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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 以曲洗心(1 / 1)

“密之,劳你走一遭,替我多拜上张天如,上覆天如兄,我谢过他筹的银子,他荐的人,我却不好与他见面,也无见面之需,你从中传话即可”,在方以智的水榭中,韩永对方以智道。

“先生还有什么话叫学生代呈?“

韩永想了想,道:“皇上对江南士绅捐助国用,已有褒奖,只是士绅是士绅,复社是复社,我只怕小人煽惑其中,构陷君子,尤其是数十个复社生员进秀才营,此事颇为莫测”。

方以智闻言紧张,嘴上却道:“先生不必过虑,想是当年阉党横行,东林诸君尤结社于东南,指斥朝政,当今圣天子在朝,且我复社乃东林一脉,事不至此”。

韩永叹道:“但愿如此”。

说罢,韩永起身,冲方以智拱了拱手,兀自去了。

韩永出了军器局东门,来到校场前,校场周围依然是一片忙碌景象,四千个招来的流民,三千人在盖房舍,一千人在军训,校场周围,营帐林立,原本是棉田的五百亩地被买下,耗银万两,更有上万流民家属,被安置在周围百余个村落内,苏松常三府十余县的流民,被收罗一空,成了江南的一大盛事,人们一个多月来的谈资。复社经常组织士绅,带着粮食,到周围村落赈济流民家属,因为他们现在又称军属。韩永不由感叹,他低估了复社的胆量,以及从政渴求。他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几年后,英国爆发了资产阶级革命,而大明只是资本主义荫芽,因为英国的资产阶级,许多是贵族,处在割据状态,手里是有兵的,并不很鸟国王,而大明却是大一统,大明的士子只敢将君父一词挂在嘴边。

当韩永走上将以时,他听到屋里传来副将许自强的声音:“大人,当十天军卒,与军卒同甘共苦,难不成还比在英霍山中餐风露宿苦?倒没什么,只是这歌咏,末将实是张不开嘴”。

接着,传来张国维的声音:“这是军令,你欲抗命?你张不开嘴,我便革了你”。

韩永不好在门口站立伺听,只得进去,他笑道:“即是许大人张不开嘴,那便罢了,许大人是一军之主,破个例也无妨”。

许自强起身,冲韩永抱拳:“谢过韩大人”。

张国维道:“你且下去”。

待许自强下去后,张国维道:“济明,这可使得?似有不妥,军令焉能破例,岂不闻此例一开——”

韩永叹道:“也确是不妥,只是学生情面瓤,也不欲让大人为难,难道还真因此事,革了许大人?”

张国维闻言,摇了摇头。

韩永道:“若诸将原是忠义之辈,唱不唱歌,原也无妨,若诸将并非忠义之辈,这洗心之法,虽能洗洗流民的浊心,用来对付将官,怕是不成。若是有一将不堪造就,将来把我练的精军带去,畏葸不战,甚至偷生降贼,损失便大了”。

张国维闻言关切道:“济明何意?”

“兵心,是洗出来的,将心,是选出来的,诸将见多识广,财货丰足,非流民可比,难以变其本心,而流民则反之,村识寡陋,三餐不继,倒是易鼓舞向善。故,这兵,由学生洗,而将,由大人选,内中不可有不堪造就之辈”。

张国维肃然道:“济明说得极是,济明但可放心,许自强,陈于王,詹兆鹏辈,皆忠勇擅战辈”。

“那便好”。

所谓洗心,在后世叫思想政治工作,但如果韩永此时用这个词,无人能懂,他便以洗心一词代之。

韩永下了将台,向东北的营房走去,待走近些,远远地听到一个男声——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象朵永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歌声动听,透着淡淡的感伤,韩永驻足听了一会,学着那日,在山阳运河边,郑鄤评阮大钺语气,心道:李宗盛作的这头一句歌词,也还听得,到了陪我经过风吹雨打,便平了。曲名《爱的代价》也俗了点。

祝况在身后道:“听了这几日,鸭嗓,杀猪,驴叫唤,到底听出一个不同的来了”。

韩永顺着歌声走近房舍,待歌声停歇了,他进了屋中,屋中的人见韩永来了,尽皆起立,向韩永施礼。韩永走到中间,一个高瘦青年身旁,问道:“这几日,选出了几个?”

“禀大人,试了五百人,仅遴选出十四个”,说罢,那青年将名单递上,韩永随意扫了一眼,便将名单置于桌上,笑道:“士龙,你唱得如何?”

那青年红了脸,道:“学生武举出身,平日最佩服卢象升大人,考得起进士,抡得动大刀,这曲艺之道——“

韩永大笑,道:“士龙,莫小瞧这唱曲,那日陈于王大人的《女儿情》你听着如何?”

詹士龙肃容道:“不怕大人笑话,那日学生竟听湿了眼,便是方才这一曲《走吧》,学生听得也是怅然若失”。

韩永道:“我问你,若是心中无情之人,可唱得旁人湿了眼?若是心中无恨之人,可唱得旁人懂然若失?”

詹士龙闻言,悟道:“学生佩服,似大人这般练兵之法,学生闻所未闻,真乃大人独创。敢问大人,这名单上之人——“

“全入文工队”。

“文工队”

“噢,明日便成立,由你做队官,队员拿骑兵薪饷,队官给七品武职”。

“谢大人栽培!”

待韩永出了门,走在校场上,祝况道:“大哥,我却是不明白,这会唱曲,便行提拔,传将出去——”

韩永道:“休小瞧唱曲,唱这些后世精品,可纯净人心,过几日,我再教些后世军歌,可激昂士气,可造就仁义之师”。

“我却不信”。

“那我便唱与你听”,说罢,韩永唱道:“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注意八项注意,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

《三大注意八项注意》原是兄弟烟草公司的广告歌,只是被何长工改了歌词,曲调铿锵,颇具感染力,不多时,韩永身边围满了军卒。人们窍窃议道:“这韩大人还真是大才,这一曲曲竟无有止歇”,“梭铳就是韩大人制得,你还未去军器局里看看,我有个同乡在里边,听说——”

唱罢,军卒中有人喊道:“韩大人,这是什么歌,几时教与我等?”

韩永笑道:“《大明军人》,起句是大明军人个个要牢记,明日我便发词下来”。

“军人,好词,我怎么听着,比官军动听些”,一个军卒道。

韩永笑道:“官军一词臭了,咱们秀才营的人,不叫官军,叫军人”。

军士们都笑了起来。

待众人散去,韩永对祝况道:“适才我还少说一样,唱歌,除了可以洗兵心,还有娱乐,长日无聊,情何以堪,便要娱乐,那左良玉的兵,无论到哪里,都要抓妇人娱乐,若是不给这帮贱民找些乐子,他们便要作恶,咱们的兵与左良玉的兵,有何分别?分别不在这帮贱民身上,而是在带兵之人,带兵之人若是以严厉约束兵痞,自然也成,只是这军法也不能只靠军棍维持,还要加上教育,也还不够,还要加上娱乐,用娱乐耗了这些兵痞的精气神,他们便不再乱想乱为了”。

“尚有寓教于乐”,祝况道。

不多时,韩永与祝况回到军器局,林间隐约传来乐器之声。二人顺着声音寻去,只见一个吹打班子,正在林间的草亭里演练。将那《九九艳阳天》的配乐吹得不伦不类,韩永听之,也是无法,他连简谱都不懂。只见里边有拔月琴的,有拨琵琶的,吹笙的,吹笛子的,吹唢呐的。月琴形似一轮满月,在个大圆盘上安个短短的脖儿,后来传到日本,在日本十分普及,以致日本人的形象,往往就是抱个月琴,髡发,盘腿而坐。这些月器当中,韩永比较看重的是唢呐,他认为那玩意表现力最强,又不占体积,利于携带。以后兵们爱好乐器,不好背个大月琴在身上,但唢呐笛子都不点体积和重量,方便携带。

见韩永来了,亭中诸人都停住了手,韩永上前道:“明儿文工队便成立,你等去教吹奏乐器,不管是死人时吹的,还是嫁娶时弹的,教会一个兵弹奏一曲,便给两吊钱。给你们每人拨十个兵当徒弟,若是每个徒弟每月会吹弹一曲,便是二两银,会吹弹两曲便是四两银。有一样,若是连我的兵都听出来,你教的徒弟,吹弹不成个调调,那便不成。”

亭中坐的七八个人,是当地的一个草台班子,里边只有一个弹琵琶的听得懂官话,他用土话翻译了韩永的话,亭中一时议论纷纷,最后经讨价还价,吹唢呐的因难度最高,教会一个兵一曲,给三吊钱。

“敢问大人的文工队有多少军爷?”

“目下还不多,再过一两月,会有百十人”

“敢问大人,是不是这百十人全教会了,便——”

“全教会了还有四千兵,若兵们愿学吹弹,你们便去教,教会了一样给钱,待这四千人都教会了,还会招兵,只是秀才营日后要打仗,你们若不愿跟随,我另请班子”。

弹琵琶的又将韩永的话向众人翻译了,亭中一时又是鸟语叽喳。

“敢问大人,又非办班子,因何教这许多兵吹奏,可是接官时,数千人齐声吹奏,声势体面些?”

祝况闻言笑道:“琐呐,琐呐,腔儿小,声儿大,官船来往乱如麻,全仗你抬身价,军听了军愁,民听了民怕,眼见得吹翻了这家,吹伤了那家——”

韩永笑道:“回老哥,我教兵卒吹弹,并非是为了接官,只是给兵们找些事做罢了,免得他们穷极无聊,耍钱吃酒,扰害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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