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城越来越近,乾隆弃马登车,弘昼替他打起车帘,他甫一登车,我伸出手想去扶他,他眼风冷冷地扫了我一眼,径直坐到锦褥上。
弘昼放下车帘时,我听到弘昼一声低低的叹息声,这些日子早就习惯了冷落的我,听得也是鼻子酸酸的。
马车进了皇宫,乾隆、弘昼、大阿哥弃车乘辇轿去给太后请安。
乾隆下车时,前来接驾的吴书来、李玉并不知道车内除了乾隆外还有旁人,扶着乾隆下了车,随手把登车的脚凳撤去。
我看了一眼快步离去的乾隆,及被大阿哥绊住抽不开身的弘昼,目视了一下车辕的高度,估计跳下去没什么问题,没想到,脚刚一沾地,不知哪儿滚过来一颗石头子,我脚一偏,一屁股坐到地上,乾隆听到我哎哟一声,脚步只略停了停,吩咐一句,“送她回御花园。”快步上了辇轿,甚至没回过头看我一眼。
弘昼听到我叫声,转身回来轻声问:“扭脚了?”
我的脚底被石头子硌的地方,钻心的痛,脚踝处也是阵阵疼痛,眼泪围着眼圈打转,心里暗骂大阿哥真不是个东西,我跟他没什么深仇大恨,一路上竟用石头子儿暗算我好几次了。一转眼见脚边一锭银子,足有十两,原来硌我的,不是石头,而是银子,前几年曾被金子砸脚,这会儿又被银子硌脚,这金子、银子多好的东西,怎么就跟我的脚过不去呢。
知道即便有乾隆的庇护,我都没能力跟大阿哥斗,何况此时,只能打牙往肚里咽,听弘昼问我,我故做无事,笑嘻嘻地说:“没事,比这高的地方我也跳过,许是这些日子不是吃就是睡,身子不如以往灵活了。”一面说一面掂了掂手里的银子问弘昼:“也不知这一锭银子够不够奴婢治脚伤的?”
弘昼叹了一口气说:“别太倔了,否则日后你怎么在宫中立足?”
我抬起头,伤心地望着乾隆的辇轿远去,是呀,我何必这么倔呢,对乾隆来说,我只是后宫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而他却是我的未来,我的全部。
乘了一顶四人抬的小轿回到御花园。李嬷嬷正在浇花,看我下了轿,赶紧迎过来说:“怎么好好的,姑娘的脚倒瘸了?”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想象了多种相见的版本,却没想过像这样淡淡的。
我从轿上下来时,小太监伸手想扶我,我摆了摆手说:“不劳公公大驾。”尝试着自己走了一步,脚底的疼痛依然那么痛彻心腑。
李嬷嬷叫过王嬷嬷把我扶回了屋坐到床上,直到屋里没外人了,王嬷嬷赞叹我说:“几年不见,姑娘长成大姑娘,越发出挑得漂亮了。
我的房间摆设仍如以往一样,王嬷嬷、李嬷嬷似乎只当我出去蹿了几天门似的,没有多问什么。王嬷嬷帮我打了水,我洗了个热水澡,脚经热水一泡也就不那么疼了。
沐浴后想换件衣裳,却发现原来的衣服都已经短了,王嬷嬷帮我选了件淡绿色的衣服,我一看正是当年百荷借我的那件宫女装,想起乾隆当年曾嘱咐我出门的时候穿宫女装,那样才不显眼。可是如今宫女的衣服早就换了新样式,也不知我这样式还有没有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