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嬷嬷边帮我梳头,边跟我说:“这些年姑娘不在宫里,万岁爷隔三差五过来坐一会儿,还把姑娘收在箱底的一件蓝袍拿走了。”
我知道她说的袍子,是我在回宫途中见到的那件,我问道:“袖子上的花是谁绣的?”
王嬷嬷道:“是奴婢绣的,万岁爷说姑娘喜欢梅花,就绣几朵梅花吧。”
我喜欢梅花,我怎么不知道?
收拾完毕,去长春宫拜见皇后。皇后刚刚从养心殿见驾回来,一身盛装,仍如五年前那么恬美,看见我回来似乎也很高兴,问了一些不相干的话,仿佛我一直待在宫里,对于我宫外的生活一句也没问。
继翠竹去年离宫嫁人后,默然做了皇后的近侍宫女,她端庄了许多,也不再像初进宫时话那么多了,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熬到宫女的顶峰位置,不像我,初来时轰轰烈烈,现在又被打回原形。我问默然,姑姑是什么时候出宫的,谁来接的她?
默然从盘子里抓了一把松仁递给我:“你走的当年就走了,出了宫就嫁了人,去年还生了个大胖小子,挺讨人喜欢的,主子赏了很多东西,就是一直惦着你。”
我拜别皇后,默然送我到宫门口,告诉她现在不叫默然了,皇后赐名巴朗。
回御花园的路上,拐去钟粹宫给贵妃请安,我的身份只是一个杂役宫女,没有给妃嫔请安的资格。只是想着以高恒心计,怎会做‘好事’不留名,对于害我之事,自不会瞒着他姐姐。我向贵妃请安,是想让她明白,我对她只有恭敬,没有冒犯。即便我回宫,也还是一个小宫女,对她不会构成任何威胁。
贵妃正在布置接驾的膳桌,吩咐肉菜八品,饽饽八品。看她殷勤的样子,我忽然明白了,女人多,跟一夫一妻的确不同,现代的妻子哪个会如此小心翼翼地讨丈夫的欢心。
贵妃见到我时出奇的热情,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不等我拜倒,亲手把我拉起来,不停地嘘寒问暖,而且赏了我许多东西。
我谢恩出来,正遇上乾隆身后跟着一群太监、侍卫前呼后拥进了钟粹宫宫门,我赶紧随着其他的宫女一样跪迎圣驾,只是别人说话的时候,我没有吭声。
乾隆走过我身侧的时候,怕他认出我,我的头垂得更低了,待一行人从我身边蜂拥而过走远时,我慢慢站起身,刚想迈出宫门,听到身后有人叫我。我只好停住脚步,却没回身,乾隆踱步走过来,在我身边驻足了片刻,我向他蹲了蹲身,乾隆开口道:“这儿不是你这没身份的宫女该来的,待在你该待的地方,朕有生之年都不想见到你。”
乾隆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听着是那么的冷酷。我心里一阵凄苦,躬身谢恩道:“奴婢谨遵圣命,今后万岁爷圣驾驾临御花园,奴婢定会回避。”他冷哼一声,转身忿忿地走了。
转眼回宫一个多月了,日子虽过得清苦,但却很轻闲,每日里闲来无事,看看书、绣绣花,苦中求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