑问。
莫名其妙的话让清池掩唇低笑,她已听懂他的话中之意,原来是被她吓怕了,以为她还有别的法子折腾他。
靳梦离猜的没错,清池若是要折腾他有的是法子,不过此时却是真的有求于他,对于他方才的无礼,给他这个惩戒也算是解了气,正事要紧,她不能白跑一趟。
清池转身离去,扬声道:“你先回屋洗干净再说,我在屋顶上等你。”
水中的靳梦离神色几变,他也猜不透清池的心思。
半个时辰后,身着单衣,披散着一头墨发的靳梦离出现在屋顶,来到一脸无趣望着夜空数着稀疏星星的清池身旁坐下。
淡淡的不知名花香扑鼻而来,清池忍不住又是一笑,心道这厮估计以后对荷塘应该是敬而远之了。
“不知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就当今日交个朋友,日后也可互相帮忙。”靳梦离凤眸不离她笑靥如花的面庞,温然出声。
互相帮忙?清池摇头失笑,相互利用才是真,他与她身份摆在这里,除了相互利用,她想不出与他还有什么理由相交。
清池漫不经心道:“纵使相逢应不识,萍水相逢而已,先生不必放在心上,今夜过后便是后会无期,若是先生非要有个称呼的话,随便想怎么唤我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