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闭的房门被推开,氤氲的温热水气迎面扑来,清池抬眼望去,被眼前的美男出浴的画面给怔住,一只脚就这么踩在门槛之上,进退两难。
修长的身姿,腾起的水气凭添朦胧,让他整个人就跟仙人出世一般,要是忽略他光裸的身子的话,就该是仙人即将腾云驾雾而去。
美男也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住,他刚从浴桶中出来站定,腰间围着遮羞长巾,手刚伸到高架上将单衣拿过还未来得及穿上,房门毫无预兆被推开了,他抬眼望去。
四目相对,气氛诡异而暧昧。
稍愣之后,清池从容背过身。
“原来华朝第一丞相喜欢在外人面前展露身材,所以都不让人看门的,或是说丞相大人自信没人能有本事进到丞相府中,难怪能成为华朝第一人,光这胆魄就无人能及。”
清池虽背过身,但面颊上的温热还是挥之不去的,心中微恼,她知道这人就是故意的,将相府的守卫全撤走,才会有这尴尬的一幕。
窸窸窣窣一阵衣料摩擦,说话间靳梦离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
“姑娘好生霸道,这是在下的府邸,哪有自己在家沐浴还要人看门的道理?是姑娘你深夜飞檐走壁而入,况且吃亏的人是在下,怎地罪责也全都给我呢。”
“你……你就不能穿戴妥当再出来?”清池被他一激,愤愤转身便差点撞到身后离她极近的靳梦离,而他竟然只斜斜垮垮着了件月白单衣,慢条斯理系着腰间系带,大片胸膛就这么映入她的眼帘,让没蒙面的她瞬间红了脸。
清池羞恼地瞪着靳梦离。
皆道女子有出水芙蓉之姿,可眼前这个出浴的男子就是个妖孽,唇红齿白,凤眸含笑,艳郎独绝也不及他的风情。
靳梦离无辜道:“夜已深,稍后便要就寝,穿上又得脱去岂不麻烦。”
这是要与她比谁的脸皮更厚了,清池暗暗深吸了一口气,敛下面上的情绪,不与与他拐弯抹角,开门见山说道:“今日先生走得匆忙,我本欲将玲珑手链还给先生的,不得已只能深夜造访丞相府。”
“唔,这样啊。”靳梦离打着哈欠,不以为意说道:“这本就是属于姑娘之物,没有还与不还之说,姑娘大可不必在意。”
清池涵养极好地笑道:“先生大气,可小女子与你非亲非故,又不曾有什么恩惠施于先生,正所谓无功不受禄,这份厚礼实在是承受不住。”
“哦,既然如此,姑娘将它取下便是,在下不会强人所难的。”靳梦离善解人意一笑,还呶呶嘴,示意她可以现在就还。
清池暗暗咬牙,白日里看着还算正经的人,私下却是个无赖,若是此刻能能取下手腕上的东西,她定然不客气地往他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上砸去。
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就不该将这破手链戴到自己手腕上的。
“先生真会说笑,这件邪乎的东西想必你比我还了解,我若是能将它取下,今夜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清池维持住清雅的笑意,将手腕递到他眼前。
“关于它的来历,先生应该最是清楚,这是百年前的古物,据说是被下了诅咒的,先生今日以欺诈之策让我戴上,是不是过于缺德了。”
韵韵的绵声细语已带着浓浓的不悦,冰清玉面上却还挂着淡雅笑意。
靳梦离摸着下巴仔细看着她,煞有其事的点头,赞同道:“姑娘言之有理。”
然后呢?清池笑意再难维持,这人是故意耍她呢。
“姑娘无需动怒,在下是真不知该如何打开它,你也知晓它的来历,此物最具灵性,认主不认人,就连家师也是毫无办法,这才让在下来民间寻找有缘之人,今日有缘能遇上姑娘,或是天意如此安排。”靳梦离带笑叹息。
正经的话听在清池耳中却是无比气恼,再看他满脸欠揍的笑意,清池更是有些压不住火气,可是她必须忍,谁让她有求于他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待到解决之后,她有的是法子治他。
靳梦离看她神色多彩,稍有疑惑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又说了一句话便将修养极好的清池给惹怒了。
他说:“不若姑娘就将此物当做是在下送出的聘礼,只要姑娘将姓名告知在下,明日在下便到府上提亲。”
“堂堂丞相是想以权欺人,强抢民女么?”清池一记刀眼射到他身上,咬着牙,努力克制。
靳梦离想了想,笑着点头道:“姑娘所想便是在下之意,若是娶不到,抢来也是一样的,姑娘倾城之姿,在下自认为也有几分颜色,倒也般配,所以姑……”
如此自恋狂妄让清池甚是恼火,抬臂一挥,三根细针便往他射去。
“想娶我也行,看看先生有几分本事。”她轻描淡写道。
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靳梦离微愣之后险险躲开迎面袭来的暗器,末了,还心有余悸地拍胸膛呼气。
“好险。”
“姑娘这是打算未过门之前便谋杀亲夫吗?”他痞痞笑道。
一击不中,清池眯眼看着眼前的男子,还真是被他的外表给糊弄了,原来是深藏不漏,这世间能轻松躲过她夺魄针的人屈指可数,这个靳梦离果然不是一般人,一个书生竟也能有如此本是,真是出乎意料。
随她的目光审视,靳梦离笑道:“还好姑娘手下留情未尽全力,不然在下身上就该多三个针孔了。”
“先生何须过谦,就算我尽全力也未必能伤到你,今夜算是大开眼界了,原来华朝第一丞相也并非浪得虚名,文武双全的俊才,难怪连孀居多年的华菱长公主也对先生情根深种,想来美人怨也不是无缘由的。”清池收了手负于身后,淡笑着与他似朋友闲聊一般,话中带着浓浓的打趣之意。
靳梦离邪魅的痞笑僵在嘴角,听她说出这些话,无由地觉得心里有些堵。
华菱公主对华朝第一丞相靳梦离青睐有加,景安城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但从未有人敢这么大胆在他面前提起,她是第一个。
清池勾唇道:“瞧着先生这是大喜过望的样子,看来是确有其事了,如此倒是绝配,公主配丞相,也算不失身份,虽说华菱公主是孀居,但据说也是花容月貌,与先生……”
她话未说完,只觉眼前一道白影闪过,腰间一紧便被一只铁臂拦腰环住悬空而起,卷起一阵狂风,院中的桃花扬起又飘然而落,粉色漫天缓缓飘落铺满地。
清冽的气息铺面而来,灼华胜桃夭的俊容就在咫尺,饶是清池从容镇定,也被他的举动惊到,愣愣说不出话,被他环腰搂住,自纷飞的花瓣中腾起,四目相触对望,纤细的黑影与修长挺拔的身影月白交缠,不知何时竟稳稳落到了荷塘之上的八角亭顶上。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