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章(1 / 1)

马桂莲浑身湿漉漉的像只落汤鸡,哭伤的脸颊粘了几点子泥浆,浑身上下的衣服湿漉漉的滴水,打成蜂窝的西红柿捧到了黄明玉房门口狠心的摔在了泥地上。她哭过了天,哭过了地,带着余剩下的怒气来跟黄明玉理论。

黄明玉还在瞪大眼珠吞咽水饺,脖子一伸一缩,像是吞咽带骨刺的鱼肉,痛得他热泪盈眶。听到了马桂莲的谩骂声,张金娥迅疾应在了门口的地方。

看见张金娥,马桂莲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张金娥,你生养的好小子做的孽,他睡了老机井房,霸占了龙王爷的床位,这下好啦!龙王爷发怒了,让大家伙跟着你家儿子遭殃,这损失你家黄明玉得担着,我家这回可蛋打鸡飞了,咋弄?”

“马桂莲,你甭来这儿耍无赖,天下冰雹能怨得了谁,我们还十多亩地打了个光溜,该找谁去说理?”张金娥嘟噜着脸正憋着一肚子怨气念后悔,马桂莲这一嚷嚷,倒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当下两人撕破脸吵嚷起来。

“我不管。你家儿子多有能耐,人又长得俊,一分钱不出,照样包十多亩地种,谁有这能耐?”

“我家出没出钱你咋知道?人长得俊咋?一没偷,二没抢,三没触犯王法,包十多亩地你眼气啦?”

不提偷字,马桂莲还没那么大的火气。一提偷字,马桂莲好像立刻矮人三分,好像张金娥在指桑骂槐。她将一对泥手叉在腰间,挺着胸膛叫骂:“搞了大的搞二的,我呸!也不恶心,村儿里就数你家儿子能做出这样败兴事儿来。”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马桂莲的几句戳心窝子话,张金娥是能听出个子丑寅卯。她向来不是搬弄是非的女人,但她看不惯这种眼气别人的人。别人家富她就盼着倒霉,别人家穷,她就满大街的说风凉话。儿子种地,凭本事吃饭,由不得她指三道四坏名声。

田亩地遭了灾谁心里都有冤屈气,再善良的人也会扭曲了人形,张金娥当即摆着掐架的架势夹枪带棒地说:“马桂莲,你别蹬鼻子上脸还要进眼,我们黄家老祖三辈都是本分人,你再信口扯谎小心扯了你这张破嘴。”

二玲抢前一步拉住了张金娥欲出门的身体说:“婶儿,咱不跟这种人置气,不值得。”张金娥胸部的两颗钮扣由于受力过猛,绷掉不知了去向,身体被拉扯的倒向二玲一边。

“吆--怪不得你张金娥底气足呢,原来还有个撑腰的。咋,不会生养的破烂货你儿子也要啊?”马桂莲看到崔二玲的一刹那,泥脸上掠过了一丝狞笑。二玲在她家的时候就没少被她欺负,现在她任然不减当年的嚣张气焰,她恨不能抽二玲的筋,方能解坐牢儿子的心头之恨。

“大马蜂,尼玛的,臭嘴积点德吧啊!别一大把年纪了做损,爷家的女儿好欺负是不是?”看着女儿受侮辱,崔占海着了急,瘦弱的身体出现在了门口,那阵势凭着一把干骨头也要跟马桂莲挣个鱼死网破。

在村儿里,崔占海可从没跟任何人红过脸,大事小事心里也都有数,只不过嘴上不愿说出来罢了。大兰子骂了他一辈子,到头来还不是相互置点闲气,他身上也没少皮少肉。可是今天这事儿他就不得不插插嘴了,女儿都不是她家的人了,还这么霸道欺负人,这口气他咽不下去。

“哎呀呀--今儿这可其全了啊?这可真是地敲成秃茬子,骡马凑成了一家子,啥新鲜都赶一块啦啊?!”马桂莲露出了讥讽的怒容,摇头晃脑的装作蛮得意。

气喘吁吁地崔占海还要同她理论什么,被不声不响的二玲白着脸拽离了门口,随后砰地一声狠狠的关上了门。张金娥有心在跟她互骂几句,看着痴呆的儿子,再想想一无所有的土地,她也没心事跟惹事生非的马桂莲磨牙了。

马桂莲上前恶狠狠的一脚踹开了房门,仍不依不饶的在门口外嚷叫,黄明玉将空饭盒当啷一声扔在了床上,倏地从床上立起身,三两步奔了出去,稳稳当当的站在马桂莲面前,低沉着声音说:“滚!再嚷嚷我撕扒了你。”张金娥和崔二玲同时用力拉扯黄明玉,崔占海站在门口的地方大声说:“小子,你千万别犯浑,跟这种人犯不上。”

看着黄明玉要吃人的双眼,马桂莲打了个冷战,身体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差点掉进了身后的水坑里。她大一眼小一眼看黄明玉,嘴巴大张着,说不出话来。

僵持了良久,马桂莲轻声嘟囔了一句,要去找村委会评理,扭身悻悻的离开了。望着她狼狈不堪的背影,崔二玲浓浓的唾出一口唾沫,仿佛这口唾沫能把她淹了。

一场几十年不遇的自然灾害就这样过去了,人们哭过了,痛过了,日子该咋过还的咋过。前几天镇书记亲自带着一队灾害评估小组的人把村子周围的土地转了个遍,他站在黄明玉承包下的十亩土地上,望着遍地的残枝败叶,一个五十多岁容光焕发的人双眼含着泪花。

“这是老天爷给我们出了道难题啊!困难是免不了的,可我们有的是战胜困难的信心和力量啊!你们说是不是?”镇书记的话浑厚嘹亮,铿锵有力,句句挑拨着所有人的心。然后他跟村里每个人握手,每个人都使劲鼓掌流出了幸福的眼泪。

“书记,这是咋们村里的蔬菜种植大户。”刘村长走到黄明玉面前介绍。镇书记立刻投来了慈善的目光,走到黄明玉面前,紧紧地握住了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在他颇有活力的肩膀上轻拍,笑着说:“怎么样?年轻人,眼前的困难是吓不倒人的,说说你以后的想法。”

黄明玉激动的半天没说出话来,他只觉得镇书记的手太有力了,简直像一把钳子。刘村长在背后推了他一下,他才从受宠若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他苦笑着说:“我想把这片地都扣上塑料大棚,栽种温室蔬菜,这样赶在冬季就能上市一些蔬菜,减少点儿损失。”他的话一说出口,觉得自己夸下了不切实际的海口,红着脸低下了头。

“嗯。好想法,还是年轻人敢想敢干。有困难吗?”镇书记和蔼可亲的面容定格在黄明玉眼前。

黄明玉摇开了头,却用一双满是乞求的眼神上下打量镇书记。

“怎么?有困难?’镇书记读懂了他的眼神,紧皱着双眉立即追着问。

还是不住的摇头,心里纵有千难万苦黄明玉也不愿倾吐出来,他望着面前慈父般的老人,心里一下畅快多了,又好像摆在眼前的困难瞬间无了影踪。

刘村长在镇书记耳边耳语了几句,黄明玉离得近也听得清楚。“资金有难处。”刘村长的话像搬起了黄明玉心里的一块巨石。镇书记立刻微笑着地挡开了刘村长靠近的身体说:“就是缺钱嘛,这用不着你交头接耳,有困难咱当面锣对面鼓提出来,我就不是来给大伙解决困难嘛?”立刻扭身又抓住了黄明玉的手亲切的说:“有什么困难你可以提出来,或者随时直接去镇里找我,不要畏首畏尾,年轻人嘛!就得有股年轻人敢说敢干才行。”

握着镇书记苍劲有力的大手,黄明玉激动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周围的人们都热泪盈眶,为今天的天灾而痛心。镇书记带领着灾害评估小组的人水也没喝一口就匆匆转进轿车里走了,他们要赶去下一个受灾地点,人们目送着轿车远去,议论着各回各的土地上了。一年的希望落了一场空欢心,以后这些土地改栽啥,谁心里也没底儿。

打从镇书记走了那天起,村子被列为全县受灾最为严重的对象,紧随其后的又来过几拨人,水利局的,农科站的,他们面对冰雹砸翻的土地无不对该场灾害而痛心,并承诺要为灾后重建工作出力献策,大家都知道这是镇书记在心贴心的关注。俗话说,人勤地不懒。在县里几家子种站的协助下,大伙又栽上了早熟的甘蓝、白菜、青玉米,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

大伙地里又冒新绿的时候,黄明玉十多亩土地又滋生出嫩绿的一大片杂草。他心里做过初步估算,如果把十亩地全扣上大棚按两亩地扣一个大棚计算,最少得扣五个大棚,一个大棚按现在的市场价计算,光材料费和人工费至少也得一万五左右,扣五个这样的大棚至少得八万块钱。他心里倒吸了口凉气,觉得真应了母亲的话,自己折腾上了一屁股债,这七八万对于他的家庭来说就是个天文数字。

遭灾之后,张金娥再坚实的身膀还是病倒了,黄长海连着好几天没喝一口酒,干脸没了以往时候的红光,病秧子似的的蜷缩在炕头的地方,整天更是不说一句话,像个受极度惊吓的孩子一时半会回不到现实中来。

这几天黄明玉正为银行贷款忙的焦头烂额,所以地里成个什么样子也无暇顾及了。银行贷款是镇书记承保下来的,并且还作了重要批示,本该很顺利的事情,可是在担保人一项上出了困难。黄明玉一连好几天在村里寻找愿意给他出面担保的人,远亲近邻他都跑遍了,人家都说他做的是没把握的事情,光棍一个人,以后出了事情,贷款还不得落了别人头上。

刘村长看着心里着急,不想眼看着村里这根嫩苗苗就此断了,便答应黄明玉他算一个担保人,另外四个他还得多磨磨牙。刘村长上午答应下,下午就被老婆骂了个狗血喷头,并且发下誓:如若丈夫胆敢给黄明玉作担保人,她就跟刘村长到婚姻登记处扯离婚证。为了自己的事儿,拉扯人家夫妻不和,黄明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决定不能让刘村长再作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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