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响仍是冷漠以对,罗炬倒是有些动心。
陈杰趁热打铁说:“城隍爷知道在下还有几个钱,若是不嫌弃就请笑纳。”
“是啊,我还有点九天玄铁,可以为城隍爷和公子打造随身兵器。”
陈杰的上万两钱子倒也罢了,九天玄铁可是天外来物,世上罕有,孙家庆用来打造了两柄开山巨斧,还剩下一点点。罗炬早就在打主意了,只是一直苦无良机。听到肯割爱,罗炬的身子前倾,双眼发亮。
罗响见状,在他爹耳边嘀咕了几句,罗炬又不以为然起来。
李雩赶紧说:“我有桑思齐的江山永固图,应该值个四五万。他的画存世本来就少,这一幅更是心血之作,收藏几年也许还会上涨。”
桑思齐英气早逝,存世的画作本来就少,还因为抄家很大一部分流入了皇宫,现在被黑市炒得价钱高得离谱。这幅画听说是要送给当今皇上的,更是精品之中的精口,没想到从前的小混混居然有他的画作,四位神仙都惊讶地看着李雩。
罗炬却气愤地一拍惊堂木骂道:“桑思齐!你不要以为我不认识你!以为随便再画一张就能蒙混过去吗?”
四位神仙心下骇然,这才知道李雩的前世就是桑思齐,几十万人的生死却原来是前后两任县令的对决。
李雩的话不仅没有起到效果,反而火上浇油了。
彬郎叹了口气说:“你们不是想要我的登仙玦吗?我给你,这总行了?”
登仙玦是传说中开天劈地时昆仑山上的宝物,当年太上老君捷足先登摘走了那只宝葫芦,而云镇子晚了一步只得到了颗已经无法生根发芽的种子。
这登仙玦温润坚硬如玉,能化成玉床,据说在上面练功能快速提高修炼者的法力,凡人服下便可羽化登仙。它还是疗伤圣品,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起死回生。
提到登天玦,罗响反而更生气了:“登天玦能帮助凡人修练成仙,可我已经是鬼了,还有什么pi用?你早不拿出来,就该料到有今天!”
李雩这才知道彬郎为什么总把自己关在密室里,又是为什么被城隍抓起来严刑拷打。
因为登仙玦就在密室里,登仙玦的灵气太重,为了保守秘密药师爷在结界里又做了个结界。可是这个秘密还是走露了,罗炬想要保住罗响的命,于是逼迫彬郎交出登仙玦。其实给他用一用也无妨,可是到了他们父子手中一定会被罗响吃了成仙去,这样彬郎便无法对师尊交待。彬郎怕连累了刘家村和李雩,宁愿忍辱受苦也不肯把登仙玦交出来,也不敢逃走,但是为了救他一命还是回来了,可那时他不领情,还……
李雩的汗涔涔而下,有大难不死的后怕,更多的是对从前自以为是的羞愧,紧紧地握了握拳,彬郎命都不要也要阻止罗炬父子,他拼尽全力也不能让他们得逞。
李雩索性诘问道:“城隍大人如此行事就不怕上天震怒吗?这可是几十万条人命啊!”
“哈哈……”城隍毫无惧色,反而大笑起来,“我为什么要怕?女娲娘娘只因纣王对她不敬题了首淫诗便坏了一个王朝,我只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这是我的权力,有本事你也当城隍呀!”
李雩心里一沉,刚听到罗响胡言乱语时还窃喜,觉得抓到了点什么把柄,可是现在想来罗炬根本不加阻止,而此时他更是肆无忌惮,他到底有什么样的底牌?是谁在给他撑腰?
“既然这样,我们只有告辞了。”孙家庆不知晓李雩的盘算,觉得既然已经交涉过,又听到他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有了收获可以见好就收了。
罗炬却又问:“伍绢、灵孩儿,你们还有什么好东西?也拿出来看看,说不定我就会改变心意了。”
谁都看得出来罗炬不过是想要探大家的底,根本就没有诚意。
连紫苏也气不过呛道:“难道高高在上的城隍老爷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吗?”
“我的拐杖能够帮助垂死的老人缓解痛苦,这个你想要吗?”
“你家若是有个夜哭郎我倒是可以出点力。”
他们家没有还在嗷嗷啼哭的小儿,更不会关心老人的死活,罗炬有些失望。
“谁都不许走!”罗响大喝一声,八衙役把众人团团围住。
罗炬满意地看了眼罗响,心道这儿子和自己一模一样,将来有出息!
八衙役把他们的水火棍连成一个圈,这样就形成了水火相济之阵。厚朴、紫苏也和四位神仙把李雩、彬郎围在中间,念动咒语在周围形成一个坚强盾墙。
以前有药师爷在,五位神仙联手使五行阵,八大衙役不是对手,而现在药师爷不在,罗炬亲自出马缠住李雩,把剩下的交给他们想来也十拿九稳了。
只可惜罗炬人算不如天算,药师爷不在,可紫苏厚朴已经修炼成人形,二人法力加起来与地仙药师爷不遑多让,没多久八大衙役就支持不住,水火棒不再是水火相济,而是水火不容,一头水象汗珠一样落下,另一头却象淬火的铁一样热量飞快地流失了。水火棒还不如烧火棒,八大衙役没多久就累得气喘吁吁,水火阵不能成形,他们一个个被制服。
李雩朗声问:“我们犯了哪条天条,城隍爷凭什么不许我们走?”
“放肆!”罗炬见八大衙役失了手,恼羞成怒,抓起桌案上的砚台便向李雩打去。
这砚台里的墨散发着难闻的臭味,显然有毒。
李雩上前一步,挡在所有人身前,与此同时他前方形成一个防御结界,一滴墨汁也没有沾染到大家,砚台也在空中定住了一般。
罗炬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双掌平推,一股黑气从他的手心吐出,那块砚台又大了好几倍,如一面巨石向他们砸来。
“他是魔!”堂堂城隍爷居然成了魔!灵孩儿惊得张大嘴,合不拢了。
砚台很快砸碎了薄薄的结界,李雩只有全尽全身的力气硬扛着。
李雩与罗炬陷入胶着中,此时谁也不能罢手,谁一手软那砚台便不会认人地砸向他,两人的头顶冒着热气,面色都苍白得可怕。
四位神仙和他们的神仆这才看到李雩的仙气是金色的,这种天神才有的仙气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
厚朴把一个衙役交给孙家庆,想要冲过去帮李雩,还没靠近三丈就被强大的气流弹飞,幸亏有紫苏的情丝及时系住他的腰,把他拉开,才没有受伤,要不然这具凡人的肉身够他受的了。
一直还以为自己老爹胜券在握的罗响这才感觉到害怕,瑟缩地躲在了罗炬身后。
罗炬没料到李雩敢硬来,而且与自己的实力不相伯仲,这样下去他讨不了便宜,只好用尽了全力,其实却是以退为进,想要迫得李雩躲闪,才好把法宝收回来。
李雩是何等伶俐,见他眉毛一挑便知打了什么算盘,几乎是与他同时发力。此行就是要逼得罗炬出手,难得他这么听话,李雩又怎么肯放过?这样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斗法正中李雩的下怀,这是他唯一有信心能够一拼的,如果罗炬来点花招反倒棘手了。
罗炬也感觉到不好,此时如果收手,法宝会不认人打了自己,没有办法非得跟李雩硬碰硬地交锋。
“疯子!”罗炬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骂道。
整个城隍府内罡风激荡,八大衙役被吹到了墙角,紫苏等人也站都站不稳。随着他们的此消彼长,各种杂物翻飞,一片狼藉。
而所有人当中最弱的罗响早就逃得踪迹全无,留下他的老爹跟人拼命。
李雩再次没有跟他们商量就自做主张了,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令四位神仙和紫苏、厚朴、彬郎大吃一惊,担心他吃亏纷纷大声制止,可他们的声音被风声掩盖住了。即使李雩和罗炬听到也没有用,他们都不会听,也收不了手了,谁先收手会反受其害,他们就象是凡间的高手用内力对决时一样了。
李雩与罗炬同有城隍的法力,但李雩还有蕴灵丹加持,咬咬牙就能顶住,而罗炬已现出败象。
“呔”李雩大喝一声,砚台在二位强者的法力交击之下轰的一声炸得粉碎,罗炬苦心修炼多年的法宝毁于一旦。
罗炬和李雩都吐出一大口血,倒在了地上,两人受伤的程度差不多,却一个面带笑容,一个气得发抖。
“滚!”罗炬大骂道。
反正不能把城隍给干掉,目的达到就行了,大家从善如流,马上扶起李雩便走。
……
陈杰与彬郎一左一右搀住李雩出了城隍庙,血从他的嘴角流出,把青衣上染成了大片大片黑斑,李雩仍时不时发出几声“嘿嘿”的笑声。
“省点力气吧!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孙家庆惊魂未定,没好气地说,“你要跟罗炬拼命,为什么不先说一声?你这是要吓死我们啊!”
“告诉你们?你们还会肯让我这么做吗?罗炬没有一两个月别想出门了,我受的伤值!”李雩满不在乎,又狡黠地一笑,“反正我有三色花在手,怕他做甚?说来说去,全得归功于咱们雩爷庙里出了个‘采花贼’啊!”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彬郎却没有红脸,一本正经地说:“不要以为有她在就高枕无忧!三色花的花瓣是良药,可少了一片就白发生,少了两片就只能变回原形,三片全没她就没命了。虽然还能再生,但短期里机会最多只有三次,你悠着点!”
大家都不胜唏嘘,世间宝物都得要珍而重之慎用之。
这三色花是如此爱美,红颜白发怎么能够受得了?
李雩无言地抬头看了看挂在天空发白的日头,想起了曾经求雷神降过一场雨,如果能够再见到他就好了!可惜雷神不是想见就能见的,那次见面时没有想到会有今天,后悔已经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