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倒像是摩天塔的守备本就不怎么样,同样的手法让我进来了两次。”
“只有两次?”岳清欢浅笑。
“大国师还想要几次?”云锦书摊开手,“我都可以满足你。”
岳清欢扬眉,有意不甘示弱地回望向他。
“小公爷这次来找本座,是有什么话要避开旁人交待?”岳清欢反问。
“无事不登三宝殿。”
云锦书坦白道,“找你,就是找麻烦来了。”
他只说话不靠近,岳清欢忽然有种诡异的寒意,仿佛离近他了当真不会有什么好事。
岳清欢转身放下烛台:“本座愿洗耳恭听。”
云锦书穿着下等礼官的衣袍踱步,却走出了皇族的气势。
“有件事向你求证。”
云锦书说着,直直盯着他的眼睛,“若我没猜错,当年妖女事件,是大国师干的吧。”
岳清欢毫无表情,一言不发。
刚刚离开了一会儿的松苓此时下楼路过,忽然发现大国师和另一个礼官着装的人相对,意外之中,留个了心眼没吭声,细看才发现,那人竟然是云小公爷。
松苓顿时心生警觉,背手藏起两支峨眉刺,悄然隐在神像背后。
那方岳清欢没贸然发话,云锦书便再次开口:“或许未必是大国师动手,可我相信,一定是大国师主谋。”
“云小公爷可有证据?”岳清欢抛出模棱两可的质问。
云锦书嘴角勾了一勾,俊美的笑靥阴冷狡诈。
“没有。”
他忽然露出了一个十几岁少年本来的纯真表情。
岳清欢却不敢掉以轻心。
他说没有就没有,那和他说有就有,有什么区别?能突然怀疑到自己身上,岳清欢觉得,云锦书不会只是因为看自己不顺眼,瞎猜完就大着胆子来问。
松苓已经无声无息移动到了云锦书的背后,向岳清欢投来可以动手的暗示。
岳清欢却没有理她,而是继续紧盯云锦书。
“如果我说不是,云小公爷准备怎样?”岳清欢干脆走了一步险棋。
“当然不能怎样。”
云锦书说,“只不过我越来越发觉,大国师可能看我不太顺眼,说不定哪天就把我做掉了。”
他背后蠢蠢欲动的松苓急忙稳住气息,冷汗瞬时满额。
“你和本座之间的事,与妖女事件有何关联?”岳清欢问。
“当初妖女事件让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和晚晚饱受非难。”
云锦书道,“刺客一事,若无我从中作梗,恐怕就得手了。
所以妖女事件的策划者,一定对我深恶痛绝,今后也会想方设法让我,不要再有机会掺和事。”
他边说边绕着岳清欢走:“后来,总有人暗中想害我性命,比如贡事馆纵火一案。”
“那件事本座也听说了。”
岳清欢不以为然,“据说,是那替身小太监自己带进去的火种,此事应该避免了要杀小公爷的嫌疑罢?毕竟你若亲自去,就没他的事了,他能去纵火,肯定是你不在场的时候。”
“我也没说他要直接杀我。”
云锦书说,“当时指定他替我去的是皇后娘娘,我也在场。
不管他想干什么,看起来都像是皇后娘娘的授意吧?”
“小公爷的意思是……”岳清欢道。
“外人看来就是皇后娘娘要烧贡事馆,我岂不是死定了。”
云锦书没让他说完。
“那与本座又何干?”
“大国师这样想。
我树敌那么多,而且我也经常遇到行刺,虽然都搞不清是什么人干的,但是肯定是跟我有仇。”
云锦书说,“我把跟我有仇的人分三六九等列了一张表给皇上,特地标注了大国师。”
岳清欢轻笑。
“而且妖女事件至今没有合理的怀疑对象。
大家都在猜究竟造谣的人背后有多大的靠山。”
云锦书说,“我二话没说就选中了大国师。
今夜过来问话,也已经和我爹还有云皇后报备过了,已经明说了我是来问大国师和妖女事件有没有关系的。”
“所以云小公爷威胁我。”
岳清欢道。
“没错。
要是我死了,那第一个怀疑对象,不是你是谁。”
云锦书无赖道。
岳清欢听罢攥了攥手指。
“我死了皇上根本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若是对当初要伤害晚晚的人,皇上说不定会把他皮都扒了示众。”
云锦书道,“所以还请大国师,多多注意我的安危,以免自己摊上无妄之灾。”
“你当真没有证据就敢这样威胁本座。”
岳清欢不再给他好脸色。
“敢。”
云锦书道。
岳清欢和他对视,竟然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大的底气。
“你不会只是来做个威胁,你想从本座这里套出什么?”岳清欢退一步问。
“当然还有……”云锦书终于朝他走近了两步。
岳清欢与他四目相对。
云锦书正色道:“以后大国师不要管得晚晚太紧了,让她多点时间出来玩,好不好。”
就这个条件?岳清欢感到不可思议。
可他马上便明白过来,这是云锦书在从自己手中抢夺对裕宁公主的控制权。
“公主殿下的修习已经步入正轨,时间上本座自有安排。”
岳清欢并不明言。
他作为国师,虽看起来深得民心,甚至皇帝都要敬他几分。
可他心里清楚,事实上自己话语的分量都是依靠皇帝的信赖在支撑,狐假虎威罢了。
若失去皇帝的信任,他最多也就是跟着骚乱的群众一起死无全尸。
岳清欢还没蠢到看不清自己什么斤两。
偏偏云锦书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了利用这一点。
岳清欢当真头痛,可又莫名有些欣赏。
“这就是七杀命格的人么。”
他心下暗道,“果然非比寻常。”
云锦书手上一定有证据,或者是足以引发一连串追溯的猜测。
岳清欢不会承认自己与那些事有关,但也不希望旁生枝节。
“不过今后天气好了,本座本来也想多让公主殿下出来走走。”
岳清欢顺了他的意。
云锦书看着他的眼神,知道他不答应也会答应。
“那就这么定了。”
云锦书笑着退步,伸手向怀中摸出小匕首,瞬间向身后一掷。
银光闪过,白刃擦着松苓的脸“嘭”一声钉在柱子上。
岳清欢神色依然冷淡,面向云锦书。
“抱歉。”
云锦书说,“我有点洁癖,听见苍蝇嗡嗡就忍不住要打。”
藏着的松苓听到自己被骂作“苍蝇”,一阵咬牙切齿。
云锦书转身要走。
“云小公爷。”
岳清欢叫道,“你的命格已经显现,今后还需当心杀伐之事,以免煞气反噬自身。”
云锦书完全不在乎,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那匕首就留在大国师这儿吧,以后大国师看见它,可要多多想起我呀。”
人走出去不见踪影,唯有话音绕梁未绝。
……修习一切照旧。
云锦书放话找麻烦之后,倒也并未真的有什么麻烦,只是第二日没有直接上楼把人带走了,而是堂堂正正地过午之后来领人。
岳清欢没有立刻放走初月晚,而是把云锦书请进来,在他眼皮子底下考了初月晚新学的内容,全部顺过一遍后,才让云锦书带她出去玩。
“大国师,为何顺了他的意?”松苓想到那贴脸一刀,还是很气,“我们大可告诉皇上云小公爷有意针对,先发制人让他不敢造次。”
岳清欢否认:“有云皇后吹耳边风,没人能拿云锦书如何。
皇上如今也需拿云家来平衡朝堂,所以云家不倒,我们永远不可能占据上风。”
“云家?”松苓不懂,“那么多权贵可以利用,大国师手上也有更为具有权重的人物,如何不能与区区一个云家抗衡?”岳清欢意味深长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