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就在众人正在议论纷纷的这时,那几个官兵就已经捉了秦云紫从屋中出来。
秦云紫的模样很是狼狈,其头发乱糟糟的,一根金丝海棠的流苏簪斜斜的挽在头发的半腰上,身上只穿了白色的里衣,手上戴着枷锁,一道道血痕在身上尤为的明显。
秦云紫用力挣扎着那些官兵的桎梏,哭泣哀求道:“我真的没有杀人,求求你们了,各位官老爷,求求你们放了我吧。”
官兵们板着脸,一副柴米油盐不进的模样,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拉着她的手,往前走,毫不顾忌秦云紫的感受。
秦云紫挣扎着,脸色都已发白了,哭的梨花带雨,却无人怜香惜玉。
秦云笙看着秦云紫那落魄的模样,眼中的笑意流转,凤眸微眯,薄唇轻扬,好似三月初开的桃花一般的妍丽可人。
秦云紫此时也已看见了秦云笙,见她神色淡淡的,似笑非笑地站在众人中间,静静地看着她的狼狈模样,好似一只斗胜了的公鸡一般,眼神蓦地变得阴鹜起来。她想到自己现在的这一切都是拜秦云笙所赐,心中的怨恨好似毒草一般疯狂的蔓延,她张牙舞爪着,就要朝秦云笙扑过去,“秦云笙,你这个贱人!”
这一骂不要紧,周围的人都以一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好似秦云紫不是个人,而是个怪物一般。
“哟,你看你看,这还在那嚣张呢,真是太可恨了,自己是庶出,本来身份就低贱,这怎么能跟嫡出的小姐这么说话呢。呵,果真是个庶女,上不得台面,学得都是些龌龊东西,一点也没有世家女子的风范!”这说话的是个二品夫人,家中丈夫跟自己的庶女来往甚为繁密,关系极其的不一般,因而她恨极了那些模样长得漂亮又是庶出却颇得宠爱的庶小姐们。见秦云紫的这副模样,爱屋及乌,恨屋及乌。
更何况,秦云紫做下的这事,为法度伦常所不容,杀母弑亲,无论在哪一个朝代国家都是十分令人不耻的事情,受人诟病已久。因而,这个夫人的话虽然极尽刻薄,但周围的众人也未出言为其辩护。
秦云笙看着想要扑过来与她拼命的秦云紫,淡淡的一笑,错身闪躲过去:秦云紫以为,凭借着斛珠夫人义女的身份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不管其做什么事都可以不负责任,想要做恶事不受天谴。这算盘打得不错,但想法未免也太过幼稚了些。
她杀了斛珠夫人,嫁祸自己未遂,如今事情败露,她竟还想要独善其身,她也不看看这杀的是谁。
斛珠夫人陛下亲封的当朝一品夫人,其儿女皆为将相,身份贵不可与常人比拟,她杀了当朝的一品夫人,还想着会被赦免,真是可笑至极!
秦云紫张牙舞爪的朝着秦云笙扑去,她气急败坏的尖叫着,“你这个贱人!你,这一切都是你陷害我的,是你陷害我的!”
不理会秦云紫的这番疯魔的嘶吼,秦云笙温婉垂眸,唇角边泛起冷笑:事到如今,秦云紫竟然还是执迷不悟,还想着要陷害她。
真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秦云笙后退了几步,看着秦云紫疯癫模样,捂着心口,好似异常惊慌害怕的模样,“四妹妹,我,我没有害你。”
“贱人!你这个贱人!”看着秦云笙的这般神情,秦云紫脸色一青,声音尖哨的道。
秦云紫挣扎的越发厉害,那些官兵几乎都已架不住了她,一个狱卒一蹙眉头,仰首对着秦云紫的小脸便是一巴掌,“住嘴!”
这一巴掌打得甚是响亮,一点余力都没有留,打下去,秦云紫的脸瞬间便高肿了起来。
嘴角泛出血丝,瞪着那狱卒,目光说不出的怨毒。
那狱卒也是个暴脾气,见秦云紫瞪着自己,想也未想,手下便又是两个巴掌甩了过去。
“啪——”
“啪——”两声的脆响。
用力之大,毫不怜香惜玉,秦云紫被打的牙齿都脱落了两颗。
看着秦云紫这幅凄惨的模样,众人心中却无一丝的怜悯之意,反而都是拍手称快,连连称“打得好。”
秦云紫听着众人的话,目光更是怨毒,瞪着秦云笙,尖哨怒骂声传出了好远好远。
秦云笙依然是一副柴米油盐不进的模样,看着秦云紫,目光淡淡的,无一丝情绪波动在其中。
在旁人看来无端的就多了几分可怜意,惹人怜惜。
终究,寡不敌众,秦云紫终是被那些官兵给压了下去,带上了囚车。
自始至终,秦云笙都未出一言以复。
便就是这样,烟视媚行的模样,与秦云紫气急败坏,张牙舞爪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更是惹得众人对其怜惜之心大起。
看着秦云笙的目光不知不觉地变多了几分怜惜和爱护。
秦云笙罔顾周围人的目光,只是淡淡的一笑,目送着秦云紫的囚车渐行渐远,她继而提步朝着自己的房间回去。
夜了,月明星稀,知了声声在枝头歌唱,万籁俱寂,安静祥和。
秦云笙睡得正酣。
蓦地,她的眼前却突然沁出了一滴眼泪,身子蜷缩在一起,脸色惨白如素,脸上全是大滴大滴的汗珠。
她张张口,伸出手无力的在虚空中挥了挥,“阿止,救我,救我。”
秦云笙无意识的喃喃了好几声,蓦地尖叫了一声,声音宛如裂锦一般的揪人心肺,都惊动了门外守夜的玉浣。
“小姐,你怎么了?小姐!”玉浣连忙跑进屋中,点起了灯火,身子扑到床前,看着秦云笙脸色苍白的模样,颇为担忧的唤道。
就这么直唤了好几声,双眼紧闭的秦云笙却根本听不见玉浣的叫喊声,只是双手紧紧地攥着被褥一角,呼吸急促地无意识的喃喃着景止的名字,不断地呼救着,泪流满面。
玉浣看着秦云笙梦魇的模样,简直吓坏了,她伸手拍拍秦云笙的小脸,声音提高了些,唤道:“小姐,快醒醒,你快醒醒!”
秦云笙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论玉浣怎么喊,怎么摇晃她,她都是紧闭着双眼,不断地喃喃着景止的名字,“阿止,救我!”
都说梦魇的人是冲撞了鬼神,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被附了身,不敢随便叫醒,不然脏东西就会留在身体里作怪,性命不久矣。玉浣迷信这些,是以唤了几声,虽然心中焦急,却也不敢贸贸然的将秦云笙唤醒,只是紧紧地抓着秦云笙的手,反复的唤道,“小姐!”
好一会儿,秦云笙蓦地尖叫一声,坐直了身子。
她睁开眼睛,重重的喘了几口气,神色迷茫的看着玉浣,干着嗓子唤了一声:“玉浣。”
玉浣见秦云笙醒来,忙松了一口气,应道:“欸,小姐,怎么了?是又做噩梦了吗,你适才一直在唤止王爷的名字呢。”
秦云笙擦擦额头上的汗珠,闻言动作一顿,看着玉浣好似十分奇怪的问道:“你说,我一直在唤景止的名字?”
玉浣听她声音有些嘶哑,就转身倒了杯水递给她,道:“是呀,小姐方才一直在唤止王爷的名字,还说什么救救你,小姐,你究竟做了什么噩梦了,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喊止王爷呢?”
秦云笙喝了两口温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她想了半晌,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做了个什么样的梦,她揉了揉突突发疼的太阳穴,摇摇头,蹙紧了眉头道:“我记不起来了。”
玉浣接过秦云笙的杯子,也没太在意,只是随口道:“恩,小姐不记得也好,反正都是噩梦,记得了反而不好。小姐,你不知道,你方才的样子可是把奴婢吓了一跳呢,奴婢看着你那样子都觉得心焦。小姐这几日究竟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做恶梦呢,难道在这庙中,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能冲撞了小姐?”
玉浣这话说得好,既不说是秦云笙无知,在这庙中无意间,冲撞了鬼神,也没有说是她在哪里乱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因而梦魇,而是说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秦云笙。
秦云笙并未在意玉浣的话,只是揉揉眉心,左手不由自主的捂在自己的心口上——
那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硌着,隐隐的在作痛。
秦云笙看着窗外越发皎洁的月光,眼中神色如墨点漆,深深沉沉的。
已是夏季,山中寺夜里温度还是很凉,秦云笙穿着里衣坐着,一阵和风吹过,她不由打了个寒战。玉浣见状,将她身前的被褥又掖了掖,温声道:“小姐,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陛下就要带着诸位大臣,王爷公主去龙王殿里求雨祈福了呢。若是起晚了,被人发现了,可是会惹陛下不快呢。”
窗外,月下竹影,树叶被风吹的发响,瑟瑟寂寥如歌。
秦云笙轻轻地应了一声,躺回床榻上,却没有了睡意,静静地和着眼睛,脑子里的情绪烦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