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1 / 1)

盼星星盼月亮,黄明玉终于盼到了母亲松手的一刻,母亲把存折塞进他手里的时候,也同样把这个家里的一切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从今以后这个家无论发生怎样的变故,都与他有着直接的关系。从这一刻起,黄明玉接在手里的不仅仅是一张存折,而且也是一份责任,一份凝聚了父母多少年心血的责任。

可怜天下父母心,世界上没有一对父母不疼爱自己儿女的。张金娥看到儿子跪倒的一刻,她的心像被针扎,专心地疼。儿子只有一个,钱不是唯一的,如果儿子有个好歹,那要这点钱还有什么用。辛苦了大半辈子,虽说攒这点钱不容易,可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为了儿子,现在拿出来给了儿子,这钱也算花在了他身上,至于以后是成是败就看他的造化了。

如果不是心疼儿子,如果没有机井房里的那一档子事儿,张金娥万万不会痛快拿钱出来。这么多年来,她跟着丈夫吃糠咽菜一步步熬过的坎儿,心里不是没个数。就算自己再大字不识一个,也不会把钱全扔到土里。她现在的做法,用村里人的话说,这叫背着鼓寻锤,抱着金饭碗讨吃,完完全全是自找的。

把存折塞进儿子手里的一刻,她有些后悔了,但决不是后悔把钱给了儿子,而是后悔没提前跟丈夫商量此事,她这辈子没做过背着丈夫的事情,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点儿事请她都得在丈夫眯缝着的眼前过一过。

可是今天这事儿,她像当年失去了爹娘和奶奶那样,心里没了底。她知道就这事情商量也是白商量,以丈夫的脾性,再加上父子间现在又不大和睦,别说是让他同意啦,不挨顿揍都是好事儿。成家这么多年,她也没少挨丈夫的揍,不提则罢,一提心里就翻江倒海的苦水。

黄明玉不会喝酒,向来也没有喝酒的嗜好,他只是想暂时的麻醉自己,但他也绝不是有意要借着酒力给母亲耍酒疯看。跪倒的一刻,体内有一股热流冲向头顶,的的确确冲昏了他的头脑。

张金娥能把压心底的钱拿出来支助儿子,足以证明她要和儿子站到一条起跑线上了。能有这样的母亲,黄明玉心里高兴的像身上多生出一对翅膀,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他去了县城的信用社。

正当黄明玉的全盘计划步入正轨的时候,一些看起了微乎其微的事情也在发生着悄然的变化。李如本打算今年也要安下心来种地,但后来他还是改了主意,要举家搬迁到大城市里打工。

他一贯意志不坚定,感情上那怕是一点微乎其微的涟漪,他都经受不起。谁说娶了个离过婚的女人,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自从朱蓉蓉嫁进门以后,他都愿意听从她的编排。

要说朱蓉蓉也是有心计的女人,当初不愿嫁给李如也嫌他油嘴滑舌不好对付,当她嫁过一家以后,才知道她的想法错了,所以再回过头两人重新走到一起时,她铁了心决不再受二茬罪。

如果单从年龄上说,他两个也算是方当,如果从个人的性格爱好上说,李如要让朱蓉蓉不大满意。朱蓉蓉还是个闺女的时候,跟着村里一半儿大的女孩子们天南海北的没少闯荡,所以城市里流行什么,时髦什么,她要比李如懂得多得多。成家之后,她就主张出外打工去,为此也和李如生过怨气,闹过不和。

两人最尖锐的矛盾,大多出在了朱蓉蓉带来的女儿朵朵身上。在李如看来,不管朵朵是不是亲生女儿,但他都视为亲生女儿看待。可是朵朵从小调皮任性惯了,动不动就要耍些性子。

朵朵被母亲带到他家的时候,已经是上小学一年级的小学生了。心里早已记住了她原来爸爸的模样,而对现在新任爸爸在某些事上总是故意刁蛮苛刻。时间一长李如难免心生厌心,因此他要有个恼头动脸,朱蓉蓉总会当仁不让跟他理论。女儿无缘由的遭他了冷眼,当娘的心里自然不大好受。

今天的事因出在李如大姑家的儿子庞星明身上,要说这庞星明虽年龄长李如四岁,但面相上要比李如年轻得多,个子也高,由于长年在南方城市生活,肌肤也白柔细腻。

他给一家化工厂里开汽车,自称在厂里混得很熟,各个部门领导也很器重他,厂里办起事来更是如何如何的轻车熟路,所以他主张李如一家迁到大城市打工,生活一定会比现在好得多。

一来可以挣点活钱把生活质量搞上去,二来也过几天城市的人的舒心日子,人活一辈子不容易,想得开了这就是享受,生活皆是天堂,日子就是阳光明媚;反之你就是兜里再有钱,吃得饱穿得暖,裤腿里依旧有抖不干净的泥土坷垃,心劲儿再高,脱不掉泥胎坯子。

现在的年轻人都有种好高骛远的弊病,想着大城市总有那么一处弹丸之地能让他们容身,总觉得农村灰头土脸的日子永远擦不亮。朱蓉蓉早几年就有出外打工之心,只是苦于外面无门无路无人收留,今天庞星明的一番暖心窝子话,让她动了心。仿佛她面前的这位兄长,就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只要他一点头同意,她立刻拔起腿就能跟着走。

面对二哥的一顿看像似吹嘘的话语,李如做了难,不知该如何是好。二哥虽说不经常来走动,但毕竟是近亲关系,诓骗人的事在他身上做不出来。

可是二哥至今尚未成家,吃住都在场子里,他们跟着去了该怎么办?那里工作好赖,挣钱多少倒是不重要,如果惹怒了厂里的领导,丢了二哥安分守己的工作那到划不来了。

他思来想去还是想一口回绝二哥,可又于心不忍,一来他怕伤了二哥的一片苦心,二来又怕遭到朱蓉蓉怨恨,恨他没长精明脑瓜,窝囊鬼一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所以他看着朱蓉蓉喜滋滋的圆盘大脸,当下没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拿不定主意,朱蓉蓉自然要跟双方的父母商议,她不愿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李春生和朱进友没说的,年轻人的事儿自己拿主意。朱蓉蓉的母亲来喜倒是十之八九支持女儿进城。

她偏着嘴说:“人活一辈子不能老死在黄土地上,见不得世面,现在年轻人都兴出外。”来喜说话滔滔不绝,兴奋的嘴角溢出了唾沫,她仿佛看到了只要女儿今天进了城,她明天就有可能到大城市里开眼界。

李如的母亲(王秀莲)从小患了小儿麻痹,瘸了一条腿,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她到觉得城里跟农村差不了哪去,城里再好,人多车多吵嚷的心烦。

农村谁说土气可是肃静,农村遇个大办小事有个帮衬,可出了外边,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李如又是个不大靠谱的人,再加上从来没出过外,甭再因为点鸡毛蒜皮小事儿,两人闹起了纠纷由着性子来,我们谁也看不着,没人劝和,伤了感情。

一家人商量了个没结果,胳膊拧不过大腿,最后还是朱蓉蓉拿定了注意拍了板子。婆婆就是纵然有千般苦万般难,也只能在心里不痛快了。儿子家的事儿她做不了主。

一家人经过一番沉默后,话题又回到了女儿朵朵身上,朵朵如今上三年级了,孩子念书不能挪来挪去受影响。

谈到朵朵,朱蓉蓉本来和颜悦色的大脸盘有了阴云,她立刻自拿主张说:“朵朵先让她留在这里读书,等我们在那头安顿好了再接过去,现在农村孩子在大城市里读书的多了,城里老师教的还好呢!”

“主意倒是对的。可朵朵给由谁来带······。”

还没等王秀莲把话说完,朱荣荣早在一旁气冲冲地打断了她的话。“朵朵自然由我妈带了,你们带我也不放心,有心了你们时长不短的去瞭瞭,没心了我也不强求。”

“蓉蓉,你这样说话就不对啦!你知道朵朵原本就跟我们生疏,我又不是成心不给你带,咱一家人不能说两家话隔心不是。”王秀莲一边说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她有意要儿媳妇摸摸自己的良心。

“两家人?你甚时候把朵朵当你孙女看过?上个礼拜朵朵得重感冒大输了三天药,你连眊都没去眊,我找过你们去吗?”朱蓉蓉伤心的流出两行热泪。

“我们不是叫李如捎过五十块钱吗?”王秀莲一双严厉的眼睛瞥向了儿子,试图要他说个清楚。

“那钱······我······让我给玩牌输了。”

“嘁!谁知道你娘儿们扯的甚谎,做的甚妖。”朱蓉蓉狠狠的反驳,圆盘大脸泛起了红光。

王秀莲吭哧了半天,没说出半个字来。朱进友看着难受,露出两颗大黄牙微笑着说:“管他呢,谁花也花了,耍牌也算给孩子花拉,做老人的心意尽到了,其余是他们年轻人的事儿了。”

“李如,你叫我们说你甚好呢?阎王爷买马的钱你也敢花,真是。”来喜没好气的点着手指头指责,朱蓉蓉斜了他一眼,此时此刻仿佛他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当天拿定了出外的主意后,朱蓉蓉留了朱进友两口子在家吃饭,说好爸妈不容易过来一趟,总不能连顿饭也不吃连口水也不喝就回去的,如何叫她作女儿的心里过得去,说这话的口气就像和爹娘远隔了好几百里似的。来喜美滋滋的脱掉鞋上炕,来到闺女家自然没那么多讲究,朱进友露着几颗黄板牙乐呵,屁股像粘在炕沿上的。李春生两口子挪着身子往外走,朱蓉蓉的饭他们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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