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曾艳芳敏锐地察觉到了於佳蕊脸色的变化，关切地凑过去。
於佳蕊有些慌张地想要把手机收起来，但还是迟了，曾艳芳一把抓住她手腕，盯着屏幕，笑容收敛。
她的微博上，收到了好几页私信。
“跟你的碧池室友滚出塞纳河！”
“你的室友爆炸了没？”
“你们这些五期生都是什么货色？”
“……”
该死！
曾艳芳心头一沉，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她明白，自己发的那条微博，虽然有很大争议性，但绝对算不上什么“黑点”。
就算会惹来新皇粉丝“郡骑”们的不满，也不至于迁怒其他成员。
显然，有些在她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曾艳芳立刻摸出手机，登录自己的贴吧帐号“九色葵”，进入塞纳河后花园。
此刻的后花园，已经炸成一锅粥。首页最上方，《五期生曾艳芳真实黑历史》那篇主题贴高高漂浮，回复数已经超过了四千。
这可是一五年的后花园！饭圈并未扩张，关注人数有限。
四千楼，已经可以说是爆炸性流量了。
她点了进去，沉默着翻了翻贴。
“竟然这么老了？我还以为十八岁呢！保养的不错啊。”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
有些回帖，算是比较温和的。
但大部分，就不堪入目了。
“那么多男朋友，XX早就黑了吧？”
“女表子！”
“老阿姨滚出塞纳河！别带坏我推！”
“……”
建立在真实资料上虚构的黑历史，显然可信度极高，引得群情激奋。
曾艳芳咬牙切齿，半晌才从牙缝里磨出几个字：
“叶狗……算你狠。”
她不傻，跟自己有仇，又能翻出内部资料的，除了叶经理，还能有谁？
不得不说，叶经理这一桶脏水泼得太阴狠了，时机也掐得极准，自己有口也难辨。
我还是大意了！
虽然是天降横祸，但曾艳芳并没有怨天尤人的习惯，而是暗暗咬着牙，记下了这个教训。
曾艳芳又打开微博，大量消息疯狂刷出，让手机都卡顿了十多秒！
数十页私信刷了出来，内容污秽、恶毒，不堪入目，好像她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勾当。
而其中，有绝大部分，都是来自新皇的粉丝。
显然，曾艳芳还是低估了“郡骑”们的狂热程度。
本来，郡骑们就“唯化”严重，极为狂热；如今莅临绝巅，更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就算是杀进神七的叶彤，也曾因一言不慎，收到十几页私信，删到手抖；自己区区一个新人，敢公然谋划篡位，已经触碰到了他们敏感而疯狂的神经。
气氛有些冷了下来。
其他成员们也或多或少收到了私信，用担忧的目光看向曾艳芳。
显然，因为痛恨曾艳芳，而觉得所有五期生都“近墨者黑”，该统统滚蛋的狂热粉丝不是一个两个。
“阿芳，你没事吧？”
蕾蕾关切地问道。
“没事，我好得很。”
曾艳芳笑着回应，只是眼神很冷。
若非叶经理暗下黑手，因自己微博而引发的风波、招来的黑粉，曾艳芳自信有几十种不同的花样“吃”下他们。
塞纳河历史上，“因言获罪”的小偶像太多了，尤其是边缘成员，很可能随口开了句玩笑，或一时失言，就被top级偶像的唯饭们疯狂攻击，但后患不大，甚至有一些新人成员，因此而进入了更多粉丝们的视野中，因祸得福、绝境逢生。
曾饱受黑历史中伤的曾艳芳，更是个中行家。不少黑粉，黑着黑着，就沉迷于她，不可自拔了。
但叶经理发的匿名帖，一下子让事态超出了曾艳芳的掌控。
如果无法迅速给出强而有力的回击，那么曾艳芳的名声很快会沉入谷底，如过街老鼠般人人喊打。
这就是网络时代的悲哀，无数“正义路人”们，只要听得三两句谣言就能断定一个人的品性，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肆无忌惮地宣泄恶意；而无辜者却要想方设法证明自己的青白——上一世，曾艳芳就是一腔热血上脑，不甘随波逐流，想要反抗这种风气，在全网炮轰某位男星的情况下，说出了些不一样的声音。
结果毫无意外，在“微博治国”的大环境下，仅凭着心中正义感发声的曾艳芳，被被舆论的洪流毫不留情的冲翻，最后一系列机缘巧合下，一步步走到了与塞纳河36决裂的境地。
失败与挫折教会了曾艳芳冷静，她压抑心头的愤怒，细细思考着。忽然，她想起了被自己反复看过好几次的一段小视频。
“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刚愁流量不够大，就有人推波助澜。”
曾艳芳在网页上搜索，确认记忆中的那段视频还没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后，嘴角终于浮现出一抹笑意，只是眼神冷得吓人：“想阴我？我要你鸡飞蛋打！”
……
凌晨。
被五期生出道与《五期生曾艳芳真实黑历史》点燃的后花园并没有平静下来，反而经过一晚上的发酵，如飓风般横扫整个饭圈。
这个晚上，不少前辈，如小鞠、汪素素等，都前来看望曾艳芳，跟她聊天。就连在后辈眼中比较“高冷”，如星辰般可望不可及的鞠飞霜，也发来微信，约她吃火锅。虽然默契地没有谈及“黑历史”，但关切之意不言而喻。
五期生更不用说，每个人都往曾艳芳宿舍里钻。一些性子直的，想要发博为曾艳芳辩解，但都被她劝阻下来了。曾艳芳不想把她们卷进这个烂摊子里。
“他们这些人说话好过分！”
洪珮洁大声为曾艳芳鸣着不平。
“贱/人。”
一向温柔甜美的小公主，也难得爆了句粗口。
“阿芳……”
蕾蕾满脸担忧地抚摸着曾艳芳的发丝：“我们相信你。”
还算宽敞的宿舍里，因为挤满了五期少女们，显得有些狭窄，春色满堂。一双双真挚而关切的目光，汇聚在曾艳芳身上。
人人心里有杆秤。
每天，曾艳芳起的最早，睡得最晚；不管什么样的训练，她都是最努力、表现最优秀的，还乐于帮助其他成员一同进步。
而生活上，这位大方、体贴、可以说无微不至的姐姐，也深受每个成员依赖，有什么烦心话都可以跟她说。
她们可以感受得到，曾艳芳对她们那种发自内心的宠溺，如同家人一样，没有丝毫作伪。
日积月累下来，这些初来乍到的五期小鲜肉们，早就自发地把曾艳芳当成主心骨。当这次风波来临，她们都迫切地想要为她做些什么，可又无能为力。
第一次，少女们体验到了时刻鞭挞着曾艳芳前行的那种浓浓无力与不甘。
“哎呀……没事啦。”
反倒是曾艳芳，开始笑着宽慰队友们。
在最初的几分焦虑过后，曾艳芳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跟未来可能发生的“四千年”、“快本巨星”等事件比起来，这种风波，真的只是毛毛雨。
好一番劝慰后，曾艳芳才把妹子们挨个送回宿舍。
於佳蕊这位小室友昨晚显然没睡好，在安静下来后，头埋在曾艳芳怀中沉沉睡去。
曾艳芳一边温柔地揽着她，轻抚乌黑柔顺的发丝，一边翻动着手机。
“这届圆骑不行啊，这么大的料，一晚上五千楼就萎了。”
她一条一条翻阅着回复，冷笑。
越是处在风口浪尖上，曾艳芳的内心就越是冷静。她明白，自己脚下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但风险和机遇总是相伴的，若能把握住这次处于饭圈视线焦点下的机会，给出漂亮的回击，未必不能一步跨过险壑，攀上更高峰。
连曾艳芳自己都没发现，经历过上一世种种可怕的风暴，以及最终的毁灭后，她的内心已经无比强大。
不管多么肮脏下流的语言，都难以让她的情绪掀起波澜，反而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回忆起了重生前的点滴片段，想起了曾对着黑粉们咬牙切齿的自己。一些“黑”得有水准的回帖，曾艳芳甚至想给他点个赞。
她看着某些人上窜下跳，气急败坏，好像被自己杀了生父的样子，眼中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怜悯的情绪。
“入戏太深……一定没女朋友。”
翻完最后一条回复，曾艳芳才长舒一口浊气，小心翼翼地起身，把於佳蕊身子放平，给她掖上被子。
胸前有些凉飕飕，是小室友睡着时淌下的口水打湿衣襟。
“闹吧，闹吧，闹得再大一些……”
曾艳芳回忆着脑海中的那段视频，面色平静，心跳却不断加速擂动。此刻她就像是一座死寂的火山，平静的外表下蕴含着随时可能喷涌而出的火光：“接下来，该我出牌了。”